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家,人不在家?這是什么情況?”皮致冬打開了楊建家的門,里面樓上樓下一個人都沒有。小心翼翼的檢查之后,發現沒有變異動物,也沒有門窗損壞的情形。也就是說,這家人不像其他民居里面的人被感染之后受到某種原因的影響或者刺激而破門破窗離開,加入感染者大軍。
這情形有點麻煩,又到了考驗道德的時候。
如果人家確實就在附近,萬一需要用車,他們卻把車給開走了,那簡直有點說不過去,甚至可以說在這種情況下開走人家的車不亞于喪心病狂。當然,如果對方已經被感染,根本用不著車,借車也就沒有了道德負擔。
“到底該不該把車開走呢?”皮良楚內心再一次難以抉擇。
“楚哥!你來看!”其他人一般比較喜歡叫皮良楚為皮哥,和皮良楚一個姓的家門兒皮致冬一開始就沒有這個習慣,她更喜歡叫皮良楚為楚哥。也許因為她姓皮,所以就不喜歡把“皮哥”帶在嘴上。
“什么?”
“這是不是說明楊建他們不在家呢?”
皮良楚走近皮致冬身邊,發現她正在看掛歷。掛歷是很老套的玩意兒,很多人家里都不怎么用了。就是有些公司送的臺歷掛歷一般人也都不太喜歡掛起來或者擺出來。只有一些農村老年人還比較喜歡使用,遇上什么電信公司、保險公司或者一些新樓盤等打上廣告宣傳的免費贈送臺歷掛歷他們還會掛在家里擺在桌上。
這個掛歷就是一家保險公司免費送的,皮良楚家兩三年前也接過這種掛歷。
現在手機把很多東西都擊敗了,也改變了很多人的習慣。
正是手機的功能越來越多,各種軟件配套越來越齊全,所以手表、日歷、錢包、手電筒、MP3、隨聲聽、收錄機、照相機等都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很多人都不用了。尤其是年輕人,手機還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包括遙控器、文字處理、圖片加工等特別的功能都可以靈活使用。
掛歷的7月1日到7月10日這十天被劃了一個很大的橢圓圈,一旁寫著幾個非常潦草的字:帶小武和X洛、吳慶三家一起去海南三亞?
其中有個字皮良楚和皮致冬都認不出來。估計應該是一個姓氏,說的好像是要和另外兩個人一起去海南玩十天的意思。
“小武就是我侄子,楊建的兒子楊文武。”
“那我們可以理解為楊建的其他人約好了,7月1日起就帶孩子三家人一起去海南玩。”
“可能是。”
“沒有自駕去?”
“不知道,我弟妹不會開車,他一個人開車比較累,好像以前說過讓弟妹去學車,就可以輪流開車,可弟妹不學,她怕開車。”
上天真的如此眷顧?皮良楚不能承受良心的譴責,不愿意背著人家把人家的車給開走,現在卻明明白白的讓你知道,人家不用車,人家已經到外地去了,可能要十號才回來。當然,按照原定計劃是十號回來,現在發生了這么嚴重的事情,十號是否還能回來、還愿意回來那就說不好了。
“嗯。那楊建他們去外地了,這車是一時半會兒不會用了,我們就先借來用用吧。”皮良楚沒有了良心上的負擔,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決心是下了,可是新問題卻又擺在皮良楚面前。原本放鑰匙的地方卻沒有鑰匙,沒有了那不是電動遙控鑰匙的備用鑰匙。
“明明上次我就放在這個抽屜里的。”皮致冬有些著急了。
看著皮致冬半跪在沙發旁找鑰匙,皮良楚心中不由得冒出: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看起來運氣不錯,人家不用車,可以借車而不會違背道德,只是車是可以用的,鑰匙卻不知去向了。
“你以前用過車之后都是放在這里的嗎?”
“我借車的時候,不管拿鑰匙還是還鑰匙都是放在這里的。”
“我的意思是,他叫你來拿鑰匙說過備用鑰匙一直都放在這里嗎?或者他說過類似的話嗎?”
“好像沒有,不過這兩三年我來拿過三次鑰匙,主要是借車去送老人回家,這車能夠裝更多的行李。鑰匙都是從這里拿,然后還到這里。就算他們在家,我還車的時候也看見他接過鑰匙也放進這個抽屜的。早知道他說把備用鑰匙就放在我家,反正我弟妹也不開車,用不著多一把鑰匙,我要是答應了就不用來找了。我當時說車在你這里,我拿把鑰匙也沒用,要用車的時候還是要到你家這里來取車。”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秦妙的刺激使得皮良楚變得更加敏感,他發覺自己忍不住的盯著皮致冬看,并且覺得皮致冬的身材相當不錯。
“爸爸——”皮寧晚的特別拖長音叫喊出現在門口。
“碗碗,怎么啦?”
