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鏡面般的池水濺起一丈高的水花。

浸水的長卷發，半遮半掩的散落在瓊脂般的玉背上，挺拔的酥胸在水面與長發間若隱若現，姿態撩人。

若雅仙謫般的容顏被水汽蒸得暈紅，一向白皙若雪的肌膚飄上了兩朵絢麗的紅霞，嬌媚動人。

若雅踏在池底向岸邊走去，娉婷瘦美的身姿如一支出水芙蓉般圣潔姣好。

她到一旁的黃楊木小柜旁，打開柜門，里頭擺放著換洗衣物，上頭蓋著一層錦布防止水汽沾濕布料。

若雅掀開錦布，取出衣物一件件穿好。

淡綠色的紗裙薄如蟬翼，在風中柔柔飄動，細細勾勒出她玉骨塑就的身段，嬌娜動人。

紗裙上用金線繡著精美的花紋，栩栩如生。若雅理理衣袖，邁著輕盈的碎步向拱門走去。

剛走過第一扇門，她卻突然停了下來，面色凝重。

她蹙了蹙眉，又折了回去，將柜中的錦布取出攤開在池畔。

又將散放在地的衣物，連同那件珍貴的月牙白軟綢狐裘袍子一并用錦布包起，打了個死結。

系得密不透風的包袱，被扔在了漫著溫泉水的白玉池岸上。

若雅冷冷地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眼，視線恰好落在了那塊被池水淹了一半的螭龍紋玉佩上。

碧藍的眸子瞬間黯淡了下來。時間過了很久很久，溫泉的水漸漸溢出了洗凝池。

清水盈溢而出，沖刷著那剔透的冰種碧玉。

若雅咬了粉嫩的嬌唇，走了過去。

未著鞋襪的玉足白嫩小巧，溫潤的水半蓋過腳背。

她彎下腰，撿起玉佩，打卷兒的玉穗兒似的發梢散落下來，掉進了岸上的水中。

“額……”玉佩已經被溫泉水燙的發熱，幾乎灼傷了她掌心的皮膚。

細嫩的掌心緊緊握著它，然后緩徐不出了洗凝池殿。

涼風婉約，吹起了數丈簾幔，撩起若雅長及臀的情絲萬縷。

“公主，小心涼。”

湘程看到若雅出來，趕忙展開搭在左臂上的梨落白錦袍披在她的肩頭，又利落地把系帶打成一個精致的蝴蝶結。

“你們進去收拾。”湘程為若雅整理著衣裳，微微側過頭對宮人吩咐道。

“是。”十幾名宮人異口同聲地應道。

“慢著！”正當宮人們低頭輕步地依次往殿里走去時，若雅冷聲叫住了她們。

“是！”宮人噤若寒蟬，趕緊停下步伐，侯在原地，紛紛把頭低到胸前。

一時間，洗凝池殿前寂靜無聲，只聽得宮人壓抑下愈顯急促的喘息聲。

若雅只背對著宮人站著，也不回頭，更不去看她們，只是冷冰著臉不說話，這讓瞬間沉靜的空氣顯得無比壓抑。

湘程自然地看向若雅，公主今日確實有些反常，她想著，便轉頭對幾名小宮人道。

“你們先下去吩咐廚房準備公主的膳食，清淡些便好。”

“是！”聽到湘程的話，她們頓時松了口氣，應答的聲音也帶了些微的歡呼雀躍，面上卻仍是不露聲色。

在宮里呆久了，她們自然知道什么時候該笑，什么時候該哭，什么時候又該面無表情。

小宮人們齊齊地轉過身，快步朝錦膳坊走去。

公主雖然平日里比較冷然，可對她們一向仁慈，這從圣湖回來怎么就成了這幅樣子。

背過身的小宮人都悄悄拍了拍胸口，挑眉偷偷吐了吐舌頭。

可是這舌頭還沒來得及縮回去，身后又傳來了聲音。

“讓御藥房燉盅安神湯過來。”湘程聲音略微洪亮地說道。

“是！”

待宮人們的背景都消失在蓮池畔的假山后，湘程微嘆著氣，走到若雅身旁，輕聲說。

“公主，我們回去吧。剛洗了浴，您又一夜未眠，要小心身子骨啊。”

說著，她便扶著若雅的肩膀，想要帶她回去休息。

“湘程……”

若雅走了兩步便停下來看著湘程的臉，碧藍的眸子有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安和脆弱。

她盯著湘程的臉看了很久，冰涼的手指輕輕握著湘程的手。

湘程的手很溫暖，有著習武人特有的炙熱，有一點像那個男人的手，卻比他安全的多。

“湘程……池畔的那只包袱，你將它拿去毀了，別讓任何人知道。”說這話的時候，若雅的手不著痕跡地顫抖了下。

當然，細膩如湘程，她自然感覺到了。

看來，公主的反常，定是昨夜發生了什么。

而這事，竟然能讓一向從容淡定的公主這么波動，必然茲事體大。

而那個包袱……

“公主，放心。湘程會處理妥帖的。”

她將手覆在若雅的手背上，“現在我先扶您回去休息片刻，等會吃點東西再好好休息。

您睡醒了，事我也定給你辦妥了。”

湘程秀眉的臉上掛著婉靜的笑意，仿佛冬日的陽光穿透黎明的昏暗，溫暖安定。

“嗯。”若雅微微頷首，面對外人犀利的碧眼，此刻帶著些微的疲憊。

總是這樣，一旦漫長的緊張過后得到了安定，總會乏到極致。

“呵——”

若雅抬起手，用繡著精致花紋的寬大袖口掩住菱口，小小地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