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徐盛跟著古青木來到了這個位于策達三院地下一層的檢驗科“安全屋”。
這個“安全屋”規模比較大,大約有超過300人。這些人主要都是醫院里的醫生護士和參與轉移行動的軍警應急人員。
這個醫院最初出現感染者是在7月5日夜間,值班醫生發現了情況并且做了匯報。當然,值班醫生的匯報并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院領導不是去參研討會就是培訓進修去了,一位快要退休的領導在臨時主持工作。這也怪不了醫院,當時全省全國都還沒有引起足夠重視,雖然7月5日的情況已經比7月4日更加嚴重,省內也已經成立了專門的應急指揮中心,可所有人的態度都還處于觀望當中,積極性尚未提高到應有的水平。
7月5日夜間的兩個出癥狀的感染者經過請示之后送去了傳染科隔離治療,可是傳染科本身的防護做的并不好,于是由傳染科醫護人員和感染者隔離之前的接觸人員引發了醫院本身的第二次傳播高峰。
7月6日上午,就在醫院的領導匆匆從外地的研討會當中趕回醫院的飛機上無法指揮現場時,大量周邊被感染者緊急送入醫院。醫院本身的900多醫護人員和職工外加800多住院病人已經處于巨大風險之中,如果加上院區內的家屬樓家屬,整個院區內超過2000人都未能及時得到安全保障。
收治周邊感染者的決定也顯得很不謹慎,簡單說就是自己家里還一塌糊涂,就看門迎客,后果可想而知。
也不能完全將責任壓在那留守的院領導身上,畢竟這么重大的事情誰都沒有遇到過,畢竟這種急速惡化的事情誰也無法想象。指揮中心并不知道醫院本身已經混亂不堪,因為他們沒有得到報告,所以做出的決策也沒有科學性。
醫院本身的感染者群體正在不斷壯大,外來的感染者根本無法在有序的環境中接受隔離治療,于是雙重傳播一波又一波的沖擊著醫院。
策達三院的情況和策達其他醫院基本都差不多。
“蟲毒”疫情發生一周后,策達的近300個醫院只剩下22所醫院沒有陷入混亂之中,目前要么被重重警戒隔離保護,要么整體處于SNS區域內。
其余的280來所醫院目前的情況分三種,一種是存在著“安全屋”的,部分醫護人員組織著一群人躲了起來,相對隔離于其他區域,尚能自保,等待著最后的轉移和救援;一種是全部被感染者和變異怪獸控制的,沒有任何正常人和幸存者可以在里面生存下來;再一種就是正在建立“安全屋”或者“安全區域”但尚未成功,幸存者隊伍和感染者犬牙交錯,處于“戰爭”狀態中。最后一種情況既有可能最終成功建成“安全屋”,成為第一種情況,也有可能最終全部幸存者的努力功虧一簣,全部被感染或者變異,成為第二種情況。
全省其他醫院也大同小異,情況比較嚴重的是寧津、至歸兩市,超過90%的醫院都已經失控;情況比較好的是古竹和嶺黍兩個地廣人稀的地方,只有最初沒有經驗時收治感染者的個別醫院失控,整體失控率不超過20%。
策達三院形成的“安全屋”比皮良楚他們遇到的武廣汽車站的“安全屋”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這個“安全屋”之中的專業人士比較多。
武廣汽車站那邊,平民百姓的比例超過85%,醫護軍警應急救援等專業人員人數比較少。策達三院這邊,平民百姓的比例只有40%,專業人員數量眾多,大多數都具備一定的專業知識和經歷過一些應急突發事件或者最起碼經歷過各種演練,自保求生經驗相對更足。
也正因為如此,這邊的人才能迅速找到克制感染者和變異者的辦法,并且比皮良楚他們那種使用自來水礦泉水和河水的土辦法更專業,使用了效果更明顯的鹽水或者安裝好了具有很強防御作用的高壓水槍。
列徐盛加入了策達三院“安全屋”這個團隊,也就認識了團隊的行動總指揮焦盛海和其他一些人。
焦盛海是策達三院年輕有為的傳染病專家,科室主任,曾經參加過聯合國的一些醫療救援行動,到過非常去處置ABL病毒疫情,名字也列入了指揮中心專家小組名冊,屬于重要保護人物。只可惜后來失去了聯絡,他從省外回來的時候來接他的隊伍全軍覆沒后,指揮中心失去了他的行蹤,無法聯系上他。