“你們都半個小時了還沒過來,所以宇寬說我們過來看看,是不是能夠幫上忙。”宣銀彤牽著皮寧晚,一旁站著郝宇寬和其他人。
“鑰匙找不到了。”皮良楚有些心慌,就好像被人捉住了自己正在做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那我們一起來幫忙找吧。”
“鑰匙那么小,如果沒有一個確定的地方,我們找一天也未必能夠找到。”
“地方去確定的,不過確定的地方似乎找不到了,很可能是拿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想了想,不可能放到其他地方去,既然他們要出遠門,車又沒開走,肯定會跟我們打個招呼的。也許他們給我男人說過,我暫時還不知道。既然他們留下了車,而我又說不定什么時候會借車,那更應該把鑰匙放在我能夠找到的地方啊。不然我如果要用車,他們也不在,更不好找鑰匙了。”
“這個分析是對的。那鑰匙會在哪里呢?難道小孩子拿去玩放其他地方去了?”郝宇寬仔細的打量著房間,開始思索起來。
大家都幫忙找鑰匙,可惜又是半個小時之后,仍然毫無所獲。
皮良楚都有些開始著急了,整個T恤幾乎都濕透了。其他人同樣也很著急,可是干著急也沒辦法。
“人生總是這樣,當你覺得好運降臨,一切都非常順利的時候,也許一個小小的困難就讓你前功盡棄;當你覺得厄運纏身,一切都非常不順的時候,也許就是一件小事,就有了希望。”皮良楚已經盡量動腦思索,這種車鑰匙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甚至想出了二十多種情況下,車鑰匙應該在哪里。比如說從抽屜冒出漏到夾縫里的情形,又比如說小孩子當成玩具放到自己的收納箱里等等。
“吃了午飯再說吧。實在找不到就算了。”宣銀彤看皮良楚和郝宇寬著急的樣子實在也看不下去了,就寬慰大家。
“是啊,總是要吃飯的。”郝宇寬突然一拍腦門說:“會不會在米缸里?小孩子應該會做飯了,做飯的時候正在玩鑰匙,于是鑰匙就落在米缸里了。或者說,他玩藏寶游戲,把鑰匙放在米缸里——”
宣銀彤實在無語了,郝宇寬著急的是不是燒壞了腦子?
郝宇寬幾乎把米缸里所有的米都用勺子舀了出來,最后確定鑰匙藏在米里只是異想天開。
大家動手弄飯吃,邊吃飯還時不時的想著自己覺得某個地方可能能找到鑰匙,于是吃著飯也會過去找兩下。
下午3點,幾乎算是把楊建家三層的小樓都搜了一遍,沒有找到備用鑰匙,也沒有找到遙控鑰匙。
“實在不行,我們還是走吧,邊走邊想辦法。”宣銀彤發現皮良楚第一次露出了非常苦惱、愁悶的樣子,正漸漸失去那種成熟男人的沉穩和冷靜,于是趕緊又勸慰起來。
“是啊,如果說這個區域都不安全,時刻都存在被變異動物毀滅的可能,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趕緊離開,不要過多的逗留?我們不是經常遇到,你拼命找的東西往往怎么也找不到,然后某個時間突然就出現了。”歐陽霞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是啊,有時候找東西你越找越找不到,越不找說不定什么時候它自己就出現了。再說,萬一真的不在這個屋里,人家不小心或者故意帶走了,我們真是百忙一場。”秦妙似乎也表態支持宣銀彤,希望趕緊走,別耗在這里找東西。
“沒有車,出去也很危險啊,有老有小有傷者的情況,我們能走多遠?”郝宇寬明顯還不死心,覺得一定要找到才能甘心。
“不如我們大家一起來舉手表決吧?”宣銀彤悄悄的和歐陽霞、龔美臻商量了一下,提出一個建議。
皮良楚撫摸著懷中女兒的長發,心理那種長久經歷挫折和失敗久而久之形成的強烈挫敗感、無力抗爭厄運的頹廢感折磨著他。他清楚宣銀彤的意思,可是他知道經過這兩天的磨難,宣銀彤、皮寧晚甚至郝宇寬的身體都有些吃不消了,自己這鐵打的身體雖說還能堅持,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損耗。肌肉中的乳酸使手臂和大腿多少也有不適的感覺。
能夠有車代步,當然是好事,如果最初根本沒有這個希望,反而內心會好受些,一旦產生了希望,卻又被一種冥冥中的力量剝奪了希望,那種感受加倍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