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世紀俄國唯美主義文學研究:理論與創作
- 曾思藝等
- 14190字
- 2020-09-25 15:51:39
一、社會文化背景
蘇聯時代,學者們受意識形態的制約,致力于把一切統治階級都妖魔化(其實,并非一切統治階級都壞透了,客觀地透視歷史,統治階級也有好有壞,如中國的唐太宗、清康熙即是廣受好評的明君,而秦始皇、隋煬帝等則是家喻戶曉的暴君),俄國19世紀中后期的歷史更因為尼古拉一世殘酷鎮壓十二月黨人而被徹底否定,如:“擊敗十二月黨人以后,被奉為‘祖國的安撫者’的尼古拉一世,在背棄了一八二五年十二月十四日的起義者、對起義者抱著輕蔑與憎恨態度的貴族反動派支持下,走上了殘酷壓制俄羅斯一切自由思想的道路,把他的全部精力都用來鞏固帝國的‘基礎’。而被當作它的‘基礎’的,便是專制政治、正教、應當保持‘歐洲的綏靖者’亞歷山大一世遺下的俄羅斯國際威信的軍事力量和尼古拉一世認為不應廢除的農奴制度——因為廢除它是一件‘致命的’事情,是‘對社會安寧與國家福利的罪惡的侵犯’。兵營、官廳、憲警及鞭棍鞏固了國家的‘安泰’。尼古拉的士兵維持著俄羅斯的外部安寧,‘穿淺藍制服的人’維持著它的內部安寧,崗警則保證一般居民的安寧與睡夢。在政權的頂端上,站著‘警察的警察’(照赫爾岑的說法)——全俄羅斯的皇帝本人。”[1]更有人宣稱:“尼古拉一世統治的特點,是最黑暗的反動勢力猖獗一時。這是俄國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個時期?!?a href="#new-notef2" id="new-note2">[2]高爾基則用“難以名狀的艱苦環境”把整個19世紀俄國社會的特點概括得更言簡意賅也更為醒目:“在歐洲文學史上,年輕的俄國文學是一種驚人的現象。我并非夸大事實:沒有一種西方文學像俄國文學這樣有力而迅速地誕生,放射出這樣強烈而耀眼的天才的光芒。在歐洲,任何人都沒有寫過如此偉大并為世界所公認的作品,任何人都未曾在如此難以名狀的艱苦環境中創造出這樣驚人的美。試比較一下西方文學史和俄國文學史,就可以得出這個不可動搖的結論:沒有一個國家像俄國這樣在不到一百年的時間里就出現了燦若群星的偉大名字,沒有一個國家像我們這樣擁有如此之多殉道的作家。”[3]
因此,迄今為止,中俄絕大多數人們仍舊普遍認為19世紀尤其是其中后期的俄國是極端專制而黑暗的。然而,隨著時代的發展和觀念的更新,學者已經能更理性、更客觀也更公正地認識和評價這段歷史時期。俄國當代著名歷史學家米羅諾夫(Борис Николаевич Миронов,1942—)指出,學者們“總是用一種悲觀的調子來看待過去:民不聊生;上流社會狂熱地追求一己私利,卻忘記社會、國家和民族利益;專制政府只關心貴族利益和自我保全;帝國時期的所有改革幾乎都是不成功的,因為它是以鞏固腐朽的專制制度為唯一目的;貴族剝削農民,城市剝削農村,商人和資產階級剝削小市民和工人,俄羅斯帝國剝削其境內的所有民族,而專制政府卻支持剝削者;農奴制只有殘酷和痛苦;官僚的外行和營私舞弊;權力服務于統治階級,法庭可以賄買;社會輿論受制于專制政府,等等”[4],以致人們幾乎一致認為,從18世紀至20世紀初的整個帝俄時期,俄國社會越來越專制越來越黑暗,是一個獨裁、保守、停滯的國家。米羅諾夫以大量的歷史事實和翔實的材料證明,實際上俄國在這兩百多年里并非如此,而是恰恰相反,逐漸走向并慢慢形成尊重個體和人權的民主家庭、公民社會及法制國家:“從總體上講,帝俄時期基本實現了社會現代化:首先,人民獲得了個人權利和公民權利,個人不再依附于家庭、公社和其他集體組織,人民成了獨立的人,獲得了自決權,脫離了集體和家族的束縛;其次,小家庭不再受集體的監督,擺脫了家族和鄰里關系的束縛;第三,村社和城市公社改變了自給自足的封閉狀態,不斷融入大社會和國家管理機制;第四,先是各集體組織轉化成等級,后來等級又轉化成職業團體和階級,最后形成了公民社會,社會不再受國家和政權機關的壓制,成為實現國家權力和管理的主體;第五,隨著公民公法的不斷發展,國家管理機關的權力受到法律監控,俄國逐漸變成了法制國家??傊?,帝俄時期社會現代化的實質在于形成了個性意識、小型民主家庭、公民社會和法制國家的雛形。在現代化過程中,市民和農民在法律、社會及政治關系上從最高政權的臣民變成了國家的公民。”[5]
