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良楚他們在楊建家找不到車鑰匙,于是皮良楚突然悲中從來,想起自己十多年的倒霉歷史,產生了一種自己的厄運拖累了別人的自責心態。
從大學畢業開始,皮良楚的厄運就沒有停歇過,直到結婚再到離婚,達到高潮。幾乎諸事不順變成常態,別人一次做成的事情,到了他身上總要三番五次的重做;別人輕輕松松達到的目標,他卻要經歷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挫折才能勉強實現;別人覺得毫無難度的事情到了他手中一定會變得一場艱難。
皮良楚多次一個人默默的哭泣,如果當初不聽從父母的話返回老家,會不會就不用經歷這種苦痛,會不會根本不會有著這么強烈的生存記憶呢?
皮良楚想起,自己的游泳池被人當做流氓,明明是別人摸了不該摸的,黑鍋卻成了自己的;自己寫的材料,卻成了別人的功勞,寫的好的地方時別人的,挨罵的部分才屬于他自己;為了避免堵車,自己多思考了一下公眾道德,結果動作太快方向盤太猛,自己的車門撞出一個大凹;自己為領導寫的一份非常重要的講話稿,為了安全起見,他甚至用3個U盤來拷,結果到了開大會要用的時候,三個U盤都壞了,如果真是壞了也就罷了,偏偏會議一開完,用不著U盤時,其中兩個U盤又奇跡般的好了。
如此倒霉的事情皮良楚幾乎一年總要遇上幾十上百件,人家一輩子都未必能夠遇上的一次倒霉情況,他卻已經習慣。
第一次開車去單位,遇上一年難得一遇的大堵車,遲到十多分鐘。第二次開車去單位,被門衛擋住不讓進,到外面找停車的地方,居然鬼使神差的把其他單位來開會的領導的車給撞了;第三次開車去單位,在外面停了半天,就不知道誰缺德用硬物把整個車左側面從前劃到后……
皮良楚從鄉下進城到新單位工作兩年多,開車去單位的次數還不到兩位數,可惜發生各種倒霉事件的概率高達80%以上。
“怎么啦?”宣銀彤看皮良楚在走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過脆弱寫滿了整個中年男人的臉上。不同于之前,此時的她多少有些愛憐。
女人就是這樣,當男人沒有真正進入她的內心時,她會希望男人越猛越強越好,一旦這個男人已經進入她的內心,其實她的母性就會泛濫,也希望自己的男人有軟弱的需要她呵護疼愛的時候。
皮良楚的糾結和痛苦是,最近兩三年,他總是把身邊人的倒霉事歸結到自己身上,認為是自己的不走運拖累了其他親人、同事、朋友、身邊人,覺得如果不是自己的緣故,人家根本不會遇到這種倒霉事。
“走吧,我們還是應該繼續前進,不要在這里待太長時間,無論如何,我們還有腳,還可以走路?!毙y彤偷偷把皮良楚抱在自己懷中,像疼愛一個小孩子一樣。
秦妙看見了宣銀彤和皮良楚,她的內心感覺其實很復雜。她本質上不討厭這個很有涵養且溫柔善良的宣銀彤,只是她不希望失敗的感覺,從小到大,她能夠接受敗給男人,卻從不愿意敗給女人。
在秦妙眼中,男人天生具有很多女人不具備的能力和素質,輸給男人沒什么大不了的,如果那些什么都干不過自己的男人,簡直就是一些垃圾,根本算不上男人。
“皮哥,我覺得我們還可以想其他辦法,不一定要在一棵樹上等死。外面說不定有些車根本就成了無主的車,只要我們運氣好,說不定就找到一輛有車鑰匙的車?!鼻孛钣X得打破皮良楚和宣銀彤之間溫馨的互動。
見到秦妙走近,無論是皮良楚還是宣銀彤都很不好意思再那樣靠在一起。
“可是,明明就在這個屋子里,我們都找不到,這種概率已經夠大了,出去找其他車,恰好車鑰匙留著,那種概率更小,怎么可能?”郝宇寬看來已經鉆進了牛角尖難以自拔。
就在大家仍然無法說動郝宇寬,無法讓皮良楚下定決心的時候,樓下的門被敲響了。
這個聲音讓人很意外。此時此刻,家主人估計應該還在海南,周圍到處都是感染者或者可能隱藏在家的感染者。誰會來敲門?
“我去看看!”郝宇寬突然像找到了什么可以宣泄情緒的事情一樣朝樓下客廳跑去。
“我也去看看?!逼ち汲酒鹕恚戳饲孛詈托y彤之后,點了點頭,趕緊下樓追郝宇寬。
“誰?”
