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方子修這么一說,大家立刻提高了警覺,舉手投足都小心翼翼的。林傲本來想拿水壺接那些凝結在樹葉并滴下來的霧水,被方子修阻止了,因為這滴水從樹冠滴落到地上的時候,中間不知經歷過多少片樹葉,水滴中裹著的全是細菌,另外有些樹的葉子本身就帶毒,所以這種水堅決不能喝。
而且地面上水坑里的存水也不能喝,因為周圍都是腐殖物,滋生了無數的細菌和微生物,貿然飲用很可能得血吸蟲病或者急性腸胃炎,這些在雨林里都是致命的。
“如果想喝水,可以把塑料袋套在樹枝上,樹葉蒸騰出來的水汽凝結后可以直接喝,另外雨林里還有一種比較常見的扁擔藤,只要砍斷它的藤子,就會有水從切面流出來,那個水是可以喝的。”方子修站在三人面前雙手背在身后,一副學識淵博的樣子給三人講解關于雨林求生的知識。
但是在他講解的同時,凌驍三人已經拿出先前準備好的干糧和水,自顧自的吃開了。
“喂喂喂,我這么辛苦的在這給你們上課,你們竟然自己吃起來了,哎哎哎,給我留點啊。”方子修急忙上前和三人爭奪干糧。
林傲一邊啃著面包,一邊笑著說:“你不是生存專家嘛,這里這么多樹,還不夠你吃的啊。”
三人開心的笑了起來。
突然,凌驍放下面包站起身來,沖著右側的草叢吼了一聲:“誰?出來!”
聽到凌驍的呵斥聲,其余三人紛紛起身注視著右前方的草叢。
只見草叢中似乎有人影閃爍了一下,帶動周圍的植物簌簌作響。林傲皺著眉頭朗聲說道:“既然來了就大大方方的出來,貓在草稞子里算什么男人?是敵是友,出來會會!”
對方還是沒有反應,林傲耐不住了,啐了一口唾沫說道:“哎呀我操,還挺嬌羞的啊?再不出來信不信我削你啊!”說著就要往草叢里鉆。
“慢著!”凌驍低吼一聲說道,“小心有詐。”
方子修有些慌亂的看著右前方的草叢,在凌驍制止林傲的同時,方子修掏出手槍,指著草叢,聲音有些顫抖地說:“我不管你是誰,趕緊出來,再不出來我就開槍了!”
話音剛落,嗖的一聲,從草叢中射出一個細長的黑色物體,穩穩地打在了方子修握槍的手上,方子修吃了一驚,手槍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林傲大喊一聲臥倒!也掏出手槍,沖草叢連開三槍,之后在地上一個翻滾,滾到方子修身邊,將方子修按倒在地。
凌驍在保護著林潔臥倒之后,也匍匐著和林傲匯合。三人會合后,林傲忙著檢查方子修的傷勢,凌驍低頭查看襲擊方子修的是什么武器。待凌驍看清之后,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氣,順便碰了碰林傲,沖地上的武器努努嘴。
原來剛才打中方子修的,不過是一把削刻精細的木頭匕首。三人相視淺笑一聲,都長長松了一口氣,剛才的反應確實有點過激了……
既然對方并沒有傷人的意思,看來并不是針對他們的。
凌驍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略一思忖,對著草叢笑著說:“兄弟,出來吧,一個人在雨林里混也不容易,咱們年紀差不多,說不定可以做個伴,互相有個照應。”
林傲和方子修遲疑了一下,也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疑惑地看著凌驍,林傲小聲問:“你咋知道他一個人的?”。
“我猜的。”
過了一會,從草叢中飛出來一把虎紋雙刃軍刀,斜插在三人面前,接著草叢中傳來颯颯的聲音,一個渾身纏滿藤條和樹葉的少年從草叢中緩步走來,面無表情的站到三人面前。