甚至最被人們否定的沙皇尼古拉一世,作者也提出了不同看法:“他們向社會灌輸這樣的觀念,即尼古拉一世是一個頭腦簡單、舉止粗魯的大兵,他統治的時期盡管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卻是一個停滯反動的時期。這種觀念影響之深,以至于一直到今天它仍然是歷史著述中的主流觀點,而且還得到了讀者的認同?!比欢?,公正地說,“不管怎樣,尼古拉一世執政時期應該說是改革的準備時期。正是這一時期準備了改革的方案,或者至少可以說是醞釀了改革的主要思想,并培養了一批能夠實現改革的人才”。[6]其實,俄國著名歷史學家克柳切夫斯基(Василий Осипович Ключевский,1841—1911)早就指出:“通常把尼古拉的統治認為是反動的,它不但反對12月14日人士所宣布的企望,而且反對過去的整個執政方針??墒牵@種議論未必十分公正。”比如說,尼古拉一世在1847年頒布法律,允許那些因還債賣掉的領地上的農民帶著土地贖身,1848年又頒布法律,賦予農民擁有不動產所有權的權利,“顯而易見,所有這些法律具有多么重要的意義。在此以前,貴族階層當中盛行的觀點是,農奴同土地、工具等一樣,是占有者普通的私有財產。所以,把農奴當作物品進行日常交易時往往忘掉了這樣一種觀念,即農民不可能成為這種私有財產……這些法律把占有農奴的權利從民法范疇劃歸國家法范疇,所有法律宣布一個觀念,即農奴本人不是私人的普通財產,首先他是國家的臣民。這是一項重要的成果。這一成果本身就能證明尼古拉為解決農民問題所付出的一切努力是有效的?!?a href="#new-notef7" id="new-note7">[7]英國當代歷史學家杰弗里·霍斯金(Geoffrey Hosking,1942—)也認為:“在尼古拉統治末期,俄國形成了一個高級法律官員的預備隊伍,他們受過良好的法律教育,有資格指導并執行法庭的決定。至此,一個‘規范’國家的框架第一次成型,這也為亞歷山大二世的改革奠定了基礎。因此,暫且不論尼古拉在個人集權問題上的倒退,就其自身而言,他仍是一個有建設性的政治家?!?a href="#new-notef8" id="new-note8">[8]
當然,尼古拉一世時期由于十二月黨人起義與法國1830年和1848年兩次革命的震撼,采取了相當專制、高壓的政策,這也確實是不容否認的歷史事實,唯美主義詩人波隆斯基在寫給費特的信中就曾非常痛苦地談道:“在尼古拉一世在位期間,寫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書刊檢查機關徹底破壞了寫作,我那毫無惡意的小說《春天的雕像》和《格魯尼婭》,以及其他的作品都被書刊檢查機關禁止發表,詩也被刪減了,本應該為每一個詞和他們去抗爭的。但我根本不可能在這種斗爭中‘收復失地’——因為作家是被列入監視范圍之內的,人們建議謝爾賓納在談論中不要用到黑格爾和謝林的名字,否則人們將會對你表示不贊同,你什么也得不到。波戈金、霍米亞科夫、克拉耶夫斯基、薩馬林,他們也都被懷疑過——語言上的懷疑,我在50年代就是過著這么可怕的、沉重的生活!”[9]因此,美國的俄裔歷史學家馬克·拉伊夫公正地指出:“年輕皇帝尼古拉一世的政府鎮壓十二月革命后,重新有力地控制國家。全國生活的每一個方面都受嚴密監視。政府的政策有積極的一面,也有消極的一面。消極的一面包括嚴厲禁止任何異議或不滿的批評。積極的一面包括政府機關在奠定社會與經濟變革的基礎方面所做的努力。尼古拉統治的反動特征是眾所周知的?!?a href="#new-notef10" id="new-note10">[10]
19世紀后期,俄國沙皇政府一方面繼續采取專制、高壓政策,另一方面在西歐的影響和國內的巨大壓力下,隨著知識分子尤其是平民知識分子越來越多,他們的地位也日漸上升,再加上具有“高度的責任感”而且銳意改革的亞歷山大二世的努力[11],開始進行一系列的大改革,如1861年廢除了農奴制,并開始實行地方自治和司法改革等,慢慢向民主進程邁進?!啊蟾母铩淖兌韲姆较虼蟠蟮厍斑M了一步??梢钥隙ǖ卣f,雖然俄國依然是沙皇專政,但是它在很多方面都有了變化。在這些變化中非常重要的一個方面就是政府的改革也帶動了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變遷……俄國資本主義的發展,農民階層的演變,貴族的衰落,中產階級的上升,特別是專業團體和無產階級的壯大,公共領域的發展——所有這一切都受到亞歷山大二世立法的影響。俄國確實在向現代國家的路途中開始邁開了大步?!?a href="#new-notef12" id="new-note12">[12]
廢除農奴制后,俄國的資本主義得以大大向前發展?!白?9世紀60年代俄國踏上資本主義道路以來,經濟增長便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趨勢,開始了俄國近代的工業化歷程。”“從19世紀60年代起,直至1913年,俄國國民生產總值的年增長率保持了2.5%的速度,這在俄國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13]俄國的資本主義化過程,導致俄國經濟發展走向的改變:“根據蘇聯歷史學家科瓦爾欽科等人的意見,農民經濟轉化為獨立的自由經濟、商品生產占統治地位、勞動力變成商品、工業主要部門組成資本主義大生產——這一切現象大致發生在19世紀70—80年代。在19世紀60—70年代,農民經濟從自然經濟轉化為小商品經濟,小商品經濟又轉化為小資產階級經濟和資本主義經濟。”[14]而這種經濟走向的改變,又導致人們觀念的普遍改變——唯物主義、崇拜金錢、現實主義風行一時,成為時代主流。而唯美主義思想和文學觀念正是對這種時代主潮的一種反動。