“你們是不是警察?”門外傳來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壓低了聲音,似乎還帶著顫音。
“哦?我們是。你是誰?”不等郝宇寬說話,皮良楚拉了拉他,沉聲說道。
“求求你們,救就我們。”門外年輕男子的聲音帶著急切帶著戰栗。
“怎么回事?”
“我們看見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現在是不是其他人都完了,只剩下少數人還活著?”
“也許情況沒有這么糟糕。”
“我看見了很多很多人都變成了奇怪的人,他們就像失魂了一樣。而且到處都是蟲子,都是奇怪的動物?!?
“他的思維很清晰,應該還是健康的?!逼ち汲p聲對身邊的郝宇寬說,說著,他把門打開了,不過隨時準備用步槍進行阻擊。開門之后,他迅速推開三步,并且拉著郝宇寬一起戒備。
門外一個年輕小伙子拉著一個抱著嬰兒的年輕女人朝門里擠進來。
兩人都面容憔悴,而且嘴唇哆嗦。
年輕男人看見了皮良楚和郝宇寬手上的步槍和手槍,似乎并不害怕,也許此時讓人害怕的已經不是槍,而是其他東西。他迅速的朝門外東張西望之后把門關上。
“你們是什么人?”
“我們就是這里的人,剛才在窗戶里看見了你們。你們真的是警察嗎?”
“我們現在是不是警察很重要嗎?”
“哦?!蹦贻p男人讓女人到客廳沙發上去坐著,然后再次回到皮良楚和郝宇寬身前。
“你們是不是知道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我們也不知道?!?
“不要騙人了,我們聽說了。說現在整個策達基本上都已經變成了這種鬼樣子,政府設立了十個大型的安全區,把所有健康的人都收容到里面?!?
“我們沒有聽說,你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皮良楚雖然也聽秦妙和歐陽霞提起過,不過他并不能確認這個消息的準確性,不能簡單的想當然。
“我叫傅貴,這是我老婆閻珍,這是我兒子傅揚,他才六個月。”
“嗯?!逼ち汲犞鴺翘萦袆屿o,扭身看去是宣銀彤拉著皮寧晚正下樓來,秦妙也跟在身后,兩人似乎還在說話,這兩個女人何時找到共同話題了?
“你們先上去,等我問清楚情況再說?!?
“我們就在這里吧?!毙y彤和皮寧晚就坐在樓梯上看著。她知道皮良楚的意思是要她們保持安全距離,避免說不清楚的新危險,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個年輕男人和帶著嬰兒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感染者。
“我們都沒有感染,你可以檢查?!?
“嗯。我們沒有辦法檢查,感染者除非發病,否則沒有明顯的特征?!焙掠顚挷逶挼馈?
“我聽說已經有檢查的辦法了。”
皮良楚聞聲一驚,這個小伙子似乎很知道一些他都不知道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也是聽說的嗎?”
“不是,我有這個——”小伙子說這話拿出一張紙卡。
原來,這個叫做傅貴的男人在策達一家醫院工作,是個年輕醫生,剛工作兩年。研究生畢業后一邊開始在策達第十醫院感染科工作,一邊和研究生同學的表妹閻珍結婚生子。
傅貴其實是外省人,在策達讀醫科大學研究生,和閻珍的表哥同一個班同一間兩人寢室,關系非常鐵,所以人家才把自己的表妹介紹給外地人傅貴。閻珍的老家就在這里,她本來在策達的一家大型商場工作,請了假回家生孩子,由閻珍的父母幫助照顧大人和小孩。閻珍產假之后才工作兩個月,這次是回家和老公一起休年假,可沒想到,偏偏就遇上了這個事情。
因為傅貴是醫科專業研究生,而且在省內準一流醫院上班,平時很多朋友圈的人都是醫療衛生系統的,他能夠掌握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信息也算正常。
傅貴看見的情況其實皮良楚幾乎都看見過,唯獨有一個情景,皮良楚和郝宇寬聽來特別吃驚。
傅貴用望遠鏡觀察的時候,大約八九百米遠的地方,他見到過在一棵大樹下,一個中年胖女人的身體里伸出了長長的四五根八爪魚一樣的觸角,從身旁的其他人口中鉆了進去。
皮良楚和郝宇寬通過傅貴才得知了變異人的存在,這種變異人不知道和感染者有沒有關系,是感染者升級而來,還是同時與感染者并列存在。傅貴也無法說清楚這種關系,畢竟這已經超越了他的知識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