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緊張的工作中仍不忘活躍氣氛的組員們,韋世樂面上泛起一漣無法察覺的笑意:“好了,馬騮仔們,現在我們的目標變了,不是力氣很大的男人,而是不限性別但精通于低飛技術的機師。這樣,我們的調查范圍也縮小了。當然這都是我們的推測,并沒有得到證實,所以需要大家在接下來的行動里多多賣力。”說完這段,他便開始布置任務。“柏翹繼續跟進死者身份的前三條線索。”
“Yes, sir.”
“立文和阿詩去查查唐松草。”
“Yes, sir.”
“炒粉和Gordon去查一下諳熟低飛的機師,重點留意民航署、航空公司和飛行救援隊的職員,或者某個飛機club的發燒友。”
“Yes,sir.”“No problem,sir.”怎么還多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聲音?何禮賢那個家伙,是想表明自己跟盧天恒并不如鐘立文和許文詩那樣默契么?
任務安排完畢,韋世樂把右臂一揮:“各組出發!”
“等等等等等等……”程小雨飛撲上前,著急的語氣讓她舌頭幾乎打結,“Happy sir,還有呢我!你不是說過,不會讓手下無所事事、浪費時間嗎?總不至于讓我閑在這里吧。”
韋世樂輕輕地退后一步,將雙瞳遠離了她放大的臉龐,異常溫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抱歉小橙子,我看了你寫的出警記錄,不過關,恐怕要返工。”
耷拉下腦袋,程小雨可憐兮兮地望著好同事,眨巴眨巴眼睛:“小詩……”
“不要看阿詩,自己寫的出警記錄,跪著也要改完,看阿詩也沒用!”鐘立文牽起許文詩,瀟灑地轉過身子,將她帶離了人情的中心。
程小雨立即把目標轉向第二個:“Gordon……”
“不用指望我,我現在已經不是你們的頭兒了,你要學會自力更生……”盧天恒有心無力地雙手一攤,隨即被何禮賢架住脖子卷走。
“柏翹……”
“小雨,雖然我覺得你本來可能和我一組,我也很希望跟你搭檔,但既然你還有,我也只好勉為其難地單槍匹馬行事了。能者多勞,好好寫,報告是一個小組的靈魂。”
懊惱!程小雨眸中憂傷盡現,只剩下最后一個目標了:“Happy sir……”后面的話語還未出口,她徒然識趣地自我截斷,張開右手五指,大義凜然地擋在了韋世樂的眼前,“算了,我知道了,你是頭兒,你的話是圣旨,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又豈敢不從?”
語畢,她怏怏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提筆開始構思第二份報告。紙上筆尖滑動,口中忍不住垂死掙扎:“不是說好了不會讓我們做無意義的事、浪費時間嗎?原來最擅長食言的,就是頭兒自己。”
韋世樂望著她奮筆疾書的模樣,彎下腰去,把頭靠近案頭底潔白的A4稿紙:“看你的樣子,對出警記錄如此生疏,之前應該很少撰寫吧?”
程小雨抬起頭來,無辜的雙眼里帶著極大不甘:“當然啦,頭兒,你知不知道,以前這種東西一直都是炒粉寫的。”
韋世樂站直了身子,了然地點點頭:“怪不得效率那么低。But,我只說了最終報告不能假于人手,沒說中途的文件不能請人代勞。”
程小雨如夢初醒,哀怨地瞥著他,感覺自己被上司狠狠地擺了一道。
已經跨出門外的何禮賢聞得兩人的對話,腳步一滯,心情迅速地降到了冰點以下。何謂躺著也中槍,眼下正是現身說法。他回轉了身子,將頭探入門內,略帶郁悒地呢咕一句:“Happy sir,我認為任務應該合理安排、充沛的精力應該用在正事上,我們還是先去尋找線索為重。”
比肩而行的盧天恒也隨著他的節奏止了前進的趨勢,附議他的觀點道:“這也正是Happy的宗旨。破案的時效才是關鍵,所謂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剛跨至門邊的鐘立文內里深處隱隱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不免也放緩了抬腿的速度,接過話頭:“頭兒最有才,頭兒寫起出警記錄來效率一定高est。”
畢竟,整個組只有他與何禮賢兩人地位最低,撰寫出警記錄這種瑣碎且并非探案關鍵的事,何禮賢若成功推脫,很有可能落到他的身上。
韋世樂目光流轉,一一掃過這群“團結互助”的下屬,最后定格在了程小雨身上。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提示般地說道:“讓我寫也可以,代價是你和我一起再去現場看看,仔細理清任何一個微小的線索,如何?”
廢話,這是什么選擇題,我們智慧與美貌并重的程沙展,當然是選擇后者啦。
她興奮地一呼,內心又燃起了無窮的斗志。
“樂雨小分隊,Go!”
頓時人去室空,A team的組員們各自奔忙在各自的崗位上。
叮——升降電梯停在地下車庫。韋世樂雷厲風行地跨出門外,思緒轉動占據了的大腦。由于太過入神,他冷不丁地撞上了一輛黑色轎車,一聲沉悶的砰響。
所幸報警器并沒有被觸動。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額心,尋到愛車的方位,邁步坐入了駕駛位,一邊系著安全帶,一邊仿若自言自語地開口:“內臟破裂,身體表面沒有傷痕,到底是怎樣造成的?”
程小雨低低地嘆息一聲,頭兒思緒如飛是好事,但結合下一刻的動向,面前一幕并不妙。她遲疑片刻,終于鼓起勇氣,在發車前扯住了他的胳膊:“Happy sir,容我忤逆,你想問題想得太用心,這個樣子怎么能開車呢?究竟是意欲謀殺路人,還是謀殺道路?”言罷將韋世樂拉出了駕座,自車頭繞半個圈,推進了副座之中。
“放心,我有駕照的。”吐出定心的一句之后,她系好安全帶,關上了車門。
韋世樂仍舊沉浸在無限沉思里,程小雨左腳松了離合器,待車子緩緩地啟動,方開口回答他剛才的問題:“會不會是內臟自燃?我們常常把怒氣沖天的人形容為‘吃了火藥’,這個死者該不會是第一個真?吃了火藥的人吧?哈哈哈哈……”
自以為幽默的大笑,到最后,變成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