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蒙古秘史》文獻版本考
- 白·特木爾巴根
- 14字
- 2020-09-25 15:49:49
導論
《蒙古秘史》文獻研究綜述
一、《蒙古秘史》及其文獻研究
(一)關于《蒙古秘史》
《蒙古秘史》(亦作《元朝秘史》,以下簡稱《秘史》)是蒙古族第一部書面著作,原文為回鶻體蒙古文,屬于庋藏在金匱石室中的皇家秘籍,世上絕無傳本。明洪武年間,朝廷為培養譯員將其音譯成漢文,附以旁譯和總譯,厘為十二卷,并冠書名為《元秘史》,與《華夷譯語》一并付之刻行。永樂初年,明廷作為史籍抄入《永樂大典》第5179—5193卷,遂產生了與洪武刻本分卷不同的十五卷抄本。無論是刻本,抑或是抄本,均為282節,內容完全一致。自明代中葉,《文淵閣書目》《國史經籍志》《千頃堂書目》等官私書目已頻頻著錄《秘史》,官方編纂的《大明一統志》等志書也援引了該書的相關內容。從19世紀中葉開始,《秘史》的某些抄本陸續流傳到俄國、日本國、法國等地,引起域外專家學者的極大關注。
《秘史》以編年的體例記載了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的先祖譜系和他本人一生的業績,即削平群雄,統一蒙古諸部以及開創世界帝國的一生偉業,同時也記載了太宗窩闊臺汗統治時代的歷史。它不僅僅是一部罕見的史著,其中對于古代蒙古社會生產活動、社會組織機構、氏族部落變遷、部落戰爭、社會心理、民間信仰習俗等諸多方面的生動描繪,又使其成為古代蒙古社會歷史的百科全書。作為游牧民族的文化遺產,在世界范圍內,唯有這部由13世紀蒙古宮廷史官用回鶻體蒙古文撰寫的蒙古歷史巨著——《秘史》流傳世間?!按藭粌H是游牧民族史學史及文學史上的創始之作,而且在中國乃至世界史學史及文學史上也占有獨特地位。”[1]
我國學者早在明代初期就已充分認識到《秘史》在歷史學研究上的重要價值。永樂二年(1404),內廷儒臣在編纂《永樂大典》之時,就曾有人抄出《秘史》總譯,凡兩本,作為歷史秘籍加以珍藏。清代樸學大師錢大昕在《跋元秘史》一文中寫道:“元太祖創業之主也,而史述其事最疏舛,惟《秘史》敘次頗得其實?!摯翁妗⑻趦沙论E者其必于此書折其衷與?!?a href="#new-notef2" id="new-note2">[2]乾隆年間,蒙古族學者博明在《蒙古世系譜》的案語中充分肯定了《秘史》關于蒙古祖先的記述,并以此為信據駁斥了蒙古源于吐蕃、天竺的論點。道光年間,魏源有感于中國在鴉片戰爭中的慘敗,發奮重修《元史》,以借鑒歷史的經驗教訓。他認為,“自國朝以前,疆域未有廓於元者,而史書之蕪蔓疏漏,亦未有甚於元者”,進而指出:“惟《元秘史》差悉漠北初起情形。”[3]遂采元代各家著述百余種,并援引《秘史》《元典章》等,參訂舊史,撰成《元史新編》九十五卷。《秘史》的一個抄本于19世紀80年代流傳到俄國,著名突厥學家瓦·弗·巴托爾德便充分加以援用,并指出:“至于今日,蒙古族的傳說,依然幾乎是研究十二世紀蒙古史的唯一的資料來源?!诙鄠鞯臍v史敘述難免夾雜著一些離奇怪誕的情節,除了這些,蒙古傳說本身并沒有哪些地方違反常理之事。特別是有關游牧人與中國政府的關系的敘述,更令人感覺其頗為真實?!?a href="#new-notef4" id="new-note4">[4]
《秘史》也是蒙古族第一部書面文學巨著、中古蒙古語的權威典籍,因此,亦堪稱珍貴的文學文獻和語言文獻。它以蒙古族的起源傳說開篇,薈萃了古老的箴言、訓諭和民歌,采用韻文和散文完美融合的敘述形式,展現了特定歷史時期的人文社會風貌。20世紀初葉,歐洲學者若瓦·弗·巴托爾德等稱之為“蒙古人的史詩傳說”。后來從事蒙古文學研究的專家學者在論及《秘史》時,往往習慣于稱之為“歷史文學”,并聯系17世紀的蒙古歷史文學著作若薩囊徹辰的《蒙古源流》、羅卜桑丹津的《黃金史》等,探尋它們之間在敘述歷史方法上的繼承關系。筆者以為,所謂“歷史文學”者,主要是指這類著作具有歷史和文學的雙重要素,與嚴格意義上的文學創作迥然不同。