在思想觀念方面,19世紀中期的“俄羅斯思潮的發展軌跡就是:從愛智協會對哲學的抽象探討和對美學特征的強調開始,經過斯拉夫派——在較次的程度上還有西方派——的制度建設,達到對于當前的緊迫問題的關注,這種關注在激進的西方派和彼得拉舍夫斯基分子那里最為典型,雖然兩者關注的意義有所不同。與此同時,激進主義在有教養的俄國人中影響日增……另外,通過如赫爾岑和他的終生戰友尼古拉·奧加遼夫這樣的個人的努力,也通過新的皈依者組織即彼得拉舍夫斯基分子的活動,社會主義進入了俄國的歷史舞臺?!詈螅爬ㄕf來,亞歷山大一世和尼古拉一世時期的俄羅斯思想,尤其是著名的40年代的‘思想解放’運動,對俄羅斯知識分子的發展和俄羅斯歷史的影響巨大,這種影響一直持續到1917年,甚至更遠”。而“從農奴解放到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俄國社會、政治和哲學思想也經歷了相當大的變革。上文已經提到,19世紀60年代的激進主義者,那些屠格涅夫的子孫們,首先在‘虛無主義’的思想中找到精神的家園,這種虛無主義以對激進的變化的模糊之向往的名義來反對既存的政治和社會權威。作為他們的發言人,年輕的天才文學評論家德米特里·皮薩列夫(1840—1868)說:‘什么可以被打破,就應該被打破?!碌募みM主義精神同時反映了時代的普遍唯物主義、現實主義特征和特殊的俄國情況,例如,知識分子對尼古拉一世統治時期令人窒息的生活的反抗、政府的專制和壓迫、中產階級的軟弱、其他溫和與妥協的因素,以及知識分子的民主化趨勢”。[15]
在文學方面,19世紀中后期出現了把文學當作社會政治斗爭的工具與武器和維護藝術本體為藝術而藝術的兩大思潮的爭鳴乃至斗爭,前者的流派主要有革命民主主義、民粹主義,后者的流派則主要是唯美主義。
革命民主主義在思想和文學方面的成就主要在文學批評和理論方面,代表人物是赫爾岑和三大文學理論家別林斯基、車爾尼雪夫斯基、杜勃羅留波夫。
赫爾岑(Александр Иванович Герцен,1812—1870),少年時代即受十二月黨人的思想影響,立志走反對專制制度的道路。1829年秋進莫斯科大學哲學系數理科學習,和朋友奧加遼夫(Николай Платонович Огарев,1813—1877)一起組織政治小組,研究社會政治問題,宣傳空想社會主義與共和政體思想。1835年,他因“對社會有極大危險的自由思想者”的罪名而被流放6年?!昂諣栣莻€很重要的人物,因為他把知識界的唯美和哲學探索政治化了。他把知識分子在思想上的主張以及他們對社會準則的抵制情緒,轉化成有力的反政府政治思想。他的反抗對尼古拉統治下的俄國實際影響很小。赫爾岑只是在流放時期才發揮真正影響。”[16]1842年,他回到莫斯科,繼續宣傳辯證法和唯物主義,鼓吹“社會革命的必要性”,很快和當時彼得堡的別林斯基齊名,成為俄國進步思想界領袖。1847年初,赫爾岑作為政治流亡者攜全家去往歐洲,寄希望于日益高漲的俄國農民斗爭,認為俄國可以在保留宗法制的情況下通過農民村社實現社會主義,這為后來的民粹主義奠定了基礎。1853年,他在倫敦建立自由俄羅斯印刷所,并與好友奧加遼夫創辦《北極星》《警鐘》期刊,登載揭露沙皇專制制度的文學作品和各種文章,宣傳解放農民的民主思想?!皬?857年到1862年,赫爾岑持續地對俄國的公眾輿論發揮著最重要的影響。雖然許多受過教育的人未必都同意他的看法,但沒有什么人敢于輕視他。”[17]在文學方面,赫爾岑已經宣稱:“揭開社會的病理,這是現代文學的主要性質?!薄胺彩鞘フ巫杂傻娜嗣瘢膶W是唯一的講壇,可以從這個講壇向公眾訴說自己的憤怒的吶喊和良心的呼聲?!?a href="#new-notef18" id="new-note18">[18]這與車爾尼雪夫斯基等把文學變成政治斗爭的工具如出一轍。
別林斯基(Виссарион Григорьевич Белинский,1811—1848),曾主辦《祖國紀事》《現代人》雜志,主要作品為論文《乞乞科夫的游歷或死魂靈》(1842)、《亞歷山大·普希金的作品》(1843—1846,這實際上是一部包括11篇論文的專著,是俄國最早的普希金研究之一)、《一八四六年俄國文學一瞥》(1847)、《一八四七年俄國文學一瞥》(1848)等,論述了“自然派”的形成過程及其特色,提出了對俄國文學的系統看法,維護并指導了俄國自然派的文學創作,闡述了俄國文學史中現實主義的形成過程,特別強調和宣揚文學應當真實地反映現實反映社會生活和社會意識:“藝術是真實的表現,而只有現實才是至高無上的真實,一切超出現實之外的東西,也就是說,一切為某一個‘作家’憑空虛構出來的現實,都是虛謊,都是對真實的誹謗……”[19]“文學應該是社會生活的表現,應該是社會賦予它以生活,而不是它賦予社會以生活?!?a href="#new-notef20" id="new-note20">[20]這樣,他堅決反對“純藝術”論:“藝術如果沒有具有歷史意義的合理內容,作為當代意識的表現來看,它就只能使一些根據古老傳統酷愛藝術性的人們感到滿足而已。