看著面前這個“全副武裝”的少年,三人都有些吃驚,從他淡定冷峻的眼神中,凌驍看得出,這個人不簡單。
“你,怎么猜到的?”少年注視著凌驍,緩緩地問道。
凌驍淺笑一聲,彎腰拔出地上的軍刀,調轉刀身,捏著刀刃將刀把遞到少年手上,看著少年的眼睛說:“首先,我們在明你在暗,卻有意暴露自己的目標,說明你是想試探我們的實力,但同時也暴露了你沒有團隊和后援,應該是獨自行動。既然你暴露了自己的目標,卻并沒有對我們下死手,攻擊子修的時候并沒有使用致命的武器,說明你對我們有興趣,或者直接說你和我們情況也差不多,另外再根據你木刀的削刻手法推斷,你應該不是傭兵,因為傭兵不會這么細致地削刻一把并沒有什么攻擊力的木刀。綜合上面這些因素,再加上一點直覺猜的。”
這番話說完之后,少年明顯有些驚訝,目不轉睛地看著凌驍,眉頭微皺。
除了少年之外,林傲和方子修也對凌驍的推斷能力有些吃驚,這種看似瞎猜的推論,竟然能讓凌驍說得這么頭頭是道,著實不容易。
少年愣了一下,對凌驍伸出一只手,語氣依舊冷冷地說:“丁飛羽。”
凌驍熱情地握上丁飛羽的手,說:“我叫凌驍,這兩位是我的兄弟,林傲和方子修,后面那位是林傲的妹妹,林潔。”
丁飛羽看了四人一遍,略點了一下頭。這時林傲也伸出一只手,對丁飛羽說:“怎么樣,加入我們吧?”
誰知丁飛羽并沒有理會林傲,松開凌驍的手之后徑直穿過三人,沖林潔的方向走去。
“哎呀,我去……”林傲剛要發火,被凌驍制止了,三人轉身看著丁飛羽慢慢走向林潔。
看到丁飛羽渾身纏著藤條樹葉的走向自己,林潔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一步,謹慎的問:“你,你想干嘛?”
丁飛羽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后,收回剛邁出去的一條腿,在林潔面前三步遠的地方站定,輕咽了一下口水,緩緩抬手指了指林潔懷中抱著的面包,聲音很低的說:“我,我能……”
看出丁飛羽的意圖后,林潔悄悄松了一口氣,將懷中的面包都遞到丁飛羽面前,小聲說道:“哦,你肯定餓壞了吧,這里有些干糧,不嫌棄的話就吃一點吧。”
丁飛羽有些艱難地又咽了一下口水,接過林潔遞過來的干糧,聲音有些干啞的說了聲:“謝謝。”之后背對著幾人席地而坐,抱著面包狼吞虎咽的啃起來。
看著丁飛羽坐在地上啃面包的背影,凌驍輕輕嘆口氣,碰碰林傲的胳膊,又拉了方子修一下,小聲在他二人耳邊說道:“這個人能獨自在這個雨林里混,看起來也不簡單,咱們留下他吧。”
林傲點點頭,小聲說:“嗯,可以,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不過這小子脾氣可是夠傲的啊,不知道人怎么樣,靠不靠得住。”
“你放心,越是這種脾氣的人,就越是靠得住,相信我,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凌驍得意的對二人說。
等丁飛羽啃完一個面包之后,凌驍拿著一瓶水,挨著丁飛羽坐下,將水遞到丁飛羽手里說:“慢點吃,別噎著,我們這還有呢。”
聽到凌驍的話,丁飛羽放下手里的干糧,一骨碌從地上竄了起來,接著從捆在小腿上的刀鞘里抽出自己的雙刃軍刀,遞到凌驍面前,語氣堅定的說:“謝謝。”