以《秘史》為例,它不事人物肖像刻畫,忽略空間場景描繪,耽于用優美的文學語言敘述史實,卻遜于情節的跌宕起伏?!睹厥贰返奈膶W性特征不只是體現在保留有史詩的許多片斷,以及傳說、訓諭、箴言等民間文學材料方面,其史實敘述也頗有文學加工的要素,誠如亦鄰真先生所言:“語言和形象具有草原民族特有的韻味。的確可以這樣說:《秘史》對有些事件和人物的描述,與其說是歷史的記錄,不如說是文學的創造。扎木合的形象就是這樣的,在具體的描述中,他的原本面目已經看不見多少,幾乎全是《秘史》作者的塑造?!?a href="#new-notef5" id="new-note5">[5]作為歷史典籍,當時的宮廷必阇赤完全運用了優美、純熟的書面文學語言來敘述歷史,并將隱喻、夸張、襯托等文學創作的手法融入其中,達到了爐火純青之地步。其正文如此,而明初由蒙古族翰林學士火原潔漢譯的總譯也成為白話文學作品的典范。鄭振鐸先生曾大為激賞《秘史》總譯的文學成就。他在插圖本《中國文學史》之第五十一章《元及明初的散文》中移錄今本《秘史》卷一中的9節和卷七第185節,共計10節的總譯,作為白話散文的實例,并指出:“《元秘史》的白話文章,尤為富有文學趣味?!@位蒙古的作者,或譯者,其寫作的白話文的程度是很高明的,比之《大元璽書》碑等文確是超越的多了。即放在《五代史平話》《三國志平話》《樂毅圖齊》諸書之側,也不見得有什么遜色,也許還比較得更‘當行出色’……我們如果拿《元史太祖本紀》等敘同一的事跡的幾段來對讀,便立刻可以看出這渾樸天真的白話文是如何的漂亮而且能夠真實地傳達出這游牧的蒙古人的本色來了?!?a href="#new-notef6" id="new-note6">[6]
作為語言文獻,《秘史》的珍貴性體現在以下三點,即它是用蒙古語思維,用蒙古文撰就,且又是蒙元時期遺留下來的篇幅最長的書面文獻?!睹厥贰吩跀⑹鍪穼崟r使用了通行于當時蒙古各部落的諸多方言詞匯以及突厥語、漢語等外來詞匯,成為研究中世紀蒙古語的不可替代的語料庫。無論在保留古蒙古語詞匯的豐富性方面,抑或在標示當時特有的語法現象方面,都不是后世學人相繼輯錄刊刻的《蒙古字韻》《華夷譯語》等語匯編著所可比擬的。明人所作的漢字音譯、旁譯兼顧音寫規則以及數、格、時態、人稱變化等語法形式,成就了語言學方面的偉大創造。
《秘史》的作者在追敘蒙古族的起源,在記述蒙古黃金家族的世系及成吉思汗一生偉業的過程中,對民俗事象亦不乏生動的描述,并以豐贍、質實而見稱于學術界。如關于早期蒙古族婚姻形態之多樣性的描述,即搶婚、換婚、收繼婚、賜婚等諸種;又如豐富多彩的民間競技、娛樂活動;肇源于游牧生涯的飲食、服飾、居住及其變遷。凡此種種,都在《秘史》中得到真實而生動的反映,誠可謂一幅散發著濃郁的游牧生活氣息的民俗畫卷。蘇聯科學院院士,著名蒙古學家符拉基米爾佐夫在《蒙古社會制度史》中寫道:“如果可以說在中世紀沒有一個民族像蒙古人那樣吸引史學家們的注意,那么也就應該指出沒有一個游牧民族保留下像《蒙古秘史》那樣形象地詳盡地刻畫出現實生活的紀念作品。”[7]
正是由于它具備了如此廣泛的研究價值,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執行委員會于1989年6月13日在巴黎作出第131次會議決定,指出:該作品以其獨特的藝術、美學和文學傳統及天才的語言,使它不僅成為蒙古文學中獨一無二的著作,而且也使它理所當然地進入世界經典文學的寶庫?!稕Q定》還指出,《秘史》作為東方歷史、文學的偉大典籍而被珍視,并且已成為蒙古和中亞其他國家歷史的重要淵源?!稕Q定》號召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各成員國在《蒙古秘史》成書750周年(一般認為《秘史》成書年代為1240年)之際廣泛舉行紀念活動,并將《秘史》的譯文收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主編的優秀作品叢書付之出版。
