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隔稍微有些遠的長明燈發出黃色的光線將法蘭克的影子縮短又拉長。他抬頭看了一眼掉下些許泥土碎屑通道頂部,黃色或是黑色的土塊雜駁在一起。所有的聚集地的街道都是人工擴建過的,不然以大天、朝那偷工減料的下水道工程,人要想在里面生活得像狗一樣趴著才行。
抖了抖肩,將落在頭上的泥土拍落到地上。同時將快被自己捏成碎紙片的照片踹到懷中的暗兜里藏好。不想了,什么老槍,他愛死哪死哪去。法蘭克低聲罵了一句將腳邊的一塊石子提到遠處看不見的角落里,無視那角落里傳來的有氣無力的罵聲,自顧自的走開。十二點過了。法蘭克琢磨著該去那里解決鬧起義的肚子問題。
算了,就原來那家面館吧,順便回家看看那小家伙,帶點吃的。
就在法蘭克在老槍家邊那條街的面館里系啦系啦的吃著白水煮面的時候,遠離這里百公里外的一處城市廢墟里——
快速移動帶來的風力已經將那標志性的牛仔帽吹落頭頂,只是一條平時被藏在過長的發梢下的麻繩搞笑的將牛仔帽系在脖子上才沒讓它掉下來。眼角一道不淺的劃傷滲出的血液慢慢的流進眼睛里將一半世界染成血紅的一片。脖子上注射血清后留下的傷口隨著劇烈的運動又一次崩裂開來。我們的屎殼郎男爵正狼狽的穿行在城市的廢墟當中,或跑或跳,每越過一道橫立在街道上的障礙都時不時回頭望上一眼,然后雙槍爆出兩道耀眼的藍色電光。
嘶嘶兩聲輕響,那明顯已經微弱了很多的后坐力沿著手掌穿到肩頭。男爵扭頭就向前方沒命的跑去。手槍的電量已經不足了,伴隨著電量的低下射擊的威力也隨之大幅度的減小,就見那青色皮膚的變異體只是停頓一下后就再次朝自己追來,剩下的電量已經無法支持雙位數的射擊。他開始有點懷念兩個月前換掉的實彈武器了,至少被追上前能給自己一槍,現在手上的燒火棍估計連自己都打不死,何況是......媽的,想到這里,男爵就大聲的罵道,完全沒有了平時的貴族形象。形象!?形象個屁啊,只希望那群畜生在吃我的蛋蛋的時候能夠直接吞下去給老子留個整的。
半個小時以前,我們的屎殼郎男爵來到這處寂靜無聲的城市廢墟,準備這個中午吃頓熱的。就在男爵迫不及待地抓住在火上冒著油花的干肉準備咬下去的時候,看到了墻邊伸出的一個干癟的腦袋,一個兩個三個直到一群的人類變異體向他圍來。個位數的人類變異體是孱弱的,但當數量上升到復數的時候以至于達到三位數的時候......
我們的屎殼郎男爵破口大罵著,自己任務目標里的那個鏢客怎么沒有死在這兒,媽媽的什么幸運女神在微笑,幸運女神她媽今天被和諧了。男爵向后甩出兩朵微弱的電火花后直接把那兩把價值高昂的電磁高斯短槍向后扔去,槍上的人類氣息讓尾隨的尸群一陣混亂,男爵則趁機加速向前跑去,不過很快又被反應過來的變異體緩慢但卻堅決的縮短著距離。天邊留下一道漸漸擴散的灰塵濃煙,以及伴隨的“啊呃啊呃”的吼叫聲,仔細聽去還能聽到從爹到祖宗十八代的罵聲......
......
”哈切!“法蘭克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法蘭克十分的郁悶,不知道是怎么搞得,今天中午打了整整一個中午的噴嚏。吃面差點沒噴出來,強行咽下去又差點沒給噎死。難不成是有人在想我!?我們的大鏢客自戀的摸著自己那張胡子拉碴的臉。
走在回家的路上,法蘭克在周圍的人眼中非常賤的哼著小曲兒。也是,任誰金幣在手天下我有會不高興?從老家伙那整整拿到了一百二十個金幣足足夠自己瀟瀟灑灑的活上小半年,唯一有點令人心煩的就是老槍那攤子破事了,不過老家伙說一有最新的情況會通知自己,沒辦法了自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等老狐貍那邊的消息,暫時先放著。怎么說呢,自己對于老槍的感覺很微妙,他就像是搶走自己心愛玩具的好友,而如今他死了。為他報仇只是想自己的心里有個交代吧。
背上還背著一把自己看著都心頭狂跳的刀,叫什么斷鋼來著,聽著就很牛逼啊。法蘭克心中卻是在盤算這下午去哪里把這把刀給賣掉。不是他不喜歡,他也會一點兒刀術,只是他一直都秉著一個原則,能拿槍打的就一定不拿刀去砍,說真的有時候他真的挺怕死的不對那叫謹慎,而且這把刀還給自己一種很詭異的感覺,也許是心理因素在作祟,他一直都認為和老家伙扯上邊的東西一般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當然金幣除外。
轉過幾道拐角便又看到了那扇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夢中的門扉。走到門前一拍腦袋——
糟糕今天早上出來的時候好像忘記帶鑰匙了。不對自己好像根本就沒有鑰匙吧。
正當法蘭克懊惱著該怎么辦的時候,我在破門把上的手稍微一用力,門竟然開了。只是虛掩著的!?不對!自己早上出來的時候明明已經仔細鎖好了的,怎么會!該死的!