凌驍皺著眉頭看著丁飛羽,半晌,接過軍刀,在手里掂量了兩下,又把刀遞到丁飛羽面前,說:“刀,我用不慣,我比較喜歡用槍。況且你身上應該就只有這一件防身的武器了吧,如果我收了刀,就相當于收了你的命。這種報答,我接受不了。”
“我只有刀,”丁飛羽淡淡的說,“我不想欠你的情。”
凌驍嘴角翹起一個得意的弧度,說:“既然這樣,那你就留在我身邊吧,等哪天你也救我一命的時候,咱倆就算扯平了。”
丁飛羽微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后點點頭,接過凌驍遞過來的軍刀,輕聲說:“好。”
凌驍回頭對身后的林傲和方子修調皮地擠了一下眼。然后拉著丁飛羽的胳膊對剩下三人說:“大家歡迎新伙伴,丁飛羽。”
啪!啪!啪!三人很正式的鼓掌歡迎丁飛羽的加入。
丁飛羽面無表情的看了看三人,然后右手甩出軍刀,很瀟灑地在自己身上挽了幾個刀花,身上的藤條和樹枝什么的紛紛落下,露出了自己的廬山真面目。
不得不說,丁飛羽的長相在幾人當中算是顏值比較高的了。凌驍屬于那種一眼看不出亮點的長相,除了眼睛比一般人的狹長妖魅了一點之外,其他五官只能說是比較端正;而方子修的五官屬于那種布局安排很合理的類型,瘦長的臉上巧妙的安排了比常人都大一號的五官,但并不顯得擁擠,不過他一笑起來就原形畢露了,那猥瑣諂媚的笑,嚴重拖了長相的后腿;至于林傲……只要看到他臉上的刀疤,其他的就可以不做任何評價了。
丁飛羽留著一頭略顯雜亂的長發,劉海垂下額頭遮住了左眼,高挺的鼻梁,單薄的嘴唇,配合著白皙的皮膚和下巴完美的曲線,單是這些就已經足夠讓人猜出他的長相該有多么的妖嬈了。
凌驍有意無意的想看他劉海下遮住的那只左眼,因為憑直覺凌驍能感受到那只左眼被遮起來是有原因的。
似乎是感受到凌驍好奇的目光,丁飛羽喝了一口水后,放下水瓶,用左手挑開遮住左眼的劉海,劉海下,是一只混沌的眼球和渙散的眼神,在左眼尾處有一道明顯的疤痕,一直延伸到鬢角。
這處明顯的傷痕給整張臉增添了一種莫名的遺憾,凌驍輕輕的倒吸了一口氣,又淡淡的嘆了口氣。
方子修小聲說了一句:“唉,可惜了,你那傷……”
“子修!”方子修話沒說完就被凌驍生生打斷,“不該問的別亂問。”
“這是槍傷,”丁飛羽淡淡的說,“被仇家的槍打傷的,子彈差1毫米打入顱內。”
看出丁飛羽心里有很多話想說,凌驍走到丁飛羽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到旁邊的樹根上,然后說:“介意跟我們講一下你的遭遇么,正好子修也是剛剛加入我們的,一塊講講吧。”說著對方子修使了個眼色。
方子修腆著臉站到四人中間,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方子修,在我這19歲的人生里……”
其實方子修的經歷也是蠻辛酸的,從小被人拐賣,到處管人叫爹,最后賣來賣去,10歲那年被傭兵團抓了壯丁,在一個傭兵團的總部給人干雜活,干了三年之后被迫接受訓練,但是他那個小身子板總結起來就倆字:細長。除了抗打耐踹什么優勢沒有,哦,要說優勢,嘴賤臉皮厚應該也算。
最后傭兵團覺得他爛泥扶不上墻,在他15歲那年就把他掃地出門了。之后方子修就在附近的小鎮上浪蕩到現在,偷雞摸狗坑蒙拐騙啥都干,要不是天生抗揍,現在墳頭草都一米多高了。
聽方子修講完之后,凌驍輕輕舒了一口氣,看著丁飛羽說:“來吧,飛羽,到你了。”
丁飛羽盯著自己面前的土地,淡淡的開始了自己人生經歷的演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