我國的《秘史》研究始于14世紀末期,迨至19世紀中葉該項研究已趨向國際化,涉足《秘史》研究領域的專家學者遍布數十個國家和地區,逐漸形成了發展勢頭強勁,涵蓋面較廣的《秘史學》。
(二)《蒙古秘史》文獻研究的既往成果
截至目前,國內外學者就《秘史》的文獻研究已做了大量的工作,為其深入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我們說,《秘史》的研究始于明代,主要是指洪武年間火原潔等人對《秘史》進行音譯和意譯,當然這個意譯包含了旁譯和總譯兩個部分。他們的這項工作屬于高水準的語言學研究,為閱讀和理解原文提供了一整套的科學方法。
從目錄學角度看,明朝的官私書目對《秘史》的著錄亦頗具學術意義。楊士奇等于正統六年(1441)編纂的《文淵閣書目》以及《國史經籍志》《秘閣書目》《菉竹堂書目》等次第著錄了《秘史》,印證了明初由內廷刊刻的《秘史》文本在朝野的流傳。至于對當時版刻的踵尋考求之研究,則諸家未遑及之。
李賢等人于天順五年(1461)纂成《大明一統志》,引錄《秘史》之內容而未標示其出處。萬歷七年(1579),凌迪知撰有《歷代帝王姓系通譜》六卷;萬歷三十五年(1607),王圻撰《三才圖會》,嗣后又撰《稗史匯編》,以上三部著述俱以“元朝秘史云”的句式引述了蒼狼白鹿的傳說,作為敘述蒙古之起源的信據。
上述諸公均為朝廷官員,確有庋藏或在某處見到《秘史》之可能性,但是他們無任何披露版刻流傳之文字,更無史實考訂與研討。唯一例外是明人瞿九思在《萬歷武功錄》中所作的相關記述。該著卷一收有俺答列傳,敘其先世時援據《秘史》,從蒼狼白鹿的傳說一直敘至也速該死,幼年的帖木真與其母訶額侖率部曲十三翼抗擊泰亦赤兀惕的史實,較之《大明一統志》等史志的引述更趨豐富??傊忻饕淮槲淠觊g刻印《秘史》,并由火原潔等人進行語言研究,以及官私史乘零星撮舉《秘史》之記載外,幾乎沒有其他文獻研究方面的重要成果。
清代學者的研究可分兩個時期。前期的研究屬于歷史學的考據,孫承澤的《元朝典故編年考》、錢大昕的《廿二史考異》《十駕齋養新錄》《元氏氏族表》等,均從歷史學的角度對《秘史》中的史實作了精審的考證。道光以降,學者從借鑒歷史,重振國威的目的出發重新審視北方民族的歷史典籍,對《秘史》中的地名、山水、史實乃至成書年代、作者等進行考證和研究,重點在于地理學、軍事學以及文化精神的探幽,以王國維、沈曾植、丁謙、李文田的成果最具代表性。民國期間,陳垣、韓儒林、姚從吾等亦刊布了諸多論著。新中國成立后,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秘史》研究進入黃金時期,不僅出版了包括還原本、??北?、畏吾體復原本、現代漢語譯本等眾多文本,獨具見解的研究著作也接踵問世,專題研究論文更是不可勝數。國外學者就《蒙古秘史》的研究始于19世紀,業已刊布的主要成果集中在拉丁文標音、編輯詞匯集和索引、各種語言文字的翻譯及關于原文文字、成書年代、史實考訂等問題的研究。現就主要研究成果分門別類作如下簡述。
1. 《秘史》原文本的蒙古文轉寫和還原
現今傳世的《秘史》文本是明洪武年間翰林諸公用漢字音譯蒙古語,并附以旁譯、總譯的本子,金毓黻稱之曰“重譯本”,學界則通稱為“今本”。由于這一文本體例特殊,文字古奧,堪稱“天書”,不僅為不諳蒙古語的漢族等其他民族的讀者所無法卒讀,即使是精通蒙古語的蒙古族學者,如對古漢語的音韻學和元明時期的白話文缺乏必備的知識,亦難于領會其所敘史事。因此,對《秘史》文本的蒙古文還原就成為研究這部名著的首選課題。
從嚴格意義上講,這類還原可分為截然不同的兩個層次,即現代蒙古語轉寫和中世紀蒙古語還原或復原。現代蒙古語轉寫即屬于對原著所作的現代蒙古語構擬,旨在為一般讀者閱讀這一特殊體例的史籍提供方便,其貢獻自應給予肯定,至于準確性如何、水平之高下則另當別論。
