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憶
- 不死的鬼
- 縛龍可
- 2081字
- 2020-11-17 14:14:37
謹以此作，獻給天底下最善良的人群……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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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木窗外，清風刮過，在黑夜里，呼呼作響，也在我家這樣單薄老舊的庭堂中穿行，吹得那木門，吱呀吱呀的躁動。許多人，很樂意將之命名為穿堂風。涼爽愜意！
可是，我家的穿堂風卻是無處不在。
我在鍋里攪弄著那今天又被黃鼠狼咬死，吸干鮮血的老雞。
這已經是第多少回？我記不清了。
“叫了你不要養雞，不要養雞！”母親將柴火加進到灶肚里，又是如往常一樣，嘮叨著。
我錯了嗎？我沒有理會母親的嘮叨。
我花光了我這幾年打工積攢下來的積蓄，將后山的那片菜園修整，將那從山上一根一根拖下來的杉木，插入了打了一下午的泥土里，將所有的汗水和著淚水，傾注在了那用遮陽布強行圍起來的，簡易的養雞場。
我忍著寂寞，忍著村里人的斜眼橫眉。
我下田去，犁那些沒人愿意犁的彈簧田，種那些沒人種的莊稼地。
我只想，讓父母過上好日子，讓村里的那些長舌的婦女們，看著我時，不再指指點點。
我真的錯了嗎？
“養這些雞，又沒人買，誰知道你的是不是土雞啊？”母親繼續抱怨。
“抓么抓一頭那樣的狗，黃眼狗，尖嘴狗，還咬死了幾只雞！”
“吃了幾千斤的谷子，還賣不出去！就是不聽人講！”
“人家的小孩那么會賺錢，你呢？人家隔壁的小杜，小孩子都那么高了。”
“好羅，好羅，他家那么大一棟房子，他父母那么有錢，工作也有人介紹，我呢？我什么都沒有！”我的心本就堵得慌，終于是忍不住了，沒來由的，將責任全推到了母親身上。
“好羅，好羅是我們不好，是我們不好賺錢。我去死算了，我去死。”
母親站了起來，向外面跑去。
母親很少發脾氣的，很少……
“去死去死啊！”我沒管那么多，滿腹的辛酸釋放到了全身，也是徹的怒了。
為什么，為什么我的起點就那么低，人家就過的那么好？為什么，老天如此的不公平，為什么，我做一切都要以失敗告終……
為什么！
母親重重的將木門砸響的聲音傳來。
讓她去吧？一天到晚，就知道嘮叨，也省了我的心煩。
我做這么多，還不是為了你們。
噼啪！噼啪！
灶肚里的柴火燒的更旺了，母親一下班就去山上拾柴火的背影，又是在鍋里氤氳的水汽中涌現了出來。
是嗎？我是為了父母嗎？我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那年，我也曾經帶過女孩子回家，可是人家看到我家的破陋茅屋，不顧了我對她全心傾注的感情，就那樣的離去了。
為什么？
我想，我做這么多事情，都是為了自己吧？我只是想，有一個人陪伴，只是想，有一個人懂我的心，只是想，找個地方靠岸。
我只是為了自己！
穿堂風依然耳邊搖曳著，木門孤單的，仍然是吱呀，吱呀的叫喚。
我想，我是不是真的錯了，我不該養什么雞的。
我想，我的努力，又是白費了，又是沒人看到。
不，有人！
母親一直看著呢？
我突然又想到了母親。在她受傷不能夠上班的這段時間里，每天在雞場中查看，那蹣跚的，顯得疲老而遲鈍的背影。我突然想到，每一次，街上當圩，她都會馱著背，背上那個小小的老舊的竹簍，將雞蛋小心的放進去，用那一塊我小時候用過的，破舊手帕蓋住。就那樣，慢吞吞的，走在門前，在那條狹小的山路上，走到那眼光勢力的人群里，坐在那集市中，在固定的那個陰冷角落上，賣這些沒人看得到的雞蛋！
就算是刮著大風，就算是下著大雨。
嗚嗚……
嗚嗚……
我的眼睛一下子，便模糊了！
我，我……
我全身一震，突然想到了什么，將鍋鏟扔掉，拿起手電筒，便向外面跑去。
毛毛的雨，下著！冰涼的風，刮著。
媽！
我在每個地方叫喚起來，后面的雞場，旁邊的柴垛，糧倉。
我跑到菜園子里，母親經常彎著腰播種的地方，然后是山間的小路，后山的墳地。
沒有，沒有……
沒有……
媽……
媽……
終于是，終于是一無所獲……
我內心那莫名的酸楚更勝，重新回到了房間，趴在母親的床上，在那依然殘留著母親溫暖的被子上，便是“媽啊，媽啊”的哇哇嚎哭了起來。
媽……
媽……
媽……
“做什么啊？”
然后，母親出現在了我身后，她的眼睛也濕潤了，她的表情里，只有擔心。
媽……
我一把便將母親瘦弱的身體緊緊的抱住，我突然意識到，這個便是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
母親拍拍我的背，輕輕的說道：“哭什么，我在廁所呢！”
我能夠感覺到，她也正在抽泣。像個孩子一樣……
呼……
突然，當我重新向母親看去的時候，呼的一聲，母親居然化作了一道金色的白煙，消散而去。
媽……我終于是竭盡全力的叫了出來。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依然還坐在開往惠州的公交車上。
我稍微一抹眼角沁出了的眼淚，意識到又是在做夢了，看了一眼，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我的這些乘客，拿出手機來，不再去看他們。
因為，很明顯，他們今天恐怕沒有哪個能夠活下來了！
……
我的名字叫做王志強。今年27歲，高中畢業，我從事過很多行業，在各種工廠里面打工，開過一個養雞場，種過田，也開過一個雜貨店，送過外賣，發過傳單，也做過四處奔波的業務員。
我正在為地府辦事，但我的真正職業，是一名作家，盡管沒有人承認，甚至連自己都不敢與外人說來。
我最喜歡看的電影叫做《燃情歲月》，不是因為別的，只為開頭的那一句話：有些人能清楚聽見自己心靈的聲音，并按這個聲音生活，這樣的人，不是瘋了，就是成了傳說。
我想，我是瘋了！
……
ps：這篇小說不知道會不會是我最后的作品，我想我會傾注所有的感情進去，不為別的，只為我已故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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