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鐵路上的火車上到底發生了什么?皮良楚他們既隔著三四十米遠的安全距離,又因為仰視的角度,根本無法了解情況。
那山上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大批動物啃食的聲音呢?
穆近河知道,可是他無法告訴皮良楚,他的手機還是沒有信號,試了開關機仍然沒有信號。
皮良楚沒有猜錯,穆近河的視野中確實出現了大批蟲子。
這些蟲子是怎么出現的呢?
車下的人有些被車上的人拉上了車,車上的人有些被車下的人拉下了車。
高個子女人和身邊的兩個中等個子的女人似乎已成為人群的領導者,砸開列車窗戶玻璃上車就是她們發出的指令。不過如果聽到她們說話的方式,就能判斷她們不同于正常人。
她們說話的聲音很沙啞,很緩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就好像那種傀儡,體內藏著主人,主人通過傀儡在說話。
皮良楚車上的病人在撞車后幾乎都處于靜止的蟄伏狀態,外表看起來大都好像正在睡覺的普通人,除了二三十個已經進化到四代的以外。
進化到四代的病人男人全身哆嗦,行動如同機械,皮膚蒼白無血色,局部起泡,泡里有蟲卵;女人則眼耳鼻口流血,頭發開始脫落,身體皮膚下有東西在移動。
車下的高個子女人身體強壯結實,意志堅定,在普遍處于第二、三代間歇的人群中起帶頭的作用。
就在皮良楚他們撤離車廂撤離鐵路不久,整個列車上和列車下的大多數病人都昏迷過去,倒了一地一車。
穆近河也看到15號車廂里從窗外爬上來的和從14號車廂過來的病人倒了一地。
高個子女人和車外的一部分人沒有倒下,不過也在搖搖晃晃的,緊閉著眼睛。這一幕相當詭異,地上亂七八糟的倒了一地,有人甚至倒在鐵軌下,有人倒在鐵道旁的排水溝里,站著的幾十人卻身體哆嗦著搖搖晃晃個不停。
此時,皮良楚他們才剛剛讓郝宇寬、郭勇義探路帶著婦女兒童傷者繼續下山,留下皮、列、江、杜四人觀察情況和斷后。
皮良楚四人大約在距離鐵道四五十米的下山山坡上觀察停留了二十來分鐘。最初他們什么都沒有聽到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防范著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
穆近河和張康、陳陽靠在一起,他們已經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只能被動的等待上天的安排。
“我們能不能讓他們來接我們?”張康看著周圍不動的那些病人,升起了一種希望。
“可是我們現在如何通知他們,他們現在已經走遠了。”陳陽有氣無力的說。
張康看看手機,穆近河之前也看過手機,沒有信號,無法打電話讓皮良楚他們返回來把他們抬走。
“他們不會就這樣一直——”張康看著周圍倒下的人。
穆近河搖搖頭,沒有說話,對于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一向沉著的穆近河不愿意猜測。
被攙扶到車門附近的林翠頭部受傷,可能還存在肋骨骨折或骨裂的傷情,她曾在大家撤離后爬了一段距離到達了過道中。
那些從14號車廂過來的人卻既沒有碰她,也沒有看她,都是徑自從她身邊邁過。
“我現在是否已經感染?”林翠問一旁不遠處的張康。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們進來之后也沒碰過我們,甚至都沒看過我們。難道我們是空氣?他們看不見?或者他們的視力有問題,已經看不到我們?”張康費力的分析道。
“你有什么特別的感覺沒有?”陳陽問林翠。
“沒有,就是疼,胸口肋骨疼。”
“我們到底有沒有被感染?”陳陽問張康。
“誰知道呢。也許我們受傷了,那些人都沒有興趣,他們喜歡健康的身體吧。”張康稍稍坐起身子,引來傷口一陣強烈的疼痛。
“我們能等到醫生來救援我們嗎?”林翠靠著張康,也坐起身子。
“醫生,唉,現在就算有醫生,這種傳染病也未必能夠治療吧。從未見過這么厲害的病毒,簡直就和電影里一樣。”張康回答。
“聽!什么動靜?”穆近河突然開口。
大家安靜下來,仔細的聽。
微弱而奇怪的聲音,就好像很多泡泡破裂的聲音。本來泡泡破裂的聲音微不可聞,可是很多泡泡破裂的聲音就形成了一定的動靜。
“是那些男人身體上的泡泡破裂了。”穆近河低聲說。
15號車廂里有三個男人能看到皮膚上有泡,都是從14號車廂過來的人。
“蟲子!”林翠驚呼起來,她看見了那些從水泡里爬出來的蟲子。
穆近河卻發現了車廂頂部有蟲子在爬,當他再看到地面上出現的蟲子時,才發覺地面上的蟲子是白灰色的,個體也很小,就好像才出生一樣,而車廂頂看到的一個蟲子卻是棕色的,個頭也大許多。
見到穆近河在盯著車廂頂行李架看,張康也看過去,看到了兩只棕色的蟲子。
“這些蟲子難道就是之前門外那個男人身上爬出來的,它們居然都這么大了?”
