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良楚和宣銀彤蜻蜓點水式的擁抱讓宣銀彤產(chǎn)生了一種矛盾的感覺。
宣銀彤既希望能夠在這種前途未卜的特殊時期能夠得到更多的來自皮良楚的熱情和溫情,簡單來說,就是希望皮良楚的擁抱能夠更長久一些;但是她又害怕皮良楚和其他男人一樣,恨不得馬上把自己抱在懷里,讓自己臣服于他。
宣銀彤憑著女性的敏感直覺,她直到皮良楚對自己也有好感,甚至還有那種心思,但這個男人的眼神非常復(fù)雜,從未在其他男人眼中看到過。
皮良楚的眼神時而迷離,時而高度聚焦,一個人看著窗外時,似乎像干涸的沙漠,看著女兒時又像綠意盎然的大草原,看著自己時又變成了不可捉摸的原始大森林,看著列徐盛等同志兄弟又如澎湃的海洋。
這個男人的眼神充滿著頹唐、悲傷、懊喪、堅定、火熱、柔情、堅韌、固執(zhí)等多種復(fù)雜的含義,簡直變幻無常。
皮良楚如果不是因為外形其貌不揚,別說宣銀彤,就是謝芳春都覺得這個男人是個悲情王子,那種憂郁和火熱糅合在一起的眼神令人難以理解,對感興趣的異性來說,引人好奇,充滿求知欲和探索欲。
皮良楚終于克制住了自己特別想要捏捏女孩那可愛鼻子的思緒,牽著皮寧晚的小手,對身旁斜坡上的列徐盛和江元白說:“現(xiàn)在我們沒有選擇,離開這里,找到真正安全的地方。”
杜小武正和含情脈脈的謝芳春在一旁說話,皮良楚遠遠聽著似乎杜小武在發(fā)誓,一定要把女孩帶到安全的地方,要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
“奇怪,沒有人追我們。”郝宇寬看著三十多米遠山坡上的列車說。
“他們到底看到我們沒有?”趙軍陽的手臂脫臼的地方經(jīng)過江元白比較專業(yè)的手法恢復(fù)了,手臂上的血口子也基本止住了血,又恢復(fù)了生龍活虎的好漢模樣。
“如果他們現(xiàn)在來追我們?我們怎么辦?”王祖這個人群中最高的漢子也開口了,以前他都懶得動腦子,所以幾乎沒什么說話。
“現(xiàn)在我們還不走,如果他們真的來追,到時候能跑掉兩三個人就不錯了。”郭勇義和池靜莉似乎發(fā)展的不錯,雙方都不討厭對方的接近。
“你們趕緊往下走,找到下山的小路,盡量不要接觸其他人,現(xiàn)在必須和任何人保持距離。我和郝宇寬殿后,順便觀察一下情況。”列徐盛見皮良楚并沒有引導(dǎo)這個由11個輕傷者和10個中度傷者以及1個重傷者組成的隊伍開啟冒險探險的行程的意思,于是他先發(fā)布了指令。
重傷者就是讓人驚奇的小伙子笪耀偉,這個姓氏皮良楚見過,卻沒見過姓這個稀有姓氏的人,而且這種人皮良楚恐怕之前也沒見過。小伙子確實傷的很重,不過奇怪的是,當重傷者可能會留下時,他爆發(fā)出來的潛力讓人驚訝。
李暢是受傷程度算中度的一個小伙子,他此時就扶著笪耀偉。
22個人雖然暫時脫離了可能的危機,但是接下來又會遇到什么危機,沒有人能夠預(yù)測。
人在茫然未知的境遇之中總是充滿恐懼的,皮良楚這種生活極度不如意,自踏入社會之后從未順著心愿做過哪怕一件事的心如死灰般的人如此;列徐盛這種曾經(jīng)在國企創(chuàng)造過銷售奇跡,又在賭博中輸?shù)粢磺械娜巳绱耍煌踝孢@種干過很多工作,做過很多生意,有過很多女人,交過很多朋友,打過很多架,現(xiàn)在全身腰酸背疼也要堅持開夜班的士混生活的人如此;在軍隊里摸爬滾打一年多,見過是是非非美美丑丑的江元白如此;讀書時就膽子大,敢想敢做,無所畏懼,到了部隊仍然敢于對抗老兵們的杜小武如此;常常感覺到身份優(yōu)越性卻又帶著不足為外人道的痛苦的女強人彭嚴可同樣如此。
也許,22人當中唯有一人幾乎沒有恐懼。
這個人就是皮寧晚小朋友,因為她堅信自己的父親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受到傷害。她依稀記得,自己讀小學(xué)一年級下學(xué)期,就遇到了幼兒園時期曾經(jīng)多次遇到情況卻沒有那么嚴重的老問題,就是同學(xué)欺負她是個沒有媽媽的小孩。
皮寧晚記得,當時自己和這個女生吵了起來,后來那個女生的幾個伙伴一起來羞辱她,說她媽媽不要她和爸爸,跟人跑了。她實在氣不過就把一杯奶茶潑到了那個女生的身上,并且做好了人生中打第一次架的準備。
皮寧晚不是一個性格特別要強,喜歡爭強好勝的女孩,不過她記得爸爸說過:“別人欺負你一次,你可以先忍下來,然后告訴老師,如果發(fā)生第二次,那你就要抗爭!別人欺負一次,你原諒他們,那是你的道德品質(zhì)高尚,別人欺負你兩次,你還原諒他們,容忍他們,那就是作踐自己,這樣的屈辱只有傻子和可憐蟲才可以接受。”
這次的羞辱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所以皮寧晚決定不再忍受,否則自己就變成了傻子和可憐蟲。
這個女生為什么老是要針對皮寧晚呢?