最早對《秘史》進行現代蒙古文轉寫的學者是呼倫貝爾成德公(1875—1932)。他于1917年在大庫倫(今蒙古國烏蘭巴托市)任職時,據清末湖南藏書家葉德輝的觀古堂刻本予以轉寫,全書12冊,原稿本由札木查拉諾攜至俄國,現藏圣彼得堡東方研究所圖書館。1997年,成德公的女兒罕達蘇榮從該館獲得書稿的影印本,帶回蒙古國。冠其書名曰《成德公與〈蒙古秘史〉》,在烏蘭巴托出版??梢哉f,這是在世界范圍內對《秘史》進行現代蒙古國通用蒙古文轉寫的首次嘗試。其后,在日本國留學的呼倫貝爾巴爾虎青年學者花賽·都嘎爾扎布與日本國學者服部四郎合作,于1939年完成了《秘史》第一卷的現代蒙古語轉寫,名之曰《蒙文元朝秘史》,由東京文求堂印行。卷末附人名索引、氏族名索引、地名索引等,共計58頁。此外,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間,尚有內蒙古學者布和賀西格(漢名梁翠軒),于1940年在開魯刊布的蒙古文譯本《蒙古秘史》十二卷、喀喇沁右旗人阿拉坦敖其爾(漢名金永昌)于1941年在張家口刊布的《阿拉坦敖其爾譯〈蒙古秘史〉》全一冊、鄂爾多斯人克什克巴圖以蒙古文化研究會名義于1941年在張家口刊布的《元朝秘史》蒙譯本等等。上述三部轉寫之作均屬于試驗性的蒙古語復原,其中頗多率意改寫、混用書面語與口語、未曾顧及原著的語法形態等紕漏。比較接近原文的現代蒙古文轉寫是在改革開放以后才出現的,如花賽·都嘎爾扎布對額爾登泰等人的《蒙古秘史??北尽匪鞯默F代蒙古文轉寫(1984年,內蒙古文化出版社)、泰亦·滿昌的《新譯注釋〈蒙古秘史〉》(1985年,內蒙古人民出版社)、額爾登泰、阿爾達扎布的《〈蒙古秘史〉還原注釋本》(1986年,內蒙古教育出版社)等,都是這一類的成果。在蒙古國,策·達木丁蘇倫于1947年刊布《蒙古秘史》現代蒙古語編譯本,該著雖存在將《黃金史》等17世紀歷史著作中所記載的傳說移錄其中的重大紕漏,但是對于當時不諳漢語言文字,難能直接閱讀《秘史》漢文文本的廣大蒙古族讀者來說,這部帶有濃厚文學色彩的編譯本確實起到了介紹《秘史》的作用,影響也頗為廣泛。嗣后又有舍·嘎丹巴的蒙古文轉寫本(1990)、德·策仁蘇達納姆的基里爾文、蒙古文轉寫注釋本先后在烏蘭巴托、北京出版。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真正學術意義上的《秘史》蒙古文還原、復原本在我國陸續出版問世,若巴雅爾還原本(1980)、亦鄰真畏吾體蒙古文復原本(1987)、雙福畏吾體蒙古文復原本(2001)等。其中在學術界影響較大的當屬巴雅爾還原本、亦鄰真畏吾體蒙古文復原本。巴雅爾的還原本由三個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是考訂《秘史》作者、音譯者、義譯者的學術論文;第二部分是對《秘史》漢字音譯原文和旁譯、總譯所進行的國際音標標音和中古蒙古語、現代蒙古語還原;第三部分是《注音字典》,共收入明人音譯《秘史》所使用的五百多個漢字。這一字典對《秘史》語言學方面的研究,提供了便利條件。亦鄰真的畏吾體蒙古文復原本卷首有長篇序言,就《秘史》的書名和作者、成書年代、漢譯年代、史實考訂以及版本等諸多問題進行了研究,是從歷史學角度研究《秘史》的力作。在日本,著名蒙古學家小澤重男于1984年至1986年間陸續出版《元朝秘史全釋》,嗣后又推出《元朝秘史全釋續考》,共計6巨冊。在該系列著作中,著者對《秘史》的若干卷作了畏吾體蒙古文還原;蒙古國科學院的研究人員巴·蘇米亞巴特爾據葉德輝刻本對《秘史》正文作了畏吾體蒙古文還原,并附拉丁文轉寫,于1990年在烏蘭巴托出版。
2. 《秘史》的漢譯本、外文譯本
《秘史》最早的漢文譯本是謝再善于1951年刊布的《蒙古秘史》,由開明書店列入《開明文史叢刊》予以出版,全文210頁。此本系謝再善以葉德輝的觀古堂刻本漢字音寫原文為底本,用現代漢語翻譯而成。嗣后,謝再善又漢譯了蒙古國學者策·達木丁蘇倫的《秘史》編譯本,由中華書局于1956年出版。這兩個漢譯本用通俗的語言將《秘史》這一特殊體例的文獻介紹給廣大讀者,功不可沒。與之相比,20世紀60年代初,我國臺灣學者姚從吾、札奇斯欽教授在臺灣大學《文史哲學報》上連載的《漢字蒙音蒙古秘史新譯并注釋》,則屬于較為完善的《秘史》譯注本。后經札奇斯欽教授修正重訂,由臺北聯經出版公司于1979年出版。同年,道潤梯步出版了《新譯簡注〈蒙古秘史〉》;余大鈞于2001年出版了《蒙古秘史》譯注本,2005年,阿爾達扎布的新譯集注《蒙古秘史》由內蒙古大學出版社出版。2007年,特·官布扎布、阿斯鋼漢譯的《蒙古秘史》普及本由新華出版社出版。
