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霍克家族的名字出現在最終的報告上，這件事本就與霍克家族無關。”科爾曼上將注視著略顯發福的警官，平靜地說道。

對于傳統的貴族而言，牽扯到這樣的案件之中本身就是一種恥辱。

即便出于自身的正義感而參與協助，科爾曼上將依舊沒有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各大報刊上的打算。

默默當一個幕后英雄，才是最好的結果。

“好的，尊敬的閣下，一切如你所愿。”勞倫警官此刻自然不敢違背科爾曼上將的意思，他一抹額頭上的汗珠，忙不迭地答應道。

隨后便是關于一些細節的商定。

畢竟，超凡者的存在并不方便透露給大眾知曉，因此案情的部分涉及之處需要一個合理而又不顯突兀的解釋。

不過好在，無論科爾曼上將還是勞倫警官，在這方面都頗有經驗。

又過了片刻，勞倫警官起身，識趣地告辭離去。

……

入夜，程儀趁著洗澡的工夫，偷偷拿了些針線和布料，隨即便溜回了臥室。

“你真的有把握么？”床上，兔子玩偶露出了圓滾滾的肚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一瞬間，程儀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不由分說地抓起兔子，穿針引線，一點點地縫合對方肚子上的破洞。

“疼……啊……好疼。”兔子玩偶極為夸張地叫喊著，不過聽它那中氣十足的聲音，程儀明白對方已經沒什么大礙了。

“痛就忍著點，馬上就好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難不成她還能給一只玩偶打麻藥不成？

“完成。”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程儀滿意地放下了手中的銀針，一臉自豪地打量著面前的杰作，看來這門手藝，自己一點也沒落下。

兔子玩偶也意識到了酷刑的結束，趕緊低下頭查看自己如今的模樣。

“雖然丑了點，但也勉強湊合。”片刻之后，它給出了自己的評價，卻因此而換來了程儀的一個白眼。

“接下來就是耳朵了。”程儀一邊翻找著合適的布料，一邊自言自語道。

但她忽然間笑了出來，兔子玩偶如今的樣子，還真有點像另一個世界的機器貓。

如果程儀沒有記錯的話，機器貓原本也是有兩只耳朵的，只可惜后來被老鼠咬了，又在治療的過程中出現了意外，最終導致了機器貓那光溜溜的腦袋。

“要不就這樣算了？”程儀轉過頭征詢兔子玩偶的意見。

畢竟這兩只耳朵不過是縫在兔子玩偶的頭上，此刻即便斷裂，也并不影響兔子玩偶腦袋的完整性。

“絕對不行。”聽得程儀這么一說，兔子玩偶頓時便被嚇得炸了毛，這可是事關自身尊嚴的大事，豈能如此草率？

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要一直頂著個光禿禿的腦袋，兔子玩偶便幾近抓狂，一下子抱緊了程儀的大腿。

“好了，開個玩笑而已。”程儀將兔子玩偶從自己的腿上扒拉下來，笑著安慰道。

話音落下，她從一堆被當做邊角料的布料之中挑出一片，放到兔子玩偶的面前，問道：“就用這塊布做你的耳朵，怎么樣？”

兔子玩偶得到了保證，對于其他方面的要求便不自覺地降到了最低，此刻也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程儀在布料上勾勒出了兔子耳朵的形狀，隨即將布料對折，按照自己先前勾勒的痕跡裁剪下兩塊長條形的耳朵。

“你喜歡癟一些的耳朵，還是鼓一些的？”程儀頭也不抬地問道。

在得到了前者的答案之后，程儀向著兩片布之間塞了些許棉絮，便用針線縫合了起來。

不多時，一只與原先近乎一模一樣的耳朵出現在程儀的手中。

“那天我昏迷之后，又發生了什么？”她一邊拿著耳朵在兔子玩偶的頭上比劃著，一邊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對不起，是我太自大了，那個叫懷特的家伙變成原魔之后，我就打不過了。”兔子玩偶果斷回答道。

它隨即想起程儀似乎并不理解原魔的含義，便又繼續講解了一番。

“這么恐怖？”身臨其境的描述成功地唬住了程儀，讓她在潛意識中相信了兔子玩偶的說辭。

“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兔子玩偶在心中為欺騙程儀而默默道歉，在它看來，讓如今的程儀知道深淵議會的威脅，并不是一件好事。

程儀此時也找準了位置，開始一針針地將耳朵縫合到兔子玩偶的頭上。

“柏莎夫人，真的是被她丈夫所殺的嗎？”過程之中，程儀忽然間問道。

方才或許是由于自己在場的緣故，勞倫警官幾乎全程都在敘述自己受到襲擊的經過，而對于柏莎夫人的死，卻只是一語帶過。

如果沒有超自然因素的介入，這起兇殺案的偵破過程未免太不規范了一些，如果說懷特醫生只是因為擔心在調查中暴露代罪人身份而逃跑，似乎也完全解釋得通。

線索，動機，這都是案件不可或缺的要素，程儀此時不禁有些好奇，勞倫警官對于這起案件的最終報告會是什么模樣。

“是的。”就在這時，兔子玩偶的回答傳來。

“你還知道些什么？”程儀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下來。

“這群警察應該已經找到了那封信，信中已經把一切都交代得很明白了。”

幾分鐘后，聽著兔子玩偶的敘述，程儀已然呆若木雞。

她怎么都沒有想到，喚醒了“暴食”的柏莎夫人竟然會把信藏在自己的胃里，并憑借“暴食”的能力讓這封信免受胃酸的侵蝕。

別說是她，恐怕就連欲望捕手層次的懷特醫生都未曾想到這一點，否則柏莎夫人的尸體也不會這么完整。

驗尸無疑是案件偵破的必要步驟，程儀都能夠想象出來，當時法醫從柏莎夫人胃里解剖出一封信時的驚駭神情。

那是一封舉報信，柏莎夫人發覺了丈夫的秘密，并回想起自己會喚醒“暴食”也是由于丈夫的引導。

只可惜，這封信還沒來得及寄出，謹慎的懷特·哈克便已經有所察覺。

他從柏莎夫人的口中套取出了足夠的信息，暴怒之下失手殺死了對方，從而引發了一系列的事件。

了解到事件全貌的程儀不禁唏噓，不免為柏莎夫人感到不值，這位幾乎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宮廷舞之上的杰出舞者，本不該這樣落幕。

“這就是罪孽，也是代罪人必須被趕盡殺絕的緣由。”兔子玩偶這樣總結道。

“可是原罪，一直都在。”

隨著程儀話音落下，氣氛頓時陷入到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又過了片刻，終于，兔子玩偶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啊，等下，你是不是縫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