我們的時代特別對于這種藝術傾向是表示敵對的。我們的時代堅決反對為藝術而藝術,為美而美?!?a href="#new-notef21" id="new-note21">[21]進而宣稱:“那種以為藝術是一種生活在自己小天地里、同生活的其他方面沒有什么共同點的純粹的、與世絕緣的東西的想法,是一種抽象的、虛幻的想法。這樣的藝術是任何時候和任何地方都不存在的?!?a href="#new-notef22" id="new-note22">[22]但別林斯基也還頗為重視文學的藝術性:“毫無疑問,藝術首先應當是藝術,然后才可能是一定時代的社會精神與傾向的表現。一首詩,無論它包含了怎么美好的思想,不論這首詩對當代問題做出多么強烈的反應,如果其中并沒有詩意,那么其中就不可能有美好的思想,也沒有提出任何問題。我們在其中可以見到的,那不過是執行得糟透的美好的意圖而已?!?a href="#new-notef23" id="new-note23">[23]俄國學者布爾索夫后來認為別林斯基的文學理論主要有四個方面:第一,一貫強調俄國文學只有作為獨具民族風格的文學才能發展;第二,不斷號召文學要接近現實,忠實地描寫現實;第三,和時代的先進思想、和人民的解放運動的聯系是現實主義文學發展的最重要的條件;第四,文學面向人民群眾,面向“群氓”,是文學順利成長的保證。[24]
因此,西方學者認為:“別林斯基,俄羅斯最著名的文學評論家,對俄國知識界具有十分重要和全面的影響?!瓌e林斯基對俄羅斯作家的評論之所以享有盛名,是因為他的文字洋溢著激情,也不掩飾自己的愛憎,他決心將文學作品置于更為廣泛的社會、歷史和思想背景中來評論,并有意通過其評論引導和教育作者和讀者。……其最大的影響是,將政治和社會標準作為評估藝術作品的尺度?!趧e林斯基的強有力的榜樣的帶動下,在禁止直接發表政治和社會的意識形態的俄國,這些意識形態反而常常出現在文學批評中?!薄罢驗橛辛藙e林斯基,文學批評在俄國才獲得了摧枯拉朽般的社會、政治以及一般意識形態方面的影響力?!?a href="#new-notef25" id="new-note25">[25]俄國的日丹諾夫更具體地指出:“從別林斯基開始,俄國革命民主派知識界的一切優秀代表都不曾承認所謂‘純藝術’‘為藝術而藝術’,他們主張為人民而藝術,主張藝術應具有高度的思想性和社會意義?!?a href="#new-notef26" id="new-note26">[26]
車爾尼雪夫斯基(Николай Гаврилович Чернышевский,1828—1889),主要論文有《藝術和現實的審美關系》(1855)、《果戈理時期俄國文學概觀》(1855—1856)等?!败嚑柲嵫┓蛩够且粋€學識廣博的人,他致力于經濟學和美學,進一步發展了別林斯基關于生活重于藝術的觀點?!?a href="#new-notef27" id="new-note27">[27]他提出“美是生活”的命題,認為生活不僅是死的自然界,而且也是人的生活;不僅是過去的生活,而且也是未來的生活;不僅是現實的生活,而且也是“應當如此的生活”,即理想的生活。他宣稱藝術的對象是美適應生活,因此他給藝術規定的第一個使命就是“再現生活”,第二個使命是“解釋生活”“對生活現象下判斷”,也就是說要表明藝術家對生活的態度,是肯定還是否定,是加強它還是削弱它。由此,他提出一個著名的公式:“文學是生活的教科書”,號召作家為建立理想的美好生活而斗爭,只看重文學的社會功能,從而把文學變成了社會政治斗爭的工具。[28]由此,他也激烈地批評“純藝術派”:“那種崇拜純藝術理論的人,向我們強調說藝術應當和日常生活互不相謀,他們不是自欺,就是做作,‘藝術應當離生活而獨立’這種話,一向就只是用來掩飾反對這些人所不喜歡的文學傾向的,它的目的,就是使文學給另一種在趣味上和這些人們更為適合的傾向所驅策?!?a href="#new-notef29" id="new-note29">[29]由此,他強調文學作品對公眾在生活方面的指導作用,因為沒有實際的用處而否定純藝術派詩歌:“費特先生的那些旋律,歌頌的是有顫抖的月光而又充滿星星的靜靜的夜晚,歌頌或者充滿羞恥和熱情的早晨,‘好像新婚的夢似的’,或者‘夜空中的暴風雨,怒海的喧鬧;海上的風暴和沉思,許多令人痛苦的沉思;海上的風暴和沉思,紛至沓來的沉思的合唱;連綿不斷的烏云,怒海的喧鬧’——當然,這些旋律在俄國公眾所關心的范圍里并無任何指導的意義,也沒有什么實際的用處……馬伊柯夫(即邁科夫——引者)先生的亞歷山大體詩歌,說的是什么——在過去的日子里,在神圣歡樂的日子里,/從神山仙境流出了奶汁和蜜糖/流向神圣的天鵝絨般的奧尼河谷。或者說的是一縷縷透明的影子怎樣落在滿堆著麥垛的黃澄澄的田地上,/青青的森林上,濕潤的草堆上,或者是六音步詩,說什么,他(馬伊柯夫君)怎樣在喧鬧的海濱給自己削蘆葦筆,或者說什么,他在樹枝杈枒的山毛櫸的陰影下布置花園,在寒冷的黑暗中為普里沃姆樹立了雕像——當然,這些亞歷山大體詩和六音步詩對俄國生活并無實踐的意義……波隆斯基君的關于印度托缽僧或者關于占領曼姆菲斯的敘事詩是無法把我們在所謂進步的道路上推動一步的?!?a href="#new-notef30" id="new-note30">[30]因此,有學者指出:“他繼承別林斯基的文學批評的戰斗傳統,對于當時甚囂塵上的‘為藝術而藝術’的論調給以無情的駁斥,有力地捍衛了文學自覺地為社會進步服務的崇高目的和真實地反映社會生活的現實主義創作原則?!?a href="#new-notef31" id="new-note31">[31]