在《秘史》的外文譯本中,帕拉基·卡法羅夫(P.I.Kafarov,1817—1878)的俄文譯本為最早。他據《連筠簃叢書》所收《秘史》十五卷總譯本俄譯,于清同治五年(1866)將譯文刊布于《俄國北京傳教會教士著作集》第四卷。同治十一年(1872)他又購得韓泰華所藏鮑廷博之十五卷本,并根據這一完整的抄本改譯。后因客死馬賽,譯作未得刊行。繼之又有阿·馬·波茲德涅耶夫的不完整俄譯本,譯者據鮑廷博十五卷抄本,用俄文字母轉寫了正文的1—96節,并用俄文施以旁譯,同時對《秘史》原文作了蒙古文轉寫,刊布于1881年前后。1941年,S.A.柯津在莫斯科刊布了《秘史》的音寫本和俄文譯本,音寫包括《秘史》原文的拉丁文音寫和蒙古語音寫,附有文獻研究引論和譯文。此書于1990年在烏蘭烏德再版。《秘史》的俄文譯本還有B.A.潘克福的譯本(1993)以及G.其木德托夫的布里亞特語譯本(1989)等。
如果說俄國的《秘史》俄文譯本是由帕拉基·卡法羅夫攜去《秘史》文本所肇始的,那么在日本國產生的日文譯本則導源于清末學者文廷式所提供的《秘史》文本。光緒二十七年(1901),文廷式倩人將自己抄自盛昱原藏本的復抄本又錄副一部,贈給日本國友人內藤湖南,著名歷史學家那珂通世據以譯為日文,名之曰《成吉思汗實錄》,1907年由大日本圖書株式會社出版。那珂通世的《成吉思汗實錄》和《成吉思汗實錄續編》成為日本國蒙古學研究的奠基之作,在學術界產生了廣泛的影響。《秘史》的日文譯本還有小林高四郎的《蒙古の秘史》(1941)、巖村忍的簡譯本《元朝秘史》(1963)、村上正二的《元朝秘史》譯注本(1970—1976)等。除對《秘史》文本的日譯外,日本國學者青柳綱太郎還將李文田的《元朝秘史注》譯為日文,1917年由朝鮮研究會刊布?!睹厥贰返牡挛淖g本有海涅士的《1240年怯祿連河闊迭額島蒙文原稿〈蒙古秘史〉》,譯者先于1931年譯出《秘史》部分內容,1941年在萊比錫刊布了德文譯注本,完成了由四部著作構成的鴻篇巨制。此書分別于1948年、1981年、1985年再版。在法文譯本中,伯希和的不完整譯本刊布于1949年。他對《秘史》原文作了拉丁文轉寫,并用法文譯出1—6卷,卷末附有譯者的序文《元朝秘史的蒙古語原文》。普哈于1956年在布拉格刊布《秘史》的捷克文譯本;匈牙利學者李蓋提于1962年在布達佩斯出版了《秘史》的匈牙利文譯本,繼而又于1971年刊布了《秘史》的拉丁文音譯本。1994年,M.多米尼克、R.普爾刊布了《秘史》的法文譯本。在《秘史》的外文譯本中還應提及阿合馬·帖木兒的土耳其文譯本,于1949年在安卡拉刊行。譯者僅譯出了《秘史》原文的第一卷,注釋又完全援用了海涅士德文譯本的注釋。盡管如此,它畢竟是第一部突厥語譯本,值得珍視。
至于《秘史》的英文譯本,美國學者柯立夫的譯本出現較早,1957年既已完成,由哈佛大學制版待梓,1982年正式出版。譯者為了凸顯中古蒙古語的風格,采用舊版《圣經》的古體英文譯出《秘史》的原文。匈牙利學者卡拉于1984年也出版了《秘史》的英譯本。澳大利亞學者羅依果先于1972年在美國印第安那大學刊布了《秘史》的拉丁文音譯本,2006年又出版了英文譯注本,冠名以《蒙古秘史·十三世紀史詩編年史》。
3. 《秘史》文本的注釋、???/h4>
