第15章 鮮胡勢力
- 天山雪,人間月
- 徐穎君
- 3100字
- 2020-10-12 14:15:20
汪清原本還想說些什么,但是考慮到桃歌剛剛病倒,蕭沉心情不佳聽不進去話也就妥協了,只得默默地退出房間,將賢墨閣留給蕭沉和容越兩個人。
汪清剛走,原本表情還算淡定的蕭沉立刻就變了臉,深邃的瞳孔里,火焰四起。
“容侍衛,你好大的膽子啊!”
蕭沉重重的一拍桌子,力氣之大,大到桌子上的筆墨紙硯都一陣翻騰。“我派你暗中保護桃歌,你倒好,看戲看得過癮吧?”
容越應聲跪地,雙手抱拳置于胸前,“爺!桃歌姑娘是心系婚宴,自己勞累過度的,屬下無能為力啊!”
“無能為力?”咬牙切齒地將這四個字重復了一遍,蕭沉冷笑了一下,腦海里都是他趕到明姝齋時所見之景——
躺在床上的桃歌如同一個睡著的精致小人兒,唯有那一抹桃花花瓣保持著原有的生氣,桃歌的頭發上接著薄薄的一層雪霜,身上的溫度忽冷忽熱,睫毛一直撲撲騰騰的,似是睡了又無法安睡。
更讓他心疼的是桃歌的腳,
原本雪白如玉的腳上哪怕是纏上了繃帶也依舊能夠看到發紅的跡象,腳底更是被雪地與石子劃破,傷口碰到冰霜又被凍住,凍住的傷口上很快又被劃出了新的傷口……
蕭沉心疼欲裂,心中無數的后悔與自責,當日若不是他氣她對自己冷漠所以以暴制暴的不管這件事情,桃歌也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你讓她光著腳在雪地里練舞?這就是你的保護?”
“我以為那是桃歌姑娘自己的選擇,屬下無權過問。”
哪怕是跪在地上,容越的嘴里卻連半絲歉意都沒有,每一個字都顯得自己剛正不阿。
“放肆!”蕭沉氣極,一拍桌子就站起來,一手抓住融容越的領口,另一只手眼看著就要砸在容越的臉上。
他們二人出生共死多少個年頭,不管他是受人敬仰的三皇子還是被發配邊疆的大將軍,他都一直不離不棄。
當年若不是容越和自己里應外合,他得勝歸來之日,就是自己命喪黃泉之時!
可是如今,他卻公然和他作對。
“將軍若是執意怪罪,請恕容越擔不起著保護桃歌姑娘的責任!”容越義憤填膺,不卑不亢的看著蕭沉揮舞著的拳頭,整個人筆直的跪在蕭沉的面前,不管他的表情如何的怒不可遏他也不動一步,“若是主子不滿意容越的表現,請把容越也派往分郡罷!”
他只恨當日桃歌就是阮明月的消息是他親口告訴爺的,所以今日,在再查不到新證據佐證之時只能看著爺如此這般淪陷下去。
“你……”蕭沉看著容越,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脖子上的青筋深深地暴起,兩個人就這么互相看著,誰也不讓誰。
而另一邊。
芙姬濃妝艷抹的踏進明姝齋的門檻,明明臉上是看好戲的笑容,語氣里卻要裝作一副關切的模樣,桃歌長桃歌短的問她好些了沒有。
“謝謝芙姬關心,桃歌已經好多了。”
話雖這么說,桃歌卻有些不悅,剛送走了汪清又來了個芙姬,怎么?這將軍府里盡是些等著看她笑話的人嗎!
“喲,桃歌姑娘怎么還叫夫人‘芙姬’啊。”芙姬身旁的侍女不知何時又多了幾個,其中的一個同樣鮮胡族打扮的姑娘陰陽怪氣的看著床榻上的桃歌,“也難怪,桃歌姑娘忙于跳舞怕是不知道吧,最近婚期將至,大家都已經改了口,現在可不能直接喚公主的名字,而是改口叫‘芙姬夫人’了呢。”
“夫……人……”桃歌細細品味著這兩個字。
真是沒想到啊,有一日,她居然會叫別的女子是蕭沉的“夫人”。
“桃歌你可要好好休息,我和蕭沉的婚宴可就指著你能錦上添花呢。”
芙姬佯裝怪罪的看一眼自己的婢女,臉上的表情,嘴里的話卻都是得意洋洋的樣子。
“桃歌明白。”
“對了……”芙姬畫風一轉,眼睛在明姝齋里掃了一圈,最終定格在桃歌床頭的一個小盒子上,“上次我送你的那幾個香囊怎么不見你用啊?”
桃歌順著芙姬的眼神也是若無其事往自己的床頭掃了一眼,發現芙姬看得不過是因為欣兒怕她吃藥口苦所以放的蜜餞盒子,心中盡是鄙夷,臉上卻是依舊云淡風輕的,“近日都在練舞,帶著不太方便,夫人如此關心,是有什么特殊含義不成?”