杜勃羅留波夫(Николай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Добролюбов,1836—1861),代表論文是評論岡察洛夫、奧斯特羅夫斯基、屠格涅夫的三篇文章:《什么是奧勃洛摩夫性格》(1859)、《黑暗王國里的一線光明》(1860)、《真正的白天何時到來》(1860)。他“往往以文學作品為依據,解釋生活本身的現象”,強調文學“表現人民的生活,人民的愿望”,認為“不是隨著生活按照文學理論而前進,而是文學隨著生活的趨向而改變”[32],注重描寫的真實性:“我們認為藝術作品的主要價值是它的生活的真實”,因而,“作為藝術家的作家,他的主要的價值,就在于他的描寫的真實性”,[33]“衡量作家或者個別作品價值的尺度,我們認為是:他們究竟把某一時代、某一民族的[自然]追求表現到什么程度?!?a href="#new-notef34" id="new-note34">[34]由于他認為“只有當人民群眾走上與壓迫者積極斗爭的道路時,現實主義藝術才能順利地發展;它是這一斗爭的結果,人民的精神和道德力量在這一斗爭中顯示出來”[35],而且,“藝術家所創造的形象,好像一個焦點一樣,把現實生活的許多事實都集中在本身之中,它大大地推進了事物的正確概念在人民中間的形成和傳布。”[36]所以,便號召作家們致力于塑造反對農奴制的新英雄人物。
杜勃羅留波夫的觀點較之前兩位理論家更加激進,把文學完全當成社會斗爭的工具,衡量作品幾乎只關注社會政治內容,而對藝術性關注較少,甚至強作解人,把一切都政治化,因此引起了岡察洛夫、屠格涅夫等人的不滿,與之絕交。而“反對‘為藝術而藝術’的傾向的斗爭,一直是杜勃羅留波夫文藝批評活動的一個重要內容?!?a href="#new-notef37" id="new-note37">[37]他會在文章中隨時向“純藝術派”挑戰,如在《什么是奧勃洛摩夫性格》一文中,他在談到岡察洛夫是一個善于把生活現象的完整性表現出來的藝術家時,突然筆鋒一轉,寫道:“在這里,我們是和那種所謂‘為藝術而藝術’的信徒的意見不同的,這批人認為,能夠非常美好地描寫樹上的葉子,是和例如能夠卓越地描寫人物的性格,同樣重要。從主觀上想,這也許是正確的:兩個藝術家彼此的才能可能是一樣的,只有他們的活動范圍各不相同。然而,我們永遠不能同意,一個把他的才能浪費在工整地描寫小葉片與小溪流的詩人,可以和那個善于把同樣的才力發揮在——例如說——再現社會生活現象的人,有同等的意義?!?a href="#new-notef38" id="new-note38">[38]
正因為如此,日丹諾夫總結道:“我們俄國的全部革命民主評論,都充滿著對沙皇制度的不共戴天的仇恨,滲透著為人民的根本利益、為人民的教育、為人民的文化、為人民從沙皇制度枷鎖下得到解放而斗爭的崇高傾向。為人民的美好理想而斗爭的戰斗藝術——這就是俄國文學的偉大代表們所設想的文學和藝術。車爾尼雪夫斯基……教導我們說:藝術的任務,除了認識生活以外,還在于教導人們正確地評價這些或那些社會現象。”[39]季莫菲耶夫等更具體地指出:“以車爾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羅留波夫為首的革命民主主義者,用自我犧牲的精神為農民的利益進行斗爭。他們否定1861年的改革,揭發這次改革的掠奪性質;他們一致認為,只有通過革命的方法才可能改善人民的生活,力主推廣革命宣傳。革命民主主義者對藝術極其重視,他們反復闡明,藝術必須為人民服務,應該教育革命戰士。車爾尼雪夫斯基認為,藝術應該反映生活,文學應該成為‘生活的教科書’,而作家則應該是公民,應該是爭取人民解放的戰士。杜勃羅留波夫堅決要求藝術作品必須真實地描寫生活,必須對當時的既存社會制度提出批判?!?a href="#new-notef40" id="new-note40">[40]
一般認為,涅克拉索夫、謝德林的文學創作是革命民主主義文學理論的具體實踐。
