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與森林的交界處稱為百里亭,停著一輛紫檀木馬車,紫褐色紋,紋理纖細,芳香浮動。
馬是遼峰國草原兩匹汗血寶馬,四肢強勁有力鬃毛烏黑光亮。
車轅處坐著兩名男子皆是一身黑衣。干凈利落,氣宇軒昂五官深邃的就是雙易口中的阜崖,溫文爾雅便是是阜禹,兩人皆是人中龍鳳,說是世家公子也不為過。
馬車的車頂放眼望去是一片雪白,細看才發現是身長約五尺的雪狼,狼眼半閉成一條縫,緊緊盯著森林。
他們都等著主子,突然,原本趴著的雪狼一下站起來,躍下馬車抬頭對著森林“嗚……嗚……嗚……”直叫。
阜崖和阜禹看到雪狼的動作,也跳下車轅筆直的站在車前,兩人都是難掩的興奮。
聽著耳邊回蕩的狼嚎,戰蓮心冰封的容顏開始軟化,她很久沒見雪狼了!
剛到森林邊緣,雪狼立馬迫不及待向她撲過來,低頭在她腳踝蹭了蹭,用綠油油的眼睛看著她。
戰蓮心蹲下身子用手給雪狼順毛,“你越來越像狗!”聽此雪狼不滿裂開嘴,露出鋒利的尖牙表示自己是狼。
戰蓮心拍了拍雪狼的頭,看著對面氣質非凡的阜禹和阜崖,輕聲道:“走吧!”
阜崖不怎么說話,可看著主子回來很是開心,一直抿成一條線的嘴角也微微向上。
阜禹睨了眼阜崖,很是無奈,果然木頭就是木頭。
“主子先上車休息。”阜禹說著便走到車前拉開車簾。
戰蓮心和雙易、雪狼一同坐在車廂里,阜禹、阜崖坐在車轅,腳輕輕一踏馬車便開始移動。
阜禹溫和說道:“這是為主子特意準備的汗血寶馬,具有靈性不用馬鞭都可以控制。”
戰蓮心半臥在塌上,車壁上的蓮花圖襯的她蛾眉皓齒,“你和阜崖都辛苦了,以后你們兩個跟在我身邊。”說完困意覆蓋了大腦沉沉睡去。
五日的舟車勞頓,四人都不怎么舒坦,渾身筋絡不通暢,身體也覺得黏膩。
“阜禹,離王都還有多久?”雙易再溫婉的性子也受不了幾日不洗澡。
主子怕也受不了整日困在車里,輕聲道:“還有五日便到了。”
車里悶悶的響起一聲長嘆,雙易再次躺尸般的攤在毛毯上,雙眼無神望著車頂。
雪狼蜷縮在戰蓮心的塌旁,尾巴擋住眼睛不知道是睡覺還是養神。
戰蓮心坐在塌上一手半撐著窗一手翻書,輕聲問道:“阜崖,有什么提議?”
阜崖看了看山林,“落山是火山,上面有溫泉,主子可以去解乏。”
聞言,剛剛還無精打采的雙易突然眼睛里金光一閃,“主子我們去吧!這樣跑下去太乏人!”
“去落山。”腳輕輕一踏,馬車隨著馬奔向另一個方向。
郁郁蔥蔥的樹林,中間有一池冒著煙霧的泉水,月光透過煙霧只投下幾縷月光照在水面上。
雙易嘆道:“不錯,雖比不上竹屋,可這溫泉確是竹屋比不上的。”
“主子,我和阜崖在不遠處守候,主子安心梳洗。”阜禹柔聲道。
“嗯,雪狼隨它自己。”待戰蓮心說完,阜崖和阜禹趕著馬車去外面等候。
雪狼趴在池邊的大石頭上,綠油油的狼眼警惕的看著四周。
雙易抬手準備給主子寬衣,戰蓮心出聲阻止,“你也勞累好些天,洗洗。”
雙易心里滑過暖流,“那我們都舒舒服服的洗。”說完兩個人開始解開身上的束縛。
戰蓮心一頭墨發披散在背部,黑與白的對比激蕩人心,婀娜多姿的身形在朦朧的霧氣里更是勾人心魂,在月光照耀泉水浸潤下美若天仙。
雙易眸光閃爍的錯開眼,主子這身子倒是多少人想得的!
不遠處傳來幾人的腳步聲,阜禹向阜崖比劃手勢,阜崖看了便躍上樹木隱藏起來做好打斗的準備。
阜禹看著不該出現的人雖說心里煩躁,但是面上還是不能表現出來,畢竟主子是最重要的,臉上維持著溫潤的笑容,“不知三位公子到此處有何事?”
雙方都站在陰影里,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最左邊的男子一陣詫異,很快收斂住表情,“聽聞這里有溫泉,不知是否打擾到公子?”
“公子是來沐浴,公子怕是白跑一趟了,我家主子正在沐浴。”說完阜禹向著三個人作揖。
“不知可否讓你家主子行個方便?”這次是最右邊的男子發問。
阜禹聽此心里有些火氣,我家主子是女子,沐浴能讓男子行方便嘛!