沒想到桃歌如此淡定,芙姬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這幾個荷包,可是當日阮府被抄家之時藏在阮家的鮮胡族奸細悄悄拿到了,一番輾轉才到了她的手上,她滿懷信心的“還”給了她,可她倒好?顯得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若不是消息來源準確無誤,她甚至都要懷疑她是不是不是阮明月了。
這個女人,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難辦多了。
當日她弟弟死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她便誓死要讓蕭沉難堪,可她入府以來,蕭沉都對自己冷冷淡淡的,她知道不管算不算上自己的美色,憑她一己之力根本奈何不了蕭沉。
能讓蕭沉一蹶不振的,唯有桃歌。
只是她看懂了桃歌是蕭沉的軟肋鎧甲,卻全然看不懂她的想法。
她雖然明里對蕭沉冷若冰霜,亦是幾次三番的拒絕蕭沉的好意,甚至根本不承認自己就是阮明月;暗里卻又多次表露出了對蕭沉的關心,更有將自己推向蕭沉以達到減少蕭沉對她的關注的行為。
她的眼神總是充滿痛苦與焦慮,仿佛活著對她來說反而是一種煎熬。
到底什么才是真正能夠惹怒她擊垮她的利器?
芙姬悶悶的想著,眼睛時不時的看向那個被她懷疑裝有香囊的箱子。桃歌見了,莞爾一笑,突然伸手喚來欣兒,“欣兒,給夫人拿兩粒蜜餞。”
“誒。”欣兒應了一聲,莫名其妙的取了床頭的小盒子,從里面拿出幾粒蜜餞,遞到臉都快有煤炭那么黑得芙姬手里,芙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在心里狠狠地咒罵著桃歌。
“見夫人看了這個盒子好一會兒,難道夫人不是饞了?”
桃歌依舊靠在床榻之上,生病后的整張臉都沒有什么血色,卻因為嘴角的笑容而依舊生動,如同冬季里綻放的一朵寒梅,潔白的花體上獨剩一抹妖嬈。
她看起來仿佛無法戰勝,卻又似乎脆弱得幾乎盡是可以突破的缺口。
芙姬感覺到自己內心油然而生的一種畏懼,是對這個女人背后的黑暗的莫名恐懼,即使是派出了鮮胡族最為優秀的密探,他的調查也只停留在了阮府出事的那一天,關于之后的事情,她也只知道星星點點。
她到底經歷過什么?為什么不管眼中出現了片刻怎樣的色彩,都能很快的被淡然和絕望所取代。
桃歌。
芙姬的心里默默地念著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背后所隱藏的東西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多。
“夫人不吃嗎?”見芙姬想事情想得出神,桃歌又追問了一句。
“這些東西我的府里多得是,不過用來打賞下人倒是極為不錯。紅葉,不要辜負桃歌姑娘的一番美意。”
方才怪桃歌不改口的女子心領神會,從欣兒的手上接過蜜餞直接放進了自己的嘴里,糖衣裹著有些冰冷的梅子的味道酸溜溜的,她嚼了兩下,還不忘向桃歌道一聲謝。
“既然桃歌你已無大礙,我便先告辭了。”
“放心吧,桃歌不會誤了芙姬和將軍的好事。”桃歌沖芙姬勾勾嘴角,臉上卻無半點笑意,“桃歌身子不方便,也就不送芙姬出門了。”
“欣兒,代我送芙姬到明姝齋的門口。”
“是。”欣兒得了命令,帶頭走到了前面,“夫人請吧。”
芙姬前腳離開明姝齋,后腳就收了臉上的笑容,將綠珠調至身旁的位置,聲音輕卻不乏力度,“婚禮的事情,準備得怎么樣了?”
“已經將消息散出去了,我們駐守在國都附近的人也會伺機而動,夫人大可以放心。”
“姨父呢?”
“芙榮大人已經從呂國邊界撤兵回來,在鮮胡族過去領地附近安營扎寨,并不斷收編我族士兵,并分派了一個小分隊趕往國都供夫人差遣。”
芙姬贊許的看綠珠一眼,心中的斗志被點燃。
當日,若不是呂國趁亂來犯,姨夫芙榮調了一萬鮮胡最強精兵去抵抗外地,她鮮胡領地怎會只留五萬士兵群龍無首,被他蕭沉一舉拿下!
在她又親眼見到自己的弟弟慘死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她一度覺得鮮胡沒有了再崛起的希望,也曾經一蹶不振的接受著命運的安排。
只是沒有想到,那日她帶著桃歌出府,會在路上碰到隱藏在國都中的鮮卑密探苗安。
苗安原本也是阮府的人,阮府被栽贓一事也有他的參與,阮家倒臺后他便藏匿于國都之中,偽裝成一個普通的市井小民的模樣,秘密的搜集一些情報。
如此,她的消息來源便廣泛了許多,甚至還有了和芙榮聯絡的機會,適逢她又要被升為蕭沉正式的妻妾,兩個人密謀里應外合,在芙榮發展好自己的勢力后重建鮮胡王國。
到那個時候,他們誓要讓整個天國為他們死去的小皇子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