涅克拉索夫(Николай Алексеевич Некрасов,1821—1878),既是出色的編輯,主編了《祖國紀事》雜志,團結和培養了一大批作家和詩人,又是出色的詩人,創作了大量的抒情詩、敘事詩乃至長詩,重要作品有:敘事詩《嚴寒,通紅的鼻子》(1863),反映了貧苦農民的悲慘命運,塑造了一個勤勞、勇敢、誠摯、謙虛、美麗的農村婦女達麗婭形象;《俄羅斯女人》(1872),描寫了兩位十二月黨人的妻子動人形象;代表作是長詩《誰在俄羅斯能過好日子》(1863—1876),寫七個剛從農奴制下獲得好日子的農民爭論誰在俄羅斯能過好日子,有的說是地主,有的說是官僚、神甫、富商、沙皇等,相持不下,便決定一起漫游整個俄羅斯,親眼看看到底誰能過好日子,是幸福的人。長詩借這一情節,廣泛地描寫了改革前后俄國的社會生活,特別是農奴制改革后農民的艱難生活,揭露了農奴制改革的欺騙性,表現了農民的覺醒和反抗,指出農民要生活得快樂而自由,只有走革命的道路。
薩爾蒂科夫-謝德林(Михаил Евграфович Салтыков-Щедрин,1826—1889),俄國諷刺作家,主要作品有特寫集《外省散記》(1856)、長篇小說《一個城市的歷史》(1869—1870)、《戈洛夫廖夫一家》(1880)等。代表作是《戈洛夫廖夫一家》,通過一個貴族地主家庭成員墮落和衰亡的歷史,揭示了俄國貴族地主階級必然滅亡的歷史命運。
民粹主義,指的是1861年至1895年俄國資產階級民主解放斗爭時期非貴族出身的知識分子的思想體系和社會活動。民粹主義代表農民利益,反對農奴制和資本主義在俄國的發展,主張通過農民革命推翻專制制度。民粹主義是農民村社社會主義烏托邦的變種,其創始人是赫爾岑、車爾尼雪夫斯基,思想家是巴枯寧、拉甫羅夫等。[41]
70年代初,民粹主義發起了聲勢浩大的“到民間去”運動,領袖人物是哲學家、社會學家拉甫羅夫(Петр Лаврович Лавров,1823—1900)。他在其著作《歷史信札》(1870)中認為,受壓迫的勞動人民為創造文明付出了高昂的代價,因此,享受文明的少數人,即知識分子,應該承擔起自己應負的責任,向人民償還欠債。在《前進,我們的綱領》一文中他明確指出:“俄國大多數居民的前途賴以發展的特殊基礎就是農民以及村社土地所有制。在村社共同耕作土地和村社共同享用土地的產品這個意義上發展我們的村社,把米爾大會變成俄國社會制度的基本政治因素,使農民懂得自己的社會需要……這一切就是俄國人的特殊目的,一切希望祖國進步的俄國人都應該促使這些目的的實現。”[42]也就是說,他把社會改革的希望寄托在農民身上,希望在俄國農村公社的基礎上建立社會主義。這一運動的另一領袖人物巴枯寧(Михаил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Бакунин,1814—1876)更是熱情洋溢地向俄國青年發出號召:“趕快拋棄這個注定要滅亡的世界吧,拋棄這些大學、學院和學校吧……到民間去吧!你們的戰場,你們的生活和你們的科學就在那里。在人民那里學習如何為他們服務,如何最出色地進行人民的事業……知識青年不應當是人民的教師、慈善家和獨裁的領導者,而僅僅是人民自我解放的助產婆,他們必須把人民的力量和努力團結起來。但是,為了獲得為人民事業服務的能力和權利,他們必須把全部身心奉獻給人民。”[43]
這樣,1873—1874年,俄國知識青年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到民間去”運動。成千上萬的熱血青年,放棄舒適的城市生活,成群結隊地到農村去。他們在那里身穿農民的服裝,使用農民的語言,過著農民的生活,向農民傳播知識,教他們讀書寫字,為他們解除病痛,并在此基礎上進行革命宣傳,號召農民起來斗爭,推翻沙皇政府,建立公正的社會主義社會。運動失敗后,1876年他們成立了“土地與自由社”,提出要把全部土地平均分給農民、村社完全實行自治的主張。1879年,“土地與自由社”又分裂成兩個獨立的組織:“民意黨”和“土地平分社”,前者后來變成一個恐怖暗殺組織,1881年3月,他們刺殺了銳意改革的沙皇亞歷山大二世,使得亞歷山大三世上臺后,變本加厲地強化專制高壓統治,禁錮社會思想,迫害進步力量。
隨著“到民間去”運動的興起,俄國文壇出現了民粹派知識分子作家群,宣傳民粹主義思想的民粹主義文學也就應運而生。民粹派作家主要有:格·烏斯賓斯基(Глеб Иванович Успенский,1843—1902)、納烏莫夫(Николай Иванович Наумов,1838—1901)、扎索津斯基(Павел Владимирович Засодимский,1843—1912)、尼·費·巴任(Николай Федотович Бажин,1843—1908)、茲拉托夫拉茨基(Николай Николаевич Златовратский,1845—1911)、卡羅寧-彼特羅帕夫洛夫斯基(Николай Елпидифорович Каронин-Петропавловский,1853—1892)、斯捷普尼亞克-克拉夫欽斯基(Сергей Михайлович Степняк-Кравчинский,1851—1895)、奧西波維奇-諾沃德沃爾斯基(Андрей Осипович Осипович-Новодворский,1853—1882)等,他們創作了大量的特寫、中短篇小說。