自清嘉慶、道光年間開始,對《秘史》的注釋、箋證引起學人的普遍重視,徐松、程同文、張穆、何秋濤等在他們的著述中分別就《秘史》中所見地名、典實進行注解或箋釋。筆者于1991年獲見一部佚名《元朝秘史箋注》,十五卷本,三冊,朱筆箋注。著者主要對《秘史》的人名、地名等加以箋注,涉獵頗為廣泛。及至光緒年間,李文田的《元朝秘史注》、沈曾植的《海日樓元秘史補注》、施世杰的《元秘史山川地名考》、高寶銓的《元秘史李注補正》及續補等相繼問世。1929年,陳彬和的《元朝秘史》選注由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以上這些注釋之作,基本上是依據《秘史》的總譯而進行的,其中李文田的《元朝秘史注》、沈曾植的《海日樓元秘史補注》援引正史、別史、政書、文人別集、碑板文字等豐富的資料就《秘史》所見人名、地名、氏族部落以及史事等作了詳細的注釋,用力至勤。李文田援引的史籍達64種之多,誠可謂征引浩博。陳彬和的選注本對《秘史》總譯添加了標點符號,參核前后文就人名、地名、官號等的異寫以及史事進行梳理和注釋。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還特別就總譯所使用的白話文詞語作了較為詳細的解釋,如“廢了”(謂“殺”)、“歹想”(謂“不好”)等,為讀者提供了方便。
伴隨著較為完善的漢文譯本的產生,對于《秘史》的注釋也由僅限于總譯而升華為正文的注釋,札奇斯欽的《蒙古秘史新譯并注釋》、道潤梯步的《新譯簡注〈蒙古秘史〉》便是較早出現的正文注釋本。前者譯文流暢,注釋簡明,而后者譯文古樸,注釋則參核旁譯及相關的蒙古語方言俗語對正文的詞語加以辨析,有所發明,亦不無揣測推斷之詞。額爾登泰、阿爾達扎布的《蒙古秘史還原注釋》(蒙古文版)專注于語詞的注解,對見于《秘史》的突厥語、達斡爾語、布里亞特語詞匯解釋尤詳,兼及部分人名、地名的注釋。余大鈞的《蒙古秘史》譯注本在注釋方面最為規范,對人名、氏族部落名、地名、官號等所作的注解兼顧到旁譯的譯文,并標示出在前后文中的異寫,復擷取最具代表性的史籍予以印證。其于詞語、傳說、史事方面的注釋則援用與之密切相關的文獻記載,特別是《黃金史》《蒙古源流》等蒙古文文獻加以考辨,折衷群言,務歸至當。阿爾達扎布的新譯集注《蒙古秘史》誠如其書名,注釋部分匯群書而互證,集群說以從同,篇幅浩繁,洋洋大觀。其缺失在于:字詞的詮釋往往超出各該詞的本義和延伸義,與正題無關的引述占去較大的篇幅,有失精練。
在國外則有帕拉基·卡法羅夫、那珂通世諸人的外文譯注付之刊行。那珂通世的注釋文字悉系于各該詞之下,寫于括弧中。對人名、氏族名、地名以及其他名物詳加注釋,或引錄《元史》《親征錄》《蒙古源流》等史料的記載,加以印證,或參核前后文、總譯互為比勘,征引豐贍,詮解精審。日本學者村上正二的《元朝秘史》譯注本,全三冊,1970年—1976年間出版。該譯注本的注釋部分充分吸收了前人的成果,以資料之豐贍、考證之縝密見長。日本學者小澤重男的《元朝秘史全釋》尤屬皇皇大作,自20世紀80年代中期陸續出版。該著既有極為豐富的語言注釋,又兼及作者、成書年代的探究,誠為集大成之巨著。蒙古國學者德·策仁蘇達諾姆的《蒙古秘史》譯注本,在詞匯注釋方面充分考慮到書面語與口語、方言的異同,于民俗事象的注釋尤見功力。
縱觀國內外的《秘史》注釋本,既有對《秘史》正文、總譯所見語詞的詮釋,也都不同程度地兼顧到史實的考證,以本校、他校比勘詞語之衍生與奪脫,參核群籍研討《秘史》記載之正誤,詢可謂文獻研究、考訂之一途也。
額爾登泰、烏云達賚二人的《蒙古秘史校勘本》于1980年問世。??闭叱帜壳靶惺赖摹端牟繀部啡幈尽睹厥贰罚搭檹V圻校本)、光緒間葉德輝的觀古堂刻本《秘史》以及蘇聯影印之鮑廷博原藏本進行???,為學術界提供了一部較為可靠的《秘史》文本。這部??北镜氖杪┲幵谟冢簩⒖傋g同正文與旁譯分割開來,移置卷末,且其??本谡亩栌诳傋g,總譯中的訛誤依然為數弘多。2005年,鮑思陶以李文田著《元朝秘史注》十五卷為底本,參核其他版本點校了《秘史》的總譯,題為《元朝秘史》(點校本),由齊魯書社付之出版。
4. 關于《秘史》的文獻考證問題
在《秘史》的文獻考證方面,錢大昕撰有《廿二史考異》《十駕齋養新錄》以及學術性極高之《跋元秘史》,援據《秘史》考證《元史》之舛誤,充分肯定了《秘史》的研究價值。其《補元史藝文志》不僅著錄了《秘史》,而且首次提出此書“疑即脫必赤顏也”的猜測,拓展了研究《秘史》成書過程的思路。
