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埋葬了邊老大，我在邊老大的墳前想了很多。他活著的時候，我總在想，如果我是他，我會怎么做。現在我非常有可能成為他了，面對著一雙雙期盼的眼神望向我的時候，個中滋味，難以言表。

吃中飯的時候，我提議開了個會。所有人員參加，可憐三女也都換上了正常的衣服，稍微梳洗了身子。大家推來推去之后，我坐在了正對門的位置上。左手邊第一是肖成芳，然后是劉紅，關靜，張梅，右手是老趙頭，王強，謝勇，亮子，孫連寶。一開始春禾非要站在我身后，最后我打發他上二樓放哨去了。

“我有事情瞞著大家，當然我是情非得已。”我把雙手平攤在桌子上，“我之前有個家，就在我和成芳，王強相遇的地方。現在用不著瞞著大家了，我那里有槍，有吃的，最主要是還有兩個人，女人。其中一個就是春禾的姐姐。當然了我以前出于種種目的，騙他說我是她姐夫，也騙大家他姐死了。現在也有近兩周沒有她們的消息了，我有一個想法，就是把人接過來，另外把我以前囤積的糧食都拉回來。”

大家開始左右的說了起來，“我知道這有危險，所以我的想法是來回就走一趟，把我們所有的車都開出去，事情順利也可能在我家里過一到兩夜。因為我們當時人口少，道路和大門多半是用路障封死的。清理和搬運物資都需要時間。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大家完成一件事。否則我就帶著春禾離開這里，自己想辦法回去。”

“不行！”亮子坐的挺遠，可第一個站了起來。“黃哥不能走，說什么我們也要去把二位嫂子接回來！”哎呀！亮子你說什么呢！讓成芳聽著多不好啊。

“你別沖動，”我讓亮子坐下，“我剛才是大家硬推著坐到這里的，并不是大伙每一個人的想法，既然我要坐，一要名正言順，二要為每一個人負責。趙老爹年齡最大，現在我們這個會議暫時又趙老爹主持，我希望大家能正規的投票選舉出一個更合適的人選，我算一個明確的候選人，所以我回避。”我起身往外走，就有人上來攔我，說用不著，太麻煩了。我還是堅持著走到了門外，隨手把門帶上了。

不多時，門開了。老爹公開投票結果，大伙一致同意選我。然后就要扶我上位，我站在原地沒有動，“竟然如此，我也就不和大家客氣了。現在我們就進城，不過這次要出動物園，逃跑我在行，可帶兵打仗，我不行，大家選個臨時總指揮，出了這個門就全聽他的。我選王強。”我高高舉起了左手，大家也都陸陸續續舉起了手。王強到先傻了，甕聲甕氣的說：“大家真看的起我？我以前……”，我打斷了王強的話道：“什么以前，只有現在和以后。王強，痛苦下命令選人出發吧，我報名第一個去，我想她們了。”大家都笑了，王強摸摸自己的大光頭，沖大家抱拳道：“趙老爹，孫連寶和女人孩子留下，我們四個，開三個車走。”

“不行！我要去，我要去接我姐！”李春禾在樓上聽見了，端著槍沖下樓。肖成芳沒有說話，另外三個女人也急了，也要跟著去。王強挺猛地一條漢子，被女人孩子一圍，沒招了，扭頭看我。我只好說：“我們這里也需要人留守，去的人最好是有膀子力氣的，李春禾留下，你是槍手，要做好巡邏，保護好大家，服從命令。”李春禾低頭不語。“關靜身體最弱也留下。劉紅和張梅你倆誰會用槍？”

“我會！學校組織過打靶，我槍法很準的。”劉紅搶著說。“我還會開車，我能行。”“行，你倆都跟上。”我用目光掃描著眾人，“肖成芳留下，如果……我說萬一，你以前是警察，我們如果回不來，你就是臨時總指揮，帶著大家活下去。”我沒給成芳說話的機會，高聲說：“其它人，準備武器彈藥，準備三天的口糧和水，全部自己攜帶。孫連寶和趙老爹，馬上檢修車輛，把油料加滿。十五分鐘之后，準備出發。”

我正準備進屋拿三八槍和砍刀，肖成芳走了過來。她沒有說話，在我面前停了停，然后就往屋后走。我只好跟上去。左右沒人了，我道：“成芳，你……”

“你別說了，我看得出。”成芳沒有和我對視，顧左右而言道。

“我……”我又想找話。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決計是不會做出那種事的。”成芳頓了頓又想了想，唱出一口氣又道：“我本來打算跟你去的，可是你既然讓我留守在這兒，我聽你的。可以后決計是不能再說回不來之類的話，你放心大膽的去，我不會讓這里出事的。速去速回，別光惦記著搬東西，你說要住一到兩夜，我覺得不妥。現在是中午，離太陽落山還有六七個小時。順利的話，路上也就半個小時，大件的東西最好就地藏匿或掩埋。天黑之前就回來，別舍不得，這里的建設意義要比城里的其它地方大的多。”

成芳重來沒有和我說過話，一下說了一大堆，我其實就聽出一個意思，她舍不得我，讓我早點兒回來。成芳還說了很多，意思都差不多。我看時間差不多了，拉著她的手說：“這里交給你，如果有萬一，照顧好春禾。真有情況不要死守，我留下一臺車給你。”我猶豫了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我知道我解釋不清楚，可我怕以后沒有機會。”她也握住了我的手，目光終于和我對上，“雖然世道變成了這樣，我知道名節對女人依然很重要，你覺得我有辱于你，槍在你手里，你隨時可以殺我。如果你要保全名節……”我沒說完，成芳道：“別多心了，還名節不名節的，真不知道是你那個年代的人了。少婆婆媽媽的了，快去快回，我等著你回來。”然后成芳就推著我的背，笑著從屋后走了出來。自然有人指指點點，開著玩笑。走到大家面前，我正色道：“上車以后，由王強全權指揮。違抗命令的，我槍斃他！出發！”

我站在車頂，操作高壓水槍，謝勇開消防車，我倆在前面開道。我回頭看見，王強坐在副駕駛上，張梅開著皮卡車，跟在我后面。亮子開著越野車斷后。劉紅端著八一杠假模假式的警戒著。

三臺車，呼嘯著沖了動物園的大門。虎園里，成芳來到她男人的墳前，輕聲說：“江建，你說他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呢？他只用了不到兩個星期就干成了你想干，但還沒有要干的事情。你死前為什么要把我托付給你一個沒有和你說過一句話的男人？”成芳兩眼淚，頃刻滿雙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