他們特別關心農村中出現的資本主義現象,并把村社理想化,竭力維護村社和勞動組合的原則,認為這些原則能夠使俄國避開資本主義;側重寫農民的生活、農村的分化、淘金者和紡織工人的生活以及民粹派革命家的活動。其代表作家是格·烏斯賓斯基,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遺失街風習》(1866),反映了工匠、小市民、小官吏等城市貧民的困苦和受壓抑生活;《破產》(1869),描寫一個工人的悲慘命運;《土地的威力》(1882),描寫一個農民的破產史。盡管民粹派作家有限地發展了特寫和短篇小說的體裁,在某種程度上把藝術地展示現實生活與政論性相結合,把數據和事實引進文藝作品,以便確切地反映現實生活,對開拓文學體裁做出了某些貢獻,但總的來說,他們的作品藝術成就不是太高,完全把文學當成了說教、宣傳的工具。
以上的文學理論和批評成為當時文學界的主流,影響極大,如:“車爾尼雪夫斯基等現實主義批評家對費特破口大罵和極盡譏諷,促使他作為一名作家不得不在19世紀60、70年代的大部分時間里保持沉默?!?a href="#new-notef44" id="new-note44">[44]
正是由于當時社會現實的政治高壓和唯物主義、崇拜金錢、現實主義的盛行,以及別、車、杜等革命民主主義理論家過分重視文學的政治功用而使之變成政治斗爭的工具,涅克拉索夫、謝德林等現實主義作家和民粹派作家過分注重寫實,甚至完全把文學變成政治宣傳的工具,唯美主義文學作為一種反撥甚至矯枉過正的力量和思潮、流派出現在俄國19世紀中后期的文壇。格奧爾基耶娃指出,與果戈理傳統相對立(即與別林斯基美學思想相對立)的文學具有自己的創作傳統和創作綱領,他們所遵循的傳統主要是19世紀20—30年代的倫理哲學浪漫主義的傳統,“19世紀40年代,一大批抒情詩人繼續推崇這種傳統,在這些詩人當中,有不少是老一輩文學界代表,其中包括:Н.М.亞濟科夫、С.П.舍維廖夫、А.С.霍米亞科夫、Ф.И.丘特切夫;還有比較年輕和剛剛起步的詩人:А.А.費特、А.Н.邁科夫、Н.Ф.謝爾比納、Я.П.波隆斯基、Л.А.梅伊。這些詩人都是以描寫為主,或只是描寫風景、表達憂傷的愛情、抒發富有哲理的情懷為主,他們幾乎既不涉及史詩,也不創作話劇,更不去創作專門描寫日常生活的散文,他們想方設法也要避開社會生活問題,而去深刻挖掘個人內心的感受,同時把這些感受放在生與死這個‘永恒的’背景中去探討,或者以浪漫主義情懷去理解大自然”。因此,在德魯日寧、鮑特金、安年科夫“三人聯盟”出現后,“文藝批評家С.С.杜德什金、詩人Я.П.波隆斯基、А.Н.邁科夫、А.А.費特、И.С.尼基金、И.З.蘇里科夫等,分別發表了與‘三人聯盟’基本相似的思想”。[45]于是,“純藝術”在俄國發展成為一種思潮,形成一股抗拒把文學工具化的力量和流派。
[1] [俄]布羅茨基主編《俄國文學史》,中卷,蔣路、孫瑋譯,高等教育出版社,1957,第553—554頁。
[2] [俄]卡普斯金:《十九世紀俄羅斯文學史》,上,北京大學俄語系文學教研室譯,高等教育出版社,1958年,第8頁。
[3] [俄]高爾基:《個人的毀滅》,見高爾基:《論文學》,續集,冰夷、滿濤等譯,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年,第100頁;或見[俄]高爾基:《俄國文學史》,繆靈珠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79年,第554頁。
[4] [俄]米羅諾夫:《俄國社會史——個性、民主家庭、公民社會及法制國家的形成(帝俄時期:十八世紀至二十世紀初)》,上卷,張廣翔等譯,山東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3頁。
[5] [俄]米羅諾夫:《俄國社會史——個性、民主家庭、公民社會及法制國家的形成(帝俄時期:十八世紀至二十世紀初)》,下卷,張廣翔等譯,山東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309—310頁。
[6] [俄]米羅諾夫:《俄國社會史——個性、民主家庭、公民社會及法制國家的形成(帝俄時期:十八世紀至二十世紀初)》,下卷,張廣翔等譯,山東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227、228頁。
[7] [俄]克柳切夫斯基:《俄國史教程》,第五卷,劉祖熙等譯,商務印書館,2009年,第230頁,244—245頁。
[8] [英]杰弗里·霍斯金:《俄羅斯史》,第2卷,李國慶等譯,南方日報出版社,2013年,第256頁。
[9] Я.П.Полонский.Сочинения в двух томах.Том 1,М.,1986,с.10.
