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銀彤終于對皮良楚表達了決心,郝宇寬為皮良楚感到高興。
“其實,你也不是一個固執死板的人,至少你還會事急從權。”宣銀彤沒看到皮良楚的表情,也沒聽到皮良楚的說話,不清楚皮良楚的心意,只好接著說,“你同意我去看你的兒子樂樂嗎?”
“如果你能夠幫助我最終見到樂樂,我會感激你。如果你成為一個包袱,害我見不到樂樂,我可寧愿你找個地方躲起來。”
“不就是背了我十多分鐘嗎,至于把我當成包袱嗎?”
“那好,你背我兩分鐘試試?”
“你以為我背不動你?”
“如果你要跟著我去冒險,說不定我在受傷之后只能依靠你,這是一種可能性。畢竟我們不是游山玩水,閑庭信步就能去見樂樂。”
“好!那現在試試!”宣銀彤走到皮良楚身前,貌似要蹲下身子背皮良楚。
“這只是一種可能性,你要有心理準備,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我不能受傷,也不需要你來背我。真要是到了需要你來背我的地步,估計我們差不多也就完了。”皮良楚繞開宣銀彤,繼續朝前走。
“沒事兒,如果彤彤背不動我背,我們輪著背,總會成功的!”郝宇寬也表達了自己要和皮良楚走在一起的態度。
其實,郝宇寬內心有些矛盾,他很想盡快去尋找自己的女朋友莊敏黛。最初,他也計劃過要單獨行動,既沒有別人的拖累也不會受到別人計劃的干擾。可是現在的情勢看起來獨自行動幾乎很難實現目標,再加上他對皮良楚的感情越來越深,覺得和皮良楚在一起,既增加安全系數又非常舒心愜意,不用爾虞我詐或者擔心被人傷害,所以他現在下定了決心要始終和皮良楚走在一起,一起行動。
莊敏黛是郝宇寬的高中同學,高三的沖刺復習的時候因為到教室自習而開始相互親近,大學開始了戀愛,雖然不在一所大學,但兩地相距并不遠,幾乎每個月都能夠見面。兩人都是熱愛學習有更大目標的人,如果成天膩在一起說不定反而影響學業,這種距離只有一百多公里的異地戀反而既保溫了愛情又不對各自學習產生太大的影響,正合適他們。
在失去網絡之前,郝宇寬曾經在上車之后不久就和女朋友聯系過,當時按照之前的約定,莊敏黛會在大學宿舍等著他,然后再開始在策達郊縣去游玩的計劃。策達交通大學四十多個系院已經從六月下旬開始陸陸續續放暑假,到7月3日,莊敏黛的飛行器研究專業也正式放假了。
本來,按原定計劃,郝宇寬7月4日的火車中午就達到策達,下午兩人就可以開始自己的暑期休假游玩和兼職打工計劃。可惜,這個該死的7月4日,不同于以往幾百年的7月4日,出現了這么嚴重的一次疫情。計劃也就全都跟不上變化了。
郝宇寬內心希望莊敏黛還留在大學宿舍,也希望策達交大已經封校,不至于淪陷了。
皮良楚看看郝宇寬,冷漠僵硬的臉龐上露出了些許的熱情。他與郝宇寬擁抱了一下,表示感謝。
“我呢?這不公平吧。”宣銀彤斜著頭看著擁抱在一起的兩個男人。
“不好意思,我很久沒擁抱過女人,有些難以適應。”皮良楚突然冒出這么一句。
“我還不適應呢!全身都是煙味兒。都快變成熏肉了!”宣銀彤拉著皮寧晚走到兩個男人的身前去了。
“這樣吧。我們先捋一捋,第一件事我們去找醫院,看看能不能派車去接近火車的地方;第二件事我們一起去找你的女朋友;第三件事再去找樂樂——”
“第一件事,找地方吃飯,第二件事,找地方睡覺。”宣銀彤的聲音在前方四五米處傳過來。
“對呀。確實應該吃飯了。我等閑三四天不吃飯也沒問題,可是碗碗不行。”
“我也不行,一頓不吃難受,一天不吃簡直難受死了,力氣都沒有了。”
“你是個怪物,是個曾經希望把自己進化成一個月只吃一次,吃一次就管一個月的人。”宣銀彤又傳來了說話聲。
“我好像沒有什么秘密是你不知道的?”皮良楚無奈的看看郝宇寬,他知道這些信息都是宣銀彤從皮寧晚那里打探來的。
“我稀罕你的秘密啊?再說了,你還有很多秘密連碗碗也不知道,她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還好!至少我應該有些隱私吧。”
“很快,就就成透明人了。”
“那我還是先裝一些防火墻。”
“走著瞧!”