王國維是精于考證的文獻通家,先后撰有《〈蒙文元朝秘史〉跋》《韃靼考》《萌古考》等文獻考證的篇什,提出元代有兩種《脫必赤顏》的論點,否定了《秘史》有元槧本之說?!俄^靼考》《萌古考》等則參核《秘史》,考證《遼史》《金史》中的相關記載。其《〈蒙韃備錄〉箋證》《〈黑韃事略〉箋證》《〈圣武親征錄〉校注》《〈長春真人西游記〉校注》等著述,俱援引《秘史》,互為印證,發明良多。札奇斯欽先后出版了《蒙古秘史譯注》《蒙古黃金史譯注》,在文獻考訂研究方面頗多發明。其《蒙古黃金史譯注》之第一部為《蒙古黃金史與蒙古秘史之關系及其異同》,次第研究了二者有關系的部分、補充《秘史》的部分、神話傳說的插入等等問題。
余大鈞在發表諸多專題論文的基礎上,于2001年出版了《蒙古秘史》譯注本,次年其《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傳記與研究》又接踵問世。《蒙古秘史》譯注本援引《史集》《圣武親征錄》《元史》等史籍,對《秘史》中出現的人物、事件以及舛誤逐一加以考訂,擷采維嚴,足資信據。
關于《蒙古秘史》文獻學研究方面的綜述,則有甄金的《蒙古秘史學概論》(內蒙古教育出版社,1996)。該著用十二章的篇幅綜述了國內外學者就《秘史》的原文、作者、成書地點、漢譯、版本等諸多文獻學問題所進行的研究,兼抒己見。第四章、第七章末尾各附有一篇“筆者的結語”,其他各章也都有不同程度地闡述作者見解的文字,然究其貢獻,以梳理之功居多,至于論點則頗有值得商榷之處,如認為續集二卷的歷史記事出現差錯是由于黃金家族內部斗爭的需要所致;明洪武年間,翰林諸公奉旨編譯《華夷譯語》時“復取”和“參考”的不是《秘史》音譯本而是畏兀體《秘史》底本等等。
就《秘史》的文獻考證而言,國外學者也做了大量的工作。法國學者伯希和、美國學者柯立夫諸人就《秘史》原文本所敘述的內容以及明清學者對《秘史》的著錄、援引等進行考證,見解獨到之處亦復良多。如伯希和曾發表《元秘史舊蒙文中之一段訛誤》一文,參檢《秘史》前后文和其他蒙古文史籍考證了不古訥臺、別勒古訥臺孰為兄長之事;又指出《秘史》第144節原文中的“禿剌思壇”一詞為原文之舛誤,由此導致明人誤將地名譯為軍器名等等。
日本國學者小林高四郎的《元朝秘史研究》于1954年出版,屬于日本國學術振興會資助的研究項目。作者在該著中涉及《秘史》文獻研究的許多問題,如,考證了《元史》所記載的“國史”“國書脫卜赤顏”“蒙古脫卜赤顏”等幾個名詞與《秘史》之關系,對陳垣、金井保三的某些推測提出質疑等,多所創見。論及紕漏,則作者對蒙古人本身就《秘史》研究所作的貢獻之評價與史實相差甚遠。他臚列了都嘎爾扎布、布和賀西格、克實克巴圖諸人,均為20世紀30年代前后的人。事實上,乾隆年間翰林院編修博明(1718—1788)就曾考證了《秘史》中的蒙古族姓氏、傳說,并將自己的見解寫入他的學術筆記《西齋偶得》、重編之《蒙古世系譜》中。吉田順一先生長期從事蒙古文獻研究,就《秘史》發表了諸多頗具創見的論著。其中較著名的篇什有《〈蒙古秘史〉的史著性質——編年體紀事之考察》《論羅卜桑丹津的〈黃金史〉對〈蒙古秘史〉的移錄》《關于〈阿薩拉齊史〉與〈蒙古秘史〉〈元史〉太祖本紀之研究》等,其中既有宏觀的文獻闡述,又有微觀的縝密考證,對《秘史》的文獻研究做出了可貴的貢獻。
《秘史》的成書年代問題、作者問題是《秘史》文獻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得到國內外學者的廣泛關注,直至目前仍在深入研討之中。由于在本書的第一章中探討《秘史》成書過程時必然要涉及該問題,故在此省略之。
5. 關于《秘史》之版本流傳問題
