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jié)　八王之亂

魏朝待宗室是最薄的。同姓諸王，名為有土之君，其實同幽囚無異。所以司馬氏傾覆魏朝很是容易。晉武帝有鑒于此，于是大封宗室，諸王皆得“選吏”“置軍”，而且“入典機衡，出作岳牧”，倚任之重，又過于漢朝。這個要算“封建制度第二次反動力”了，然而也終于失敗。

晉朝的景皇和文皇是弟兄相及的。武帝的母弟齊王攸，大約也有這種希望。當(dāng)時朝廷上，也很有一班齊王的黨羽。說太子惠帝不好，勸武帝立齊王。卻是武帝的權(quán)力大，畢竟把齊王逼得出去就國，齊王就此憂憤而死。這也算得晉初“繼嗣之爭”的一個暗潮。參看《晉書》齊王本傳，惠帝固然是昏愚的，然而《晉書》上形容他的話，也未必盡實。譬如說惠帝聽蛙鳴，便問這個是“官乎私乎”？荒年，百姓窮得沒有飯吃，人家告訴他。他說“何不食肉糜”，這個是傻子無疑了。然而蕩陰之戰(zhàn)（見下）稽紹以身護(hù)衛(wèi)他，被殺，血染帝衣，左右要替他洗去，他說“稽侍中血，勿浣也?！敝怯蘧团腥魞扇?。可見惠帝昏愚之說，一半是齊王之黨所造的謠言。武帝死后，太子即位，是為惠帝。前一六二二年。

宗室之間既然起了暗潮，自然要借重外戚。武帝有兩個楊后；前楊后，就是生惠帝的，臨終時候，因為惠帝“不慧”，怕武帝另立了皇后，要廢掉他。于是“泣言”于武帝，要立自己從父駿的女兒做皇后。武帝聽了他，這便是后楊后?；莸凼莻€極無能力的人，既立之后，楊駿輔政，他的威權(quán)自然是很大的了。卻是又有人想推翻他?；莸鄣幕屎笫琴Z充的女兒，賈充是司馬氏的死黨。司馬氏的篡弒，和賈充很有關(guān)系的。可參看他《本傳》。深沉有智數(shù)，見惠帝無能，也想專制朝政，卻為楊駿所扼，于是想到利用宗室。

前一六二一年，賈后和楚王璋、武帝第五子。東海公繇宣王孫。合謀，誣楊駿謀反，把他殺掉。廢太后，幽之金墉城。在洛陽西北。以汝南王亮宣帝第四子。為太宰，和太保衛(wèi)瓘?fù)犝?。汝南王和衛(wèi)瓘要免掉楚王的兵權(quán)。賈后和楚王合謀殺掉汝南王。把東海公繇也遷徙到帶方。在如今朝鮮的黃海道。旋又借此為名把楚王殺掉。前一六二〇年，賈后弒楊太后。太子遹不是賈后所生，前一六一三年，賈后把他廢掉，徙之金墉城。明年，又把他囚在許昌。這時候，趙王倫宣帝第九子。掌衛(wèi)兵，要想推翻賈后，就故意散放謠言說：殿中兵士要想廢掉皇后，迎還太子。賈后急了。前一六一二年把太子殺掉。趙王就趁此起兵，殺掉賈后。前一六一一年，就廢惠帝而自立。

這時候，齊王冏攸的兒子。鎮(zhèn)許昌，成都王穎武帝第十六子。鎮(zhèn)鄴，河間王颙宣帝弟，安平王孚的孫。鎮(zhèn)關(guān)中，同時起兵討趙王。左衛(wèi)將軍工輿起兵殺掉趙王，迎惠帝復(fù)位。成都王、河間王都還鎮(zhèn)，齊王入洛陽。河間王忌他，叫長沙王乂武帝第六子。攻殺齊王。前一六一〇年。明年，河間王和成都王又合兵攻乂，不克。前一六〇八年，東海公越宣帝弟，高密王泰之子。執(zhí)乂以迎颙將張方，張方把乂殺掉。成都王穎入洛陽。不多時，又回鄴，留部將石超守洛陽。東海公旋又攻超，超奔鄴。于是東海王越進(jìn)爵。奉著惠帝，號召四方，以攻成都王。成都王遣石超拒戰(zhàn)，惠帝大敗于蕩陰，如今河南的湯陰縣。給成都王擄去，置之于鄴。東海王逃回本國。這時候的成都王，要算得志得意滿了。卻是幽州都督王浚和并州刺史東嬴公騰，越的弟。又起兵討他。石超拒戰(zhàn)，大敗。成都王只得挾著惠帝南奔洛陽。時洛陽已為張方所據(jù)。于是張方再挾著惠帝和成都王走長安。

前一六〇七年，東海王越再合幽并二州的兵，西迎惠帝。河間王颙派成都王穎據(jù)洛陽拒敵，大敗。河間王把事情都推在張方身上，把他殺掉，叫人到東海王處求和。東海王不聽，直西入關(guān)，挾著惠帝還洛陽，河間王逃到太白山，給南陽王模高密王泰的兒子。殺掉。成都王走到新野，給范陽王虓宣帝弟，范陽王康的兒子。捉到，殺掉?；莸蹡|歸之后，為東海王所弒，而立懷帝。

晉系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