“不知閣下可否行個方便”,慵懶且磁性的聲音在戰蓮心耳邊響起,戰蓮心第一反應是聲音真好聽,第二反應是面具男。
此時真是印證了那句老話:冤家路窄。
戰蓮心本就不喜事多,何況現在遇到的是有過節的人,一定是要避開的,“如果他們不嫌時間等的長。”
聽到主子的傳音,阜禹笑的越發溫潤,“如果三位公子不嫌等的時間長,可以等我家主子沐浴完成之后去沐浴。”
“等。”面具男冷聲道。
阜禹看著這死磕到底情形很是無語。
時間隨著這樣奇怪又尷尬的氛圍默默流逝。
戰蓮心和雙易梳洗完畢,兩個人臉頰都紅潤潤的嬌艷欲滴。
戰蓮心指了指溫泉,雪狼會意猛的跳進溫泉里,游得好不歡快。
等雪狼洗的差不多了,戰蓮心才讓雙易去叫人,沒讓雪狼在溫泉里撒尿已是放過他了!
雙易躍到阜崖所在的樹上,看著陌生的三人雖說夜晚看不清面孔,可他們渾身的氣息表示都不是泛泛之輩,而且有一些熟悉感,“走。”
“我把馬車趕過去,你們快點。”說完雙易已坐上馬車。
三人看到人影掠過,左右兩人拿出武器對著走動的馬車,警惕盯著車廂尾部。
阜禹作了作揖,“三位公子不必驚慌,先告辭。”說完朝著馬車躍去。
人已離去,“公子去沐浴吧!我們在此等候。”
面具男徐雅行之,月光下清雋的面容掛著一抹淺笑,剛剛在那里沐浴的怕是熟人啊。
又經過四天風雨兼程的趕路,離王都只有一日的路程。
許是上天見不得馬車安安靜靜的駛回王都,本該安靜的環境充斥著刀劍相接的聲音。
阜崖、阜禹戴著黑色面具,沒有任何花紋簡潔凌厲,目不斜視的當一個稱職的車夫。
“站住。”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驚起了樹林的飛鳥。
戰蓮心坐在茶案前,一手端著茶杯喝茶,一手溫柔的給雪狼順毛。
雙易則整理著馬車里的東西半跪在毯子上,“主子,這本書還要看嗎?”
戰蓮心抬頭看了一眼,“看完了。”語畢雙易把書放在最頂層的柜子里。
車轅的阜禹和阜崖當沒聽到聲音,悠閑自在的交談,當然只有阜禹說阜崖聽。
“馬車上的人是我們的朋友。”不知是誰說了這句話。
原本正打斗的黑衣人躍到馬車前擋住戰蓮心等人的去路。
被打的一方五人迅速的站在馬車旁,身上到處都是劍傷,其中一人的手臂被砍斷鮮血淋漓很是惡心。
一個長相端正的人對著阜禹豪氣抱拳道:“對不住了公子,實在是為了保命,他日定會登門道謝!”
阜禹看了看黑衣人總共十二個都蒙著面,身上有些小傷不過沒有這五人傷的重。
阜禹、阜崖一向沒什么善心,“我們……”不等阜禹說完,十二個黑衣人刀劍一凜,圍著馬車和另外五人蜂擁而上。
阜禹、阜崖完全是被趕鴨子上架,不打都來不及了,一時間刀光劍影,沒有雜音只有刀劍相碰和刀劍入肉的聲音。
阜崖、阜禹把馬車保護的滴水不漏,即使戰況激烈也沒有一滴血沾染馬車。
“他們怕會壓制些武功,主子等一會兒。”雙易邊說邊收拾書。
戰蓮心看了看完全沒有緊張感的一狼一人,“嗯。”
淡然的轉頭看向窗戶,清風撫過掀起窗簾,戰蓮心一瞬不移的看著百米之外的男子。
那如鐫刻般五官的刺激著她的神經,那個渾身疏離感的男人不就是面具男!
她似水的雙眸,帶著淡淡的驚訝,怎么又碰到他了!他們是有什么孽緣嗎!
兩人遙遙相望,戰蓮心看著面具男的嘴唇動了動,身旁的侍從模樣的人便向著馬車躍來,隨后風靜簾落。
隔斷了兩人相望的眼,戰蓮心回過神才發現心跳的極快,用手撫了撫胸口自己這是怎么了?她變的有些奇怪!
雙易沒看到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只看到戰蓮心撫胸口的動作,以為是周圍的血腥味讓她不舒服。
“主子沒事吧?”
戰蓮心看著雙易擔憂的眼神,心里劃過一抹暖流,“沒事。”
阜崖這方又加了兩個人,不過片刻打斗便平息了。
沒過多久車外響起談話聲,“黑衣人已經解決,我們就先走了,也謝謝兩位公子出手相助。”
“不必感謝,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告辭。”
此時又響起最開初氣大如洪的聲音,“謝謝兩位公子出手相助,能否告知在下姓名,他日好登門拜訪。”
阜禹煩急了這五人,牽扯主子的安危,“不必,大恩不言謝。就此別過。”說完馬車繼續前進。
看到別人煩自己,那五人也是面面相覷,灰溜溜的朝其他方向走去。
面具男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嘴角雋起一抹淡笑,眼里暗波流動,“走。”
剛剛還打斗激烈刀光劍影的地方,只剩下那些生命流逝的尸體還在,殘缺的尸體鮮紅的泥土無不訴說著這里片刻以前的惡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