自清初以來,洪武年間的《秘史》刻本、《永樂大典》中的《秘史》抄本之形成以及它的流傳,屢屢見諸官私書目的著錄和學者的著述。將其作為專題的、深入的研究并取得重要成果者當推陳垣先生、洪業先生諸人。陳垣既校勘了《元典章》,又校讀《秘史》諸抄本,撰有《元秘史譯音用字考》,以《秘史》與《華夷譯語》之用字區別考求《秘史》的漢譯年代,并兼及十二卷本與十五卷本的流傳問題,提出許多重要見解。如關于《秘史》的原始刻本問題,自嘉慶間顧廣圻??睆埗厝矢渤摹睹厥贰窌r稱張祥云所持本為“元槧本”以來,諸家咸以為是元代槧本,那珂通世、何秋濤、陳彬和等對此提出質疑,但終未給予科學的論證。陳垣以《秘史》中音譯蒙古語時使用的“原”字為例,援據避諱學的理論加以闡發,認為:“謂元槧者,元始槧本,或元來槧本耳,非謂元時槧本也?!?a href="#new-notef8" id="new-note8">[8]旅居美國的洪業先生于1951年在《哈佛亞洲學志》第十四卷第三、四期合刊上發表《〈蒙古秘史〉源流考》一文,是為《秘史》文獻版本研究之力作。作者援引明清以來諸多書目的著錄文字,旁及元明時期的官私史乘和文人別集,深入探討了《秘史》的成書、翻譯、雕版、傳抄的軌跡,對懸而未決的許多疑難問題提出了自己的見解。藏書家的序跋、題識之文亦多屬版刻考索之范圍。如顧廣圻《影元槧鈔本元朝秘史跋》披露了嘉慶年間《秘史》十二卷抄本、十五卷抄本的流傳軌跡;黃丕烈在《士禮居藏書題跋記》中記述了從鮑廷博手中獲取殘本《秘史》的重要信息等等。民國初年,繆荃孫、張元濟、傅增湘諸人搜訪清宗室盛昱原藏《秘史》十二卷抄本,就其流傳軌跡、刊印始末詳為記述,為我們今天的研究提供了重要依據。
在日本則先有那珂通世,榎一雄論及《秘史》的文獻版本及其流傳,繼而又有原山煌致力于該項研究。那珂通世在《秘史》的日譯本《成吉思汗實錄》卷首“序論”中首先敘及《秘史》的來歷,其中關于《秘史》的流傳占有較大的篇幅。為了闡釋《秘史》《圣武親征錄》、拉施特《史集》等文獻之間的關系以及后世學人著述的資料來源,作者繪制出一幅系圖,流傳脈絡梳理的頗為清晰。然而作者畢竟身居大洋彼岸,對我國《秘史》流傳的軌跡不甚明了,如就顧校本的流傳,作者徑直指陳為宗室盛昱,事實上中間尚有且圃金氏、楊慧生、沈濤等人曾一度收藏。另外關于俄本的流傳,作者將其來源歸之于阮元在《四庫未收書目提要》中所著錄的抄本,而其實該抄本的原藏主為鮑廷博,經韓泰華為中介傳入俄國傳教士帕拉基·卡法羅夫之手。榎一雄于1943年撰《元朝秘史關系文獻簡目》,將當時搜集到的有關《秘史》文獻著錄、版本流傳和相關著述的資料編纂成帙,作為附錄刊于那珂通世再版之《成吉思汗實錄》卷末,其中漢籍部分就多達20余種。1951年,經過補充增益后又另行發表于《東洋學報》。原山煌于1978年編纂《〈元朝秘史〉有關文獻目錄》,收錄世界各國刊布的《秘史》譯本、音寫本以及有關《秘史》的文獻著錄、書評等,總計多達360余種;1983年,又在《東洋史研究》上發表《論〈元朝秘史〉十五卷本——對陸心源舊藏本的研討》一文,專題研究現藏于日本靜嘉堂文庫的十五卷抄本。嗣后復持該抄本與鮑廷博本等詳加比勘,論證了這一抄本的研究價值,在《秘史》版本研究領域做出了可貴的貢獻。
[1] 蕭啟慶:《世界征服者實錄:蒙古秘史》,文化藝術出版社,2010年。
[2] (清)錢大昕:《跋元秘史》,載于鮑廷博藏《元朝秘史》十五卷卷首。蘇聯東方文獻出版社,1962年。
[3] (清)魏源:《擬進呈元史自敘》,見《元史新編》卷首,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1990年第一版。
[4] [俄]瓦·弗·巴托爾德:《蒙古入侵時期的突厥斯坦》,張錫彤、張廣達譯,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433頁
[5] 亦鄰真:《〈元朝秘史〉及其復原》,見《〈元朝秘史〉畏兀體蒙古文復原本》卷首,內蒙古大學出版社,1987年。
[6] 鄭振鐸:插圖本《中國文學史》,中國文聯出版社,2009年。
[7] [蘇]巴·符拉基米爾佐夫:《蒙古社會制度史》,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0年。
[8] 陳垣:《元秘史譯音用字考》,第29頁。臺北:歷史語言研究所刊本,193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