腦海中各種畫面浮現的法蘭克急忙向門內走去!
“呼。”還好,當看到那靜坐在床邊的瘦弱人影時,法蘭克呼了口濁氣。那門應該是這小妮子開的,不過要是回來的不是自己怎么辦?想到這法蘭克覺得有點寒,決定應該好好教育教育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走到床邊將帶回來的面條放在床上的時候又看見今早放的罐頭仍舊保持著原狀。
“怎么不吃點?”法蘭克有些責怪的問道。。話說出口之后法蘭克覺得有點兒不合適,自己是誰?好像自己與她既沒有血緣關系也不是什么交命吧。她只是老槍與夢中的那個她的結晶,而自己只是也許明天就會死去的鏢客罷了。兩者的生命原本就是兩條互不相交的平行線!只是為什么......
沒有回應空氣沉默著。男人嘆了口氣,緩慢的走到床的另外一邊蹲了下來,努力用視線對上那雙低沉的看著地面沉默的眼。
眼睫毛被眼角的分泌物黏在了一起,嘴邊還殘留著黃灰色的木灰,看來她應該是吃了床底下的面餅。
“怎么了?”男人努力柔聲的問著,只是那粗糙的嗓音在緩下來之后變得越發的怪異,也許這個男人天生就應該在怪物堆里嘶吼而不是來裝小白。
“我......我想出去......看看......“
聽著那斷斷續續的聲音,男人很想拒絕掉。他很忙,他還有很多事情,下午還要去鏢客分會里看一下,晚上還要去更換武器,他很忙,有忙不完的事情。所以他想拒絕。但其實他知道的,他知道的,自己真正想拒絕的原因,他害怕,他想遠離她,因為他做不到那種事情,以前做不到,現在也同樣做不到。胸口突然傳來一絲疼痛的感覺,心臟里的那異物在扭動著,用一陣一陣的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就像是,就像是嘲笑!
”嗯,我帶你去。“沉默了良久之后,那個發梢有點兒泛白的鏢客還是咧嘴笑了出來,用沙啞的聲音回應著,用自己那骯臟的袖口將小女孩眼角的晶瑩輕輕的帶進黑黑的陰影中。
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答應,或許是那個懦弱的自己仍舊幻想著將十三年前的那種感覺延續吧。但這可能嗎!?
法蘭克抱著女孩瘦的感受不到重量的身子行走在荒蕪的城市廢墟中,靈巧的越過一個個障礙。那小妮子已經睡著了,除了最開始出來看到天空的那一瞬的驚訝與興奮,之后就一直在沉睡當中。她的身子有點兒發燙,但當法蘭克用自己的下巴貼近她的額頭的時候又感覺不到什么異常,換來的只是兩只無意識插進自己鼻孔中的小手指。
......
遠方的天際,落日沉下的余光將薄霧般的云層映成或深或淺的紫色。前世界被人類破環殆盡的植被茂盛的生長著,為遠方的山尖涂上一層泛這紅光的綠。
女孩在半個小時前突然間嚶嚀一聲醒來,后來就保持著雕像一般的姿勢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想去上學嗎?“法蘭克首先打破了沉默。
”上學?“女孩歪過頭來看著法蘭克。
”嗯,就是......“法蘭克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將自己在前世界萬分厭惡的學校描述得美好一些。
“我知道在負拉克,就是不多遠的另外一處聚集地里有一所末世學校,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可以帶你去哦,那里有很多和你一樣的小朋友可以和你一起玩,另外每隔一段時間就可以像現在一樣出來的。”
“去了之后就要和你分開了對嗎?”女孩突然間露出一副很認真的表情盯著法蘭克的眼睛問道。
法蘭克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事實上他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想讓她去學校的。這樣就算是自己死了也有人可以照顧她,按照那里的規定她沒有成年之前都會有人養著她。
“你要拋棄我了嗎?就想我媽媽那樣。”女孩一下子就好像變了一副模樣,瘋狂的咆哮著。
“不是不是的,我會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看你。而且跟著我可是會死的。”男人手足無措地解釋著。
可是,女孩卻只是機械的重復著:“媽媽死了,爸爸他只是一個膽小鬼......“
看著她雙目無神的樣子,感覺真的......法蘭克在心中一邊咒罵這死去的老槍一邊試圖去安撫她。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媽媽她,媽媽她,在死之前都是愛你的啊。“
輕輕的一句話讓這個無數次渾身淌著血掙扎著從變異體手中爬回來的鏢客沉默了。
漸漸的女孩兒也停止了哭泣安靜下來,昏昏沉的天空一點點的向這只有兩個依偎在一起的人影的空曠樓頂瀉下明凈的月光。
天空一點一點的沉寂,銀色的月光緩緩的變幻......
只是角落里乎閃的亮起幾點猩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