“也許吧。”穆近河低沉的聲音說。
“可以拍死它們嗎?”張康問,移動著身體去脫下鞋子,準備用鞋子來拍打這些像蟑螂一樣的蟲子。
“只要它們靠近我們,就拍死它們。”林翠似乎有點奇怪張康的腦筋居然問出這么個問題。
“試一下看看。”陳陽說。
“萬一蟲子里全部帶著病毒或者毒汁之類的,那怎么辦?”張康說。
“我拍死了兩只,好像沒有問題。”稍遠一點傳來一個聲音,是許閑在說話。
“沒有什么東西噴出來?”張康問。
“什么都沒有,干的。”許閑回答。
“哦。”張康這下放心了。眼看著一只棕色的蟲子從車廂壁爬下來,已經爬到了自己基本上能夠拍到的位置。
“別拍!”穆近河突然在張康已經揚起手的時候發聲制止。
“怎么啦!”林翠有些生氣。
“兩種蟲子不一樣。他拍的是那種白灰色的小蟲子,你面前的蟲子不能拍。”
“好像這種蟲子肚子鼓鼓的,似乎身體里有東西,不可能是干的。”張康也仔細的觀察著從自己面前不遠處爬走的棕色蟲子說。
“哎呀!”林翠突然壓抑的驚叫。
“怎么啦?你被咬了?”張康問。
“你看你看!”
“KAO,那蟲子鉆進去了,鉆進那人的身體里去了,從鼻孔鉆進去的。”張康感到一陣惡心,他親眼看到那棕色的蟲子從一個倒在地下昏迷的男人鼻孔里鉆了進去。
“這種小蟲子也鉆到那個女人耳朵里去了。”許閑的聲音。
“它們好像不會來攻擊我們。”張康征詢意見式的望著穆近河。
“誰知道呢?”穆近河沒說話,說話的是林翠。
“我們怎么辦?”陳陽艱難的移動身體,向張康和林翠靠近。
“如果它們想鉆進我的身體,我一定把它們拍的粉碎!”這是另一個重傷者張開的聲音。
“是啊,我可不想讓它們鉆到我身體里去吃了我。”常年往來于寧津和策達的生意人呂況也發出了聲音,他也在緩慢的移動身體,向同病相憐的重傷伙伴靠近。就算要死,也要和大家在一起。
“我們到底應該怎么辦?”張康又看著穆近河,他知道當前所有人當中唯一能夠依靠的人只有這位老成穩重的農民工了。之前就連皮良楚和列徐盛兩位臨時帶頭的人都會很在意這個年長者的意見。
“嗯,我們現在可以看看到底會發生什么。手上準備好家伙,如果那些蟲子確實想靠近我們,我們就拍死它們。不過最好我們把身體全部都包裹起來,不要有皮膚露在外面,尤其是耳朵和口鼻最好都包起來。”穆近河似乎也從思索中恢復過來。
“把臉蒙起來,把耳朵用布條捂住,把手臂手掌也包起來。”張康趕緊發號施令,此時能夠有人出主意,且不管這主意本身好不好,管不管用,至少是一種希望。
人類是一種特別需要希望的物種,有希望和沒有希望的人完全不同。
心中沒有希望的病人再好的醫生和醫療手段都沒有意義,心中沒有希望的學生再好的教師也毫無辦法。
就在皮良楚四人還在外面觀望,穆近河等人開始包裹自己的行動時。其他車廂和車廂外的情況還在變化。
各個車廂里先后開始出現被蟲子鉆進去之后,男病人迅速升級為四代病人,皮膚起泡,孕育新的蟲子,女病人也迅速升級,頭發開始脫落,皮下有東西開始移動。
車廂外那些搖晃的人已經停止了搖晃,眼睛也睜開了,只不過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死灰色的。倒在地下的人們也都恢復了一些,部分已經站了起來,沒站起來的主要是被棕色和灰白色蟲子鉆進了身體的那些宿主們。
看來,蟲子會因為某些原因選擇性的鉆入人的身體,并不是所有人都會成為合適的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