遠方汽車的燈光閃了幾閃。
“我們——”宣銀彤轉身看皮良楚和郝宇寬,只見兩人已經躲到一邊路基溝邊,于是也趕緊走到路邊。
“先不要讓人發現,我們靜觀其變。”說完,皮良楚下了路基邊的排水溝。
“是車隊啊!”郝宇寬看到遠處一隊多種車廂的車隊從策達方向駛過來。
“不完全是軍車,還有大巴車、救護車、應急車。”宣銀彤靠近了皮良楚身邊,“我們要不要——”
“我也說不好被發現之后會怎樣!我猜測這個車隊應該是去來中檢查站的。”
“我們是否應該站出去,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宣銀彤建議。
“還是算了吧。現在根本沒有檢測方法,我們會被當作感染者的。如果我們被和其他人關在一起,誰知道里面有沒有潛在的感染者,到時候我們就完蛋了。我們還是自力更生好些。”
“哦。”宣銀彤稍稍有些失望。
“不對勁!”皮良楚低聲說,此時車隊已經接近了他們隱藏的位置。
“怎么啦?”
“你看那第三輛車,是不是晃來晃去的?”
“嗯。難道——”
郝宇寬的話還沒有說完,那第三輛中巴車就有人跳出窗外,接著中巴車沖出車隊,沖撞上路邊的一顆行道樹上。
“低頭!不要被發現。這個車隊可能完了!”
幾人趕緊低頭,深深的隱藏在路邊排水溝中。
外面傳來了槍聲、驚呼聲和玻璃碎裂聲,間或還有汽車撞擊聲。
此時的天氣已經處于黃昏的后半段,視野并不特別清晰了。
“隊長!我們可以消滅他們嗎?”
“不行!上級命令不能開槍!”
“那我們怎么辦?難道只能仍由他們消滅我們!”
“撤,趕緊撤回指揮中心7號營地!”
剎車聲、發動機轟鳴聲更加明顯。
“我們的任務失敗!犧牲了五名戰友!我們請求返回營地!”
“啊!什么東西?”
“開槍!開槍!快!”
“什么東西?啊——”
皮良楚忍住好奇心,始終低著頭,卷曲著身體躲在排水溝里,沒有多余的動作,也沒有抬起頭起身去看外面國道上的情況。
皮良楚把手臂放在身旁的宣銀彤和郝宇寬的肩頭上,三人緊緊靠在一起,碗碗靠在爸爸和宣銀彤之間。
“什么動物?”
“不是動物!絕對不是動物!”
“我們不能對人開槍,即使是病人也不行!可是我們沒有得到不能對動物開槍的命令!”
“好大的蟲子!”
“哪里來的蟲子?剛才都沒有發現!”
“我似乎看到它從旁邊的那棟三層小樓里出來的!”
“我也看到了。”
“沖!我們趕緊撤回營地,報告最新情況!”
“這是不是狗啊!”
“好像是!”
“這個是羊吧!”
“好像是!不過——”
“隊長!根本打不了,它們完全不怕子彈!”
“這些是什么怪物?”
“9號9號!我命令你馬上撞擊那只、那只怪羊!”
“沒用!壓也壓不死!”
“撤退!撤退!9號、12號掩護!”
“又來了!”
“我看見了,是從那棟房子里沖出來的!”
“那是什么?”
“好像是豬!”
“不是豬!全身都是蟲子!”
“哪兒來的這么多的豬?”
“不管是什么,我們沖過去!”
皮良楚趕緊從挎包里摸出一快柴木,握在手中。
宣銀彤和郝宇寬的身體都在顫抖。
“希望它們沒有發現我們。”郝宇寬低聲祈禱。
“隊長!8號完了!我們過不去!”
“那就去來中縣!”
“隊長,9號完了,那些是什么蟲子?它們好像專門啃食鋼材!”
“不是納米蟲吧?”
“我們車上的蟲子怎么辦?”
“不管這么多,先沖出去!”
“12號翻車了!”
……
大約半個小時之后,一切都歸于平靜。
在最后的十來分鐘時間里,皮良楚他們的耳朵里傳來悉悉索索的啃食聲音,好像大群蟲子在進食大餐。
郝宇寬動了動,似乎想回頭起身去看。皮良楚趕緊用手臂壓了壓他,示意他千萬不能亂動。
寂靜中時間過得很慢,三人感到特別難熬。
差不多又過了半個小時,皮良楚正準備起身回頭去看國道路面上的情況,就聽見一些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最初這種沉重的腳步聲只是個別的聲音,漸漸的,就變成了一股洪流。
“什么——”宣銀彤剛開口,皮良楚捂住了她的嘴。
“絕對不能出聲。”皮良楚非常輕聲的示意,碗碗自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