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個狼狽的動作,車主探出頭來,長發飄忽,目光如炬,如果忽略那一臉完全可以媲美“綠箭口香糖”的嫌棄神色,倒是個十足的大美人。當然,氣場也與美貌不相伯仲。她掕了掕衣領,帶一副妖嬈的笑意:“Madam,小心看路,摔倒了可別冤枉我撞的啊。”
制服小女生抬起頭來,一臉驚訝昭示著她鏗鏘的心跳:只幾個字的功夫,空空如也的車內何時多了活生生三個人,并且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她迅速完成手底的內容,捻出扉頁遞上前,義正辭嚴地告知:“小姐,你違章停車了。記得去警局交罰款。如果你對本次處罰有任何不滿,可以……”
“可以投訴是吧?”女子回答的一口順滑。
“不,不……”年輕的交警急忙糾正,“我是說,可以申請聽證會。”
車主挑挑眉,白皙的臉上流過一絲詭異:“隨便你……但是我沒聽錯吧,你說什么,違章?Madam,我一介良好市民,你可別冤枉我。”言罷對身側一揚手,“羽嫣!”
有身影聞言竄出車外,往路旁的計時器內投入一枚硬幣。
小交警驚訝地望著面前一幕,卻并不慌張:“小姐,你的車已經超時十分鐘了,很抱歉,現在投幣為時已晚。”
“是嗎?你哪只眼睛看到剛剛才投幣的?”長發女子笑意愈發妖冶,“羽嫣,你看到了嗎?阿達,你呢?”
“No,瞳姐!”
在兩位小跟班的異口同聲中,女子手里的罰單被撕的粉碎,紛紛揚揚灑落風中。
“你……”小交警翛然漲紅了臉,一時之間竟然詞窮。
女子慢條斯理地跨出車門,用右手背拍了拍面前那顏上的五彩斑斕:“洛~君~墨~madam,還沒戒奶吧!回去多長兩年才出來混嘛,受了欺負媽媽得多傷心啊!”
聽到自己的名字,小警察詫異地低頭,發現了胸前警員證上躍動的目光。她敏捷地伸手護住那張小小的長方形名牌,再抬頭時,女子已穩穩坐于駕駛座之上,得意地向她揮手告別:“拜拜,little baby,下次再見!”
小交警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那一抹黑色消失于轉角。
盧天恒欣賞完戲劇性的一幕,對何禮賢道:“看吧,這就是不投幣的下場。你敢不敢學她,臉皮厚過城墻?”
他沒有等來何禮賢的回答題,反而聽到一聲歇斯底里的呼喊:“傳說中的第三者……現身了!”
盧天恒立即放棄了剛才的話題,身子靠向前方的擋風玻璃,仔細觀望。馬路對面,玉如萱牽著一個削瘦的身影,疾步走進了一家西餐廳。
“男朋友死了,她怎么好像一副解脫了的神情啊?這女人有嫌疑唉。”何禮賢把胳膊肘趴在方向盤上,懶懶地開口。
盧天恒的關注點顯然與他不在一個平行空間:“第三者略矮,完全跟高富帥無緣啊。”
玉如萱與同伴靠窗坐下,要了零點,而后開始了悠長的談話。車內兩人隔得太遠,完全只字難聞。
“怎么樣,能不能解讀他們在說啥?”
何禮賢甩給盧天恒一記白眼:“你以為我會唇語么?你怎么不自己解讀?”
盧天恒思考片刻:“玉如萱似乎真的一點也不傷心,只是比較遺憾。那個第三者在跟她說什么?”
何禮賢突發奇想地問:“你說,該不會他們合謀殺死了羅逸普吧?”
“如果你想說殺死了羅逸普然后兩人光明正大在一起,動機太勉強。玉如萱是太子女,要跟哪位下屬談戀愛根本就是自己的自由,又不是貧家女與太子爺,欲罷不能。再說了,你確定這兩只家伙認識李益達?”
他話音剛落,便見兩人已吃盡了盤中甜點,十指緊扣地步出了餐廳。
盧天恒與何禮賢相對一望,而后頗有默契地雙雙下了車,待目標人物走遠,方越過馬路,跨入了西餐廳大門。
“先生,請問幾位?”有著齊肩短發的服務生優雅上前,熱情招呼。
“CID。”兩人各自掏出警員證,異口同聲地答道。
然后盧天恒看到,對面的女子臉上,一絲轉瞬而逝的不快。
“請問你有注意剛才這位小姐和她的……額……男朋友一起來店里嗎?”他將玉如萱的照片遞給服務生。
對面的顏上再次流露出不快的神情,顏的主人點了點頭,隨即又使勁把頭搖成個撥浪鼓。
兩位警員相識而覷,而后各自移開視線,心照不宣。何禮賢氣場十足地問:“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服務生輕聲嘆息,而后細著聲音、有些無奈地啟唇:“我是有留意到他們兩人,但是,另外一位并不是她的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何禮賢試探性地問道,“難道她跟你說的?還是……你認識她?”
服務生垂了眼瞼,指了指胸前的工作牌,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是,我叫紀婉香,小殷和小萱都是我的好朋友。但是……我想阿 sir你們弄錯了,小萱是個女生。”
兩位警員張大的口,足以塞下一個雞蛋——哦,不,兩個。
傳說中的第三者居然是位女子!
何禮賢低聲嘀咕:“該死的小雨,居然給偽情報,搞得我們以為玉如萱去會情夫。”
服務生聽他言詞,撲哧一聲笑出來,隨即又恢復了略帶憂傷的神情:“兩位阿sir,想問小殷和小萱的事?還是?”
盧天恒直截了當地切入正題:“既然你是他們的朋友,想必知道玉如萱的男朋友羅逸普昨天意外死亡的事。警方現在并沒排除他殺的可能性,玉如萱作為他名義上的女友,我們只是想了解她的情況以協助調查。另外,我們想知道跟她約會那位小姐的名字和基本情況。”
紀婉香的回答爽快而機智:“小殷全名殷雨霽,跟小萱一樣在旺達財務上班。她一個人住,性格比較……額,文靜,不熟識她的人常常會誤會她高冷不理人,其實她只是善于收藏自己的心思,比較內斂低調罷了。至于小萱的事,你們怎么不直接問她本人?”
這……何禮賢撓撓后腦勺,而后道:“我們會找她的。之所以來問你,只是想知道她們剛才在這里談論了些什么。紀小姐,請配合我們,謝謝。”
紀玖望著他,忽而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是小殷怕小萱不開心,所以特地來安慰她而已。”
何禮賢與盧天恒再次驚訝了:是殷雨霽約了玉如萱,而不是玉如萱主動出擊?
紀玖鄭重地點點頭:“如果不是小殷主動邀約,小萱是約不到小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