原來這個叫做嘟嘟的女生和皮寧晚是一個小區(qū)里的從小耍了好多年的朋友,因為皮寧晚成績比她好,人比她漂亮,男生們都挺喜歡皮寧晚的,于是嫉妒心就沸騰了起來。之所以要這么去羞辱皮寧晚,那是因為這女生大約知道些皮寧晚的媽媽離開了家庭,另外又去組建了家庭的緣故。而這些事情恰好是皮寧晚讀學(xué)前班的時候曾經(jīng)親口告訴過嘟嘟的。
老師適當?shù)臅r候阻止了事態(tài)的進一步發(fā)展。可惜卻讓皮寧晚請家長皮良楚到學(xué)校去。
皮良楚見老師并沒有公平的對待這件事,于是說出了轟動全班的一句話。
“如果我的女兒任人欺凌還要接受懲罰,那我是否應(yīng)該去欺凌別人然后把別人告上法庭,讓他們認錯?如果你的孩子被欺負了兩次,你還可以忍氣吞聲,那你老公一定是個忍者神龜,而你肯定是觀音轉(zhuǎn)世!”
皮良楚本來以為自己給女兒惹了禍,誰知道卻贏得了很多家長的好感。大家知道了事情的一些前因后果之后,紛紛支持皮良楚。
皮良楚還曾對嘟嘟的爸爸說:“我承認,我女兒的媽媽沒在身邊,她是缺乏母愛,可是如果你女兒還要借著這個來羞辱我女兒,我也可以讓她同樣沒有母愛,切身體會一下沒有母愛的感受!”
皮良楚從來不是一個懦弱的人,幾乎沒有他敢干的事情,只要不是違反道德法律人性倫理的事情他絕對都敢干。他不斷的隱藏自己,都是為了遷就自己年邁的父母,等到有了孩子,他更要為孩子去忍受一些他從來就不愿意接受的命運的安排。如果事情真的達到了量變的度,皮良楚也不反對偶爾嘗試一下為了尊嚴而違法的事情。
生活中和工作上,皮良楚從來都是那種低調(diào)內(nèi)斂的人,幾乎從不發(fā)火,也從不爭奪,遇到競爭總是退一步,這不是他害怕競爭,而是他害怕競爭的結(jié)果,自己贏了,替別人傷心,自己輸了,替自己傷心。他從不害怕痛苦的折磨,也從不畏懼可怕的威脅,就是害怕因為自己的行為或者存在影響到他人和集體的幸福。
皮寧晚的性格還未形成,但肯定避免不了會受到單親爸爸的一些影響。
皮寧晚相信爸爸就好像皮良楚相信馬克思一樣。
“你和姐姐先走前面,給爸爸探探路,好嗎?”
“可是我想跟爸爸牽著手去探路。”
“姐姐牽著你的手,你要聽姐姐的話,不要做貪生怕死的膽小鬼懦夫可憐蟲。”
“嗯。那爸爸你要快點來找我們。”
“很快爸爸就會跟在你的身后,像小時候爸爸的影子把你藏起來保護起來一樣。乖啊——”
皮寧晚在爸爸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突然冒出一句:“姐姐,你要不要親一口?”
宣銀彤突然臉紅了起來。
“姐姐又不是小孩,怎么可以隨便親男生?”
“哦。好吧。走吧。”
杜小武蹲低身子,甚至是匍匐著爬到了山坡上能夠觀察列車的地方去偵察情況。
還是簡單的分工,郝宇寬、郭勇義和王祖帶領(lǐng)著人群繼續(xù)下坡,皮、列、江、杜四人留下偵察情況和斷后。
出于安全考慮,大家都用外衣或者毛巾手帕之類的東西把自己簡單的打扮成像阿拉伯人那種樣子。
大件行李沒人拿,都是隨身的挎包或者背包或者小提包。
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咕咕的叫了幾聲,于是大家都想到一個問題,晚飯的問題。
“沒有動靜,車廂上的人好像都平靜了下來。”杜小武滑了十多米來到皮良楚和列徐盛身邊報告。
“到底怎么回事?”列徐盛非常意外。
“我們并不知道那些車外的人為什么要上車,也不知道車外的人到底是不是感染者,這些問題我們現(xiàn)在確實找不到答案。”江元白也發(fā)表了意見。
“我猜想了一下,也許不是我們這些健康的人吸引了車外的人,說不定就是車上的那些感染者吸引了車外的感染者。”皮良楚沉吟著說出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