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湘程看到公主終于安心了下來，一顆懸了許久的心也好不容易放了下來。

她走到洗凝池殿門口，將敞開的宮門掩了起來，并從袖口中掏出一長串鑰匙，熟稔地找到青銅質的那一顆將宮門鎖了起來。

然后走到若雅身邊，帶著她向雅心居走去。寂落的宮門被禁錮了起來，鎖住了一切秘密的源頭。

雅心居

若雅張開雙臂站在拔步床外，湘程為她退去外衣掛在床側山水雕白玉屏風后的衣架子上。

“公主。”

湘程脫去馬靴，攙著若雅走進架子床內側，然后扶著她坐在床榻上，彎下身子跪在床踏板上為她脫去靴子。

將繡靴安放在踏板一側后，她再站起身將床榻上的明黃錦被展開一角，伺候若雅躺好，又細心地為她蓋好被，掖好被角。

“公主，你就安心休息會。湘程這就幫你去處理。”

“恩。”若雅閉上眼，很快便傳來均勻的淺淺呼吸聲。

湘程悄聲離開架子床，走到偏殿中央，往頂端正繚繞著裊裊紫煙的白玉熏爐中添了些凝神的上等檀香。

她輕聲輕腳地打開殿門走了出去。

那個包袱，還留在洗凝池殿內，等著她去處理……

洗凝池　湘程打開殿門，并在內部把門反鎖了起來。

溫泉水的霧氣仍氤氳彌漫，將整個殿內都繚繞得看不清障礙物。

她碎步走到池畔，將暗藍色的包袱拿了起來，往內室走去。

雅心居　湘程靜靜地坐在拔步床畔，看著熟睡的若雅。

公主真是累壞了。

一天一夜的祭祀已經讓一個正常男人都承受不了了，何況是公主這么柔弱的天之驕子。

更讓她心疼的是……

洗凝池

湘程拿著包袱走到內室，取出置物柜里的火盆子和竹炭。

陽春三月，天氣剛暖和些，之前隆冬用來取暖的東西還沒有運去內務府，也方便了她這次的任務。

湘程拿了火折子點燃了炭，便把包袱扔了進去。

雖然火焰夠大，但溫泉水的浸潤讓包袱實在濕的不能點燃，甚至把火也澆滅了不少。

湘程只得把包袱取出，廢了好大的勁才解開了那個被扯得緊緊的死扣。

里面團放著若雅昨日穿的衣物，包括那件價值連城的月牙白軟綢狐裘。

而當她把衣物一件件展開，扔進火盆時才發現，包袱的底部赫然放著被扯斷系帶的兜衣，和狼籍一片的白色褻褲。

湘程雖未經人事，但在宮中多年，對這些事也耳濡目染，多少有些了解。

蒼天啊！你到底讓公主遇到了什么樣的事情？！

她甚至不敢往下想。

而眼前的這觸目驚心的慘狀，卻讓她不必多想也能猜到當時的情況是有多讓人崩潰心驚。

而這一切，竟然發生在了冰清玉潔的公主身上！

也難怪，今日的公主會如此之反常……

湘程不敢再耽擱，用錦布一裹，整個都扔進了火盆，看著它們都燒為灰燼才敢移開眼。

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湘程又將洗凝池殿內的一切恢復如初，才敢打開殿門，裝做若無其事地離開。

想到剛才的一幕，湘程看若雅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心疼和悔恨。

如果她在當初沒有扔下公主一個人，又怎么會造成這樣的慘劇呢！？

想著，她修眉緊鎖，眼神中多了份殺氣。

如果讓她查出那個男人是誰，她非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湘程低著頭，緊握著拳頭，指節發出了咯咯的聲響。

‘恩~”若雅似乎聽到了聲音，精致的臉龐微微皺了起來，眉頭深鎖，緩緩睜開了眼。

“公主，您醒啦？”

湘程聽到動靜看向若雅，才發現她已經醒了過來，立刻站起身詢問她的感覺。

“舒服點了嗎？要不要再睡會兒？”

仿佛她在問的不是個成年的主子，而是她自己的孩子，聲音也比平時更加輕柔，生怕引起她的不良情緒。

“你回來了？”

若雅搖了搖頭，抬眼看著她，眸子里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復雜情緒，變成了往常那個冷靜睿智的“圣女”。

“是。”

湘程為若雅理了鬢邊凌亂的碎發，恰巧看到了她脖子后側原本掩蓋在長發之下的吻痕，上面隱約有著破碎的齒印。

“都弄好了。”湘程把她的頭發撥了撥，蓋住那塊傷口，裝作什么都沒看到。

“那……”若雅張了張嘴，還想問點什么。

“扣扣扣”，卻被門外輕輕的叩門聲打斷了。

“誰？”湘程站起身，看向門口，朗聲問道。

“姑姑，公主的膳食備好了。”小宮人回道。

“知道了。候著吧。”湘程吩咐道，便用眼神向若雅詢問，是現在起，還是再躺一會？

“不躺了。”若雅嘆了口氣，便要坐起身子。

“慢點兒。”湘程快步上前去扶她。

扶若雅起床，她取了件罩衣披在若雅身上，又探過身子從床榻內側拿過一個軟枕放在她背后，為她掖了掖腰側的錦被才轉頭吩咐屋外的人進來。

“進來吧。”

“是。”紫檀鏤雕的門被輕輕推開，宮人們端著各色食盤進了屋子，依次排列等候指示。

“你們去把小桌搬來。公主就在榻上用膳。”湘程指著隊伍最前頭的兩個人。

“是。”兩人將手中的食盤放在了外面的方桌上，便脫了鞋走進拔步床。

她們把外側錦塌上的小桌搬起擺放在床上若雅躺平的腿之上。

宮人們紛紛照樣走進了里側，將盤中的碟盅陸續擺放在小桌上，然后倒退著走到外邊兒。

很快，小桌上擺滿了各色讓人垂涎欲滴的食物，香氣撲鼻，勾人食欲。

“公主。”湘程拿起筷架上的烏木筷子遞給若雅，又盛了碗提味的湯擺放在她左手邊，精美的骨瓷湯匙靜靜地浸沒在湯汁里。

若雅吃了口自己平時喜愛的時令鮮蔬放下烏木筷子，便舀起了湯喝起來。

御廚的手藝是無可挑剔的，但是今天若雅卻什么也吃不進去。

若不是湘程在一旁半強迫地逼著她各類菜都要吃上一小口，她真的想立刻讓她把這些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