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或不幸？誰又說的清？或許這會是一場曠世的災難，但是，我會努力活下去。

……

“呼呼……”秦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喘著粗氣，奔跑并沒有消耗他太多的體力，但是精神的極度刺激實在令他有些喘不過氣來。所幸的是，他現在還可以呼吸著人間的空氣而沒有淪為喪尸的腹中物。

另一邊，老李正在仔細檢查著這個空間——秦縱教室的上一層，也是這棟教學樓的最頂層五樓。這層樓只有一個大教室，用于開動員會播放電影等小型活動，教室外空蕩蕩的走廊兩邊分別有兩個大陽臺，但是現在都已為鐵門上了鎖無法通過。往下，在第四層通往第五層的樓梯處，是一面厚重的折疊鐵門。就是這道門，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兩人一命。但是同時，兩人也失去了唯一的退路，淪為困獸。

在鐵門之外，已經擠滿了黑壓壓的喪尸。它們徒勞地撞擊著厚厚的鐵門，最前面的一排喪尸瘋狂地壓在鐵門上，鐵欄桿甚至陷進了它們腐爛的肉體里，但是它們渾然不理，依舊貪婪地往鐵門地空隙里伸著它們雙爪，不時發出可怖的嘶吼，妄想到樓上去撕碎那兩具新鮮的肉體。

去路已斷，上天無路，遁地無門。

值得慶幸的，是這些喪尸并沒有開門的智商，只是一味的撞擊，而不知道將門從左右拉開。另外，從秦縱教室中破門而出的那只怪物，在眾多喪尸無形中制造的“人墻”阻擋下，也無法施展它那恐怖的巨力，使得秦縱兩人暫時不用害怕這道鐵門會被它撞破——那怪物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實在令兩人都有些心有余悸。

“看樣子，這里暫時是安全的。”老李走回走廊，坐到了秦縱的旁邊。

這是個好消息，但是這個消息并沒有讓兩人臉上嚴峻的神情松弛下來。

就算這里永遠是安全的，可是，在缺少食物和水的情況下，被困在這里的兩人又能支持多久？

兩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

忽然，老李一拳捶到了地上，低聲吼道：“這些該死的怪物！”他的聲音里充滿了不甘和憤怒。像是應和他的怒罵，樓下傳來的嘶吼聲更加興奮。

秦縱看了老李一眼，他大概知道他為什么會如此，當身邊的人被那些喪尸撕成碎片，變成冰冷的尸體，這種感覺……

“那些怪物，應該是喪尸?！?

“喪尸？”

“沒錯，”秦縱見老李一臉茫然，解釋道，“李叔叔你大概沒怎么看這類電影。喪尸在很多的末日或者災難題材電影里都有出現，它們大致是活人因為爆發疫情而轉化成的活死人，這些活死人沒有自主意識，沒有痛覺也沒有疲憊感。對它們而言，唯一的驅動力就是吃…按照大多數電影的說法，如果被它們咬了的話在幾個小時后也會變成那種怪物，而要想擊殺它們，只有破壞它們的大腦——就像剛才一樣。”

“你是說，這些什么喪尸原本只是虛構的東西？”

秦縱苦笑了一聲道：“是啊，可是誰能想到，原本只存在于恐怖電影里的怪物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老李沉吟片刻后緩緩道：“其實，不僅僅是在這里?！?

“什么意思？”秦縱心中一驚，他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是從C市北區一路開車過來的，現在C市南區應該已經被軍隊封鎖了，這里，包括這所學校附近已經是你口中喪尸的天下了！”

秦縱目瞪口呆地道：“也就是說，真的爆發了生化危機？”

老李從懷里拿出一包煙，叼起一根道：“是不是生化危機我不知道，但是南區確實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這邊到處都是喪尸，人們有的躲在家里有的在路上奔逃，相信你也聽到了遠處的那些撕心裂肺的叫喊，有很多人在向我發出求救，我很想救他們，但是……

老李點上煙，明滅不定的火光映得他眼中似也有火焰跳動：“如果我早點知道射擊它們的大腦的話，或許很多人都不會死了。”他的聲音里充滿了自責和不甘，明明他有能力有可能救那些人，可是他最終什么也沒做到，他眼看著那些人被喪尸生吞活剝，撕成碎片……

秦縱也不知該如何安慰老李，因為他現在的腦子或許比老李還要亂。

這幾天發生的事如光影一般從他腦中一掠而過，然后像樓下的喪尸群一樣擠成一團，糊成了一堆漿糊。

被幾個流氓毆打、與白陌相見、意外殺死強子、地震、黑色的蒼穹、黑色的雨、還有那些從恐怖中走出來的喪尸怪物……

灰色，是強子那雙不甘的眼睛。黑色，是這個世界的顏色。紅色，是血液與肉塊……

秦縱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點沙?。骸癈市到底發生了什么？”

老李猛地吸了一口煙道：“兩天前地震的時候，C市所有的通訊幾乎都斷了，手機打不出去，網絡也基本崩潰，只有座機電話偶爾可以撥通，而且，也僅局限于C市內部。所以現在根本不知道C市以外的情況?！　?

秦縱微微皺起了眉：“通訊斷了的話，那么，難道沒有人離開這座城市，到外界求援嗎？”

“當然有很多人都在往外界逃難?？墒牵以H眼目睹兩架直升飛機要飛離天上的黑云時，突然爆炸了……”

“爆炸了？”

“就像…”老李頓了頓，似乎在想如何形容那種場景，“就像撞到了一堵墻一樣。”

“我在想，那些黑云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秦縱的眉頭皺的更深，這一系列的事件如那詭異的黑云和黑雨都太過不尋常了，更別說那些反科學的喪尸了，這一切似乎都在表示，C市遇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變故。

老李接著道：“而至于那些開車離開C市的，因為市政府在第一時間調動軍方和警方前往南部將人們疏散到C市北區，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帶來什么樣的消息。但是就目前來看，C市與外界算是完全失去聯系了。”

聽完這些，秦縱深吸了一口氣，那空氣中夾雜著渾濁與腐臭味，他望了老李的眼睛道：“所以你前面才決定不把我抓起來嗎？”

老李將煙灰彈掉：“這是一部分原因，畢竟以目前的情況，當務之急是渡過這次未知的災難?！?

“但是，更多的原因是，”他凝視著秦縱，那眼神中仿佛有一道耀眼的光芒：“我真的相信那只是意外，也真心希望你能活下去?！?

秦縱渾身一顫，他緩緩低下了頭。

“為什么，你會相信我？”

“因為，”老李將煙吸盡，“三年前的那場災難……我們都是經歷過那種痛苦的人，我以為我們這種人會更加地珍惜生命，不管是對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所以，我們也更不希望別人會重演自己的悲劇?！?

……

是的，這個人有和我一樣的經歷，他相信我，理解我，他希望我能活下去。

秦縱忽然覺得一切也沒那么可怕了，正如老李前面所說的，這場災難對他而言不知是幸或不幸，未來如何他不知道，但是至少現在，他看到了他久違的光明。

秦縱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問：“李叔叔，你覺得我們能活下來嗎？”

老李也站了起來，他微笑著道：“一定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