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外,布萊爾夫人跑上前緊緊擁抱著楊逸:“祝賀你,我的孩子,祝賀你重新獲得自由!”
楊逸此時羞愧難當(dāng),身邊不少記者,正拿著相機沖他們拍照。楊逸輕輕地對夏洛蒂說:“教授,我對不起你,很遺憾我毀了你的清白,讓你的聲譽蒙羞。真的對不起。”
夏洛蒂微微一笑,悄悄在他耳邊說道:“你能去我那里作客,我非常喜歡。今后,不管是學(xué)業(yè)上還是生活上,如果有疑惑,盡管來我家找我。走,現(xiàn)在我陪你回去,給你準(zhǔn)備晚餐,為你慶賀。”
兩人來到楊逸的住處。夏洛蒂走進廚房準(zhǔn)備晚餐,楊逸則拿上換洗的衣服,走進浴室,沖洗著這些天來的冤氣。
晚餐做好了,夏洛蒂打開一瓶威士忌,給楊逸倒上。這是他們在回來的路上,經(jīng)過一個超級市場買的,夏洛蒂還買了些乳酪、牛排、馬鈴薯和面包。
楊逸搖了搖頭,對布萊爾夫人說:“對不起,布萊爾夫人,我在法庭上就已經(jīng)發(fā)過誓,這輩子再也不喝酒了。”
夏洛蒂給自己也倒上一杯,舉杯笑道:“你怕什么,僅此一杯,給個面子。”
楊逸說:“在中國,有句古話,叫酒后失德。因為我醉酒而破壞了你的名聲……”
夏洛蒂打斷了他的話:“不不不,孩子,我只是還事實一個真相,還法律一個公正,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更何況你那天救了我,而且……呵呵,算了,不說了。我就算是身敗名裂,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在連國王都退位了,他都不怕壞了名聲,我還怕什么?”(作者按:1936年12月11日,英國國王愛德華八世宣布退位,一度有著不愛江山愛美人的美譽。有興趣的讀者可上網(wǎng)百度。)
“那好,布萊爾夫人,我就此一杯。”楊逸深深為夏洛蒂的真誠所感動,又想一飲而盡。夏洛蒂抓住楊逸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搖了搖頭。
楊逸心領(lǐng)神會,呷了一口,靦腆地問道:“呃,那個,那天晚上,我到底有沒有……”
夏洛蒂忍俊不禁:“有沒有什么啊?我看沒什么啊。看你醉倒了,我就扶你上床了。”
楊逸不禁又問:“那你呢?”
夏洛蒂說:“我也上床了呀。”
楊逸頓足不已,心想:“完了,我居然真的把布萊爾夫人給辦了。怎么辦,這可怎么辦?”
只聽夏洛蒂接著說:“后來你一直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哦對了,是阿梅。楊逸,她很漂亮,是嗎?你很愛她,是嗎?”
“嗯,她是我妻子,我的未婚妻,我非常愛她。”
“你那時可能是做惡夢了吧,我看見你渾身都冒著汗,就把你外面的衣褲給脫了。”
楊逸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后來呢,再后來呢?”
夏洛蒂狡黠地一笑:“孩子,你很癡情哦,真是個可愛的浪漫王子。”
布萊爾夫人走后,楊逸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一會兒是杜梅,一會兒又是夏洛蒂,慢慢地,他又去夢中和杜梅相會了,又是那片清澈的湖……
第二天,學(xué)院沸騰了。
“看,報紙都登出來了,‘絕代佳人法庭作證,異國少年重獲新生’。”
“我這兒還有一張,你們看,‘美女教授夜藏少年,法院門口當(dāng)眾親吻’,喏,還有照片為證。”
楊逸突然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他終于明白了杜迎霜的處境和痛苦,也深深佩服布萊爾夫人的正直和勇氣。此刻,在他眼前,竟同時浮現(xiàn)出兩個截然不同的畫面:一個是杜迎霜舉著菜刀拼命保護他的場景;另一個是夏洛蒂鎮(zhèn)定從容為他出庭作證的場面。
一整天,布萊爾夫人都沒有來上課。楊逸乘著下午沒課,就只身前往電報局。
“對不起,先生,你所提供的地址,我們不予受理。”柜臺里的小姐說。
“那就軍事委員會。”楊逸說。
“也不行,這些軍事機關(guān)部門,我們都是不被允許發(fā)報的。”
“對,那就這個地址!”于是楊逸就把井水弄的地址給她,注明:黃阿七轉(zhuǎn)周錚親啟。
“那好,先生,請把發(fā)報內(nèi)容寫在信箋上,謝謝。”
于是楊逸在信箋上寫道 :“還我阿梅,我要回國。”
楊逸回到住所,霍華德已在屋里圍著壁爐等他。他吃了一驚,問道:“天哪,你怎么進來的,霍華德先生?”