那個全身黑的年輕男子看起來就是練家子,身體靈活,動作敏捷,原來是幾年前曾經拿過散打冠軍的華金亮。因為一次意外的受傷,從長遠的考慮,他被迫離開了賽場,轉而開了一個專業的拳館,搞起了訓練。
副總指揮曹封杰是指揮中心派出的應急管控救援第八隊第二小組組長,曾經到附近開展救援行動,結果遭遇到變異者感染者大軍的沖擊,最后救援行動失敗,位了掩護其他人撤走而留下來的,陰差陽錯的,他不得不離開了原來的地方,來到了策達三院附近,最后加入到了“安全屋”自救小組。
沈蓉蓉是個高挑的中年女人,本身就是策達三院一個科室的護士長,具有很強的專業能力。
華金亮似乎和羅伊琳既對眼又對脾氣,看起來申正酉的變異所帶來的驚恐和悲傷正在慢慢的從女孩身上消失。
300多人的團隊需要人組織,列徐盛加入之后也進入了“自救隊”的指揮組。這個指揮組實力很強,專業性很高,一點都不亞于省“蟲毒”指揮中心派出的專業隊伍。
指揮組總共10人,列徐盛和另外一個叫做桂圣春的牧師屬于指揮組的列席人員。
桂圣春是個高大英俊的三十多歲男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當上了基督教牧師,他的經歷和列徐盛有些相似,組織了十三人自救,經歷了各種艱難險阻,在機緣巧合下來到了策達三院“安全屋”,加入了這個策達三院“自救隊”。
列徐盛和桂圣春能夠列席指揮組的原因,就在于他們是經驗豐富的人,都曾經帶領著一群人開展自救,有著一定的戰斗經驗,與變異動物變異者感染者有過“真刀真槍”的斗爭,并且展現出了一定的組織和指揮協調能力。
擺在大家面前的仍然是非常重要的選擇問題。
根據投票,323人當中,有127票表示愿意離開這里尋找傳說中的SNS新安全區,認為只有進入SNS才算真正的有了安全保障,即使被感染也不會在外面到處游蕩,可以得到更好的隔離治療和照顧,就算短時間無法治愈,也可以等待新藥和新的治療方法面世;也有133票表示寧愿待在這個地方等待政府在形勢基本穩定后開展新的救援行動,不愿意自己離開這里出去冒險;還有63票看來是棄權了,既沒有堅定的決心將自救進行到底,自己主動去尋找最近的SNS,同樣也不認可完全被動的等待不知何時才可能出現的新的救援隊伍。
如果63個立場不明確的人加入到任何一方,那就可以獲得多數,如果這些人站到選擇離開安全屋開展自救行動,那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群體力量就更強;如果這些人站到選擇堅守安全屋等待救援,那要把命運交給不知何時才能出現的救援隊伍的力量就更強。
桂圣春和列徐盛獲準將經歷給大家做了介紹,并且讓他們也參與了表態。
也許矛盾果然就是世界存在的狀態,列徐盛認為應該積極準備自救,不能盲目的等待,根據估計,等局勢穩定下來再開展救援行動的時間起碼還有一周以上,甚至不排除十天半個月的可能性。而桂圣春則代表了堅守安全屋待援的人群的意見,他帶著人好不容易才撿了一條命,實在都是險極危極的情況下運氣好,再出去他們都不愿意。
堅持留下來的人認為,不論等多久,待在這里的安全性更高,儲備的糧食、飲用水等還可以堅持一周以上的時間,等涼是飲用水都難以堅持的時候再離開也不遲,如果能夠解決糧食飲用水的問題,甚至就是等上半個月一個月也沒關系。
堅持要離開的人認為,首先根本就不知道形勢何時穩定下來,就算形勢穩定下來了,是否有救援人員來救援他們也很難說,外面他們這種情況的地方肯定不少,就算指揮者決定了開展救援,也不見得猴年馬月能夠輪到自己這個地方。
兩種意見的力量基本平衡,沒有哪一方能夠占據優勢,事情只好先放著。
當然,如果選擇離開的人群不帶走各種工具設施,凈身離開,也許反對的聲音會很少,甚至那些決定堅守下來的人還巴不得人走了一些糧食更持久。不過如果那些離開的人什么都不帶,誰也不敢離開了,畢竟毫無準備毫無裝備的赤裸裸出去跟送死其實沒什么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