[10] [美]拉伊夫:《獨裁下的嬗變與危機——俄羅斯帝國二百年剖析》,蔣學禎、王端譯,學林出版社,1996年,第107頁。
[11] 美國學者莫斯認為亞歷山大二世具有高度的責任感,這種“責任感和時代要求的結合,促使他充滿活力地在其任期的頭十年中完成了改革的絕大多數工作?!痹斠姡勖溃菽梗骸抖韲贰?,張冰譯,海南出版社,2008年,第24頁。
[12] [美]梁贊諾夫斯基、斯坦伯格:《俄羅斯史》(第七版),楊燁、卿文輝主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347—348頁。
[13] 張建華:《俄國史》,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112、121頁。
[14] 轉引自劉祖熙:《改革和革命——俄國現代化研究(1861—1917)》,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33頁。
[15] [美]梁贊諾夫斯基、斯坦伯格:《俄羅斯史》(第七版),楊燁、卿文輝主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336、427頁。
[16] [美]拉伊夫:《獨裁下的嬗變與危機——俄羅斯帝國二百年剖析》,蔣學禎、王端譯,學林出版社,1996年,第121頁。
[17] [美]莫斯:《俄國史》,張冰譯,海南出版社,2008年,第35頁。
[18] 《赫爾岑論文學》,辛未艾譯,上海文藝出版社,1962年,第57、58頁。
[19] 《別林斯基選集》,第二卷,滿濤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79年,第197頁。
[20] 同上書,第421頁。
[21] 《別林斯基選集》,第三卷,滿濤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79年,第584頁。
[22] 《別林斯基選集》,第六卷,辛未艾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年,第588頁。
[23] 同上書,第586頁。
[24] [俄]布爾索夫:《俄國革命民主主義者美學中的現實主義問題》,劉寧、劉保端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0年,第377—378頁。
[25] [美]梁贊諾夫斯基、斯坦伯格:《俄羅斯史》(第七版),楊燁、卿文輝主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335、325頁。
[26] [俄]日丹諾夫:《論文學與藝術》,戈寶權等譯,人民文學出版社,1959年,第30頁。
[27] [美]梁贊諾夫斯基、斯坦伯格:《俄羅斯史》(第七版),楊燁、卿文輝主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428頁。
[28] 《車爾尼雪夫斯基文學論文選》,辛未艾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8年,第9—149頁。
[29] 《車爾尼雪夫斯基論文學》,上卷,辛未艾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78年,第406頁。
[30] 《車爾尼雪夫斯基論文學》,下卷(二),辛未艾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3年,第203—204頁。
[31] 馬瑩伯:《別、車、杜文藝思想論稿》,文化藝術出版社,1986年,第116頁。
[32] 《杜勃羅留波夫選集》,第2卷,辛未艾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3年,第262、187、130頁。
[33] 《杜勃羅留波夫選集》,第1卷,辛未艾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3年,第281、273頁。
[34] 《杜勃羅留波夫選集》,第2卷,辛未艾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3年,第358頁。
[35] [俄]布爾索夫:《俄國革命民主主義者美學中的現實主義問題》,劉寧、劉保端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0年,第335頁。
[36] 《杜勃羅留波夫選集》,第1卷,辛未艾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3年,第273頁。
[37] 辛未艾:《關于杜勃羅留波夫的生活與創作道路》,見上書譯序,第26頁。
[38] 同上書,第189頁。
[39] [俄]日丹諾夫:《論文學與藝術》,戈寶權等譯,人民文學出版社,1959年,第31頁。
[40] [俄]季莫菲耶夫主編《俄羅斯蘇維埃文學史》,殷涵譯,上海文藝出版社,1962年,第251頁。
[41] 關于俄國民粹主義,可參見夏銀平:《俄國民粹主義再認識》,中山大學出版社,2005年;林紅:《民粹主義——概念、理論與實證》,中央編譯出版社,2007年。
[42] 《俄國民粹派文選》,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國際共運史研究室編譯,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289—290頁。
[43] 同上書,第52頁。
[44] [美]梁贊諾夫斯基、斯坦伯格:《俄羅斯史》(第七版),楊燁、卿文輝主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419頁。
[45] [俄]格奧爾吉耶娃:《俄羅斯文化史——歷史與現代》,焦東建、董茉莉譯,商務印書館,2006年,第360—361、35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