霍華德笑著說:“你忘了我是私家偵探了嗎?更何況你的房間已經(jīng)不止一次被人闖進來過了。”說著,他打開隨身攜帶的皮包,從里面取出幾個塑料袋來。
“楊,你仔細看,這兩個袋子里的頭發(fā),有什么不同?”霍華德問。
楊逸仔細看了看,說:“完全一樣,都是棕發(fā)銀根。有什么問題嗎?”
霍華德說:“這個是在你的書桌下發(fā)現(xiàn)的,這個是在布朗先生的房間里發(fā)現(xiàn)的。而布朗的頭發(fā)你還記得吧,是黑發(fā)。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楊逸似乎有些明白了,說道:“我知道了,這個人就是嫁禍我的人!可,可他跑布朗家里去做什么呢?”
霍華德說:“棕發(fā)銀根,說明這人有染發(fā)的習(xí)慣。”他接著帶上手套,打開袋子,把包在大袋子里的那本筆記本取了出來,接著說:“他去布朗家,為的是這個。你看,這是布朗先生的賬本,前面是收入,后面都是出借的借據(jù),你看,都有人簽名。最后一筆出借的時間為1936年10月13日,金額是五萬英鎊。”
“五萬英鎊!”楊逸不禁有些吃驚,一個酒鬼居然能借給人家五萬英鎊,真是不可思議。
霍華德接著一張一張往回翻,當(dāng)他翻到一張空白頁的時候,停了下來:“楊,你看,這里被撕掉了一張。而他的次頁還有書寫留下的痕跡,你看。”
楊逸湊過去仔細一看,隱約看見十萬英鎊的字樣,其他倒看得不是很清楚。他試探性的問道:“這張十萬英鎊的借據(jù)被撕了,你有沒有能力把它還原成原件那樣?這樣就能鎖定目標(biāo)了,對吧?”
霍華德從包里拿出了一個文件夾,翻開其中一頁,說道:“這是曼城一個法定光學(xué)成像研究機構(gòu)出具的造影資料,請看。”
楊逸一看,頓時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臭狗屎,史密斯這臭狗屎居然賊喊做賊!哦,對了,我記起來了,他的頭發(fā)就是棕色的!可他為什么要殺布朗呢?又為什么會去拿回這張借據(jù)呢?”
霍華德說:“殺了他,錢就不用還了。我是我昨天找到的一張報紙,看,曼城紅都食品股份公司,投資人,麥克?史密斯,于1936年11月8日宣告破產(chǎn)。”霍華德收起報紙,接著說:“為什么要拿回這張收據(jù),這個問題問得好。這涉及到一個遺產(chǎn)繼承的問題。布朗現(xiàn)在是單身,沒有子女。他有個侄女,自幼父母雙亡,現(xiàn)在在曼城教堂當(dāng)修女,按照法律,她擁有財產(chǎn)繼承權(quán)。法律文件生效之后,她有權(quán)向債務(wù)人收回債務(wù)。”說著,就把一張照片拿給楊逸看。
楊逸一看,果真是個修女,還是個非常漂亮的小修女,不禁問道:“她叫什么名字?”
霍華德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小子敢情是個花癡,是女人都要染指。不屑地哼了一聲:“安娜?布朗。”接著一邊畫著十字,一邊默默禱告:“哦,上帝,看在我是您忠實信徒的份上,請寬恕我吧,阿門。”
楊逸看他念念有詞,就問:“霍華德先生,你想說什么?”
霍華德挺了挺腰,說道:“楊,你委托我辦的事情,我已經(jīng)幫你查清楚了,明天我會把所有證據(jù)以及我的調(diào)查報告,呈交曼城檢察院。屆時,你將徹底洗清冤屈。我們的賬是不是應(yīng)該了結(jié)了呢?”
楊逸心中還有一個很大的疑竇,但他一直被霍華德的思路牽著鼻子走,怎么也想不起來,嘴上答應(yīng)著,卻拼命地在撓頭。
他看著霍華德把一件一件的證據(jù)往皮包里放,忽然想起了那個筆記本,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霍華德被他這個舉動驚住了,問道:“怎么,你還有不明白的嗎?”
楊逸興奮地說:“霍華德先生,我發(fā)現(xiàn)我也是干偵探的料。那布朗是干什么的,對,一個酒鬼,那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霍華德說道:“他原來是皇家空軍參謀部的一名參謀,一年前因為妻子病逝,而一度酗酒,被提前退伍。”
楊逸又問:“那他在服役期間的薪水是多少?或者他以前可曾繼承過一大筆遺產(chǎn)?”
霍華德一聽,頓時感到事情并不簡單。馬上又取出那本筆記本,細細地看了起來。“斐迪南,五萬;皮埃爾,十萬;伊爾蒙多五萬。”霍華德默默地念著。
楊逸說:“霍華德先生,我想你應(yīng)該去查查這幾個人,他們憑什么會支付給一個空軍參謀這么多錢?”
霍華德收起筆記本,輕輕說了句:“謝謝!”提著包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