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雖然姍姍來遲，但很快就有人給他講明白了剛剛發生的事。
突厥人叫陣，挑釁斗將，李言陣斬處木昆，而后突厥人惱羞成怒，兩百騎圍殺李言，結果李言不止頂住壓力，甚至還斬殺了突厥三十余人。
這無疑又是一次功勞，甚至還是這種陣斬敵將，以一人斬殺數十騎的大功！
當然，李言的這種行為甚至已經很難用功勞來界定了，這種宛若戰神般的行為足以鼓舞整個大唐邊境所有城池守軍的士氣。
你突厥兩百騎圍殺都斬不了我唐軍一人！
此戰對士氣的作用遠超戰果所得。
“好！干的漂亮！李言，我這就為你向兵部請功！不對，如此戰績我要直接呈報給陛下……”
侯君集雖然沒有親眼看到戰時經過，但戰斗的慘烈現場同樣讓他頭皮發麻，自然能夠猜測出李言當時戰況的慘烈。
“老侯，這……誒，算了。”
程咬金原本還想對侯君集說什么，但是他還是考慮到李言身份的特殊性，選擇了沉默。
“不愧是陛下的私生子啊，如此武力還兼有練兵之能，當真是天佑大唐……”
程咬金在心底感嘆著，表面卻不露分毫。
“嗯？老程，你說什么？”
侯君集情緒比較激動，延遲了好久才想起來程咬金剛剛似乎在喊自己。
“沒什么，你去給這小子報功去吧。”
程咬金擺了擺手，隨便侯君集去了。
反正他的密信肯定會現抵達長安，到時候李世民必定會有自己的決斷。
只可惜，程咬金并不知道，他印象中英明果斷的李世民在收到信后會糾結的茶飯不思、神經衰弱。
……
長安城，程處默風塵仆仆一路不敢有絲毫停息的趕了回來。
入城后他也沒有任何繞路直接進了皇宮，就連路過自家盧國公府都沒想著進去。
因此，原本正在宮中忙里偷閑的李世民第一時間收到了程咬金的密信。
“什么？這……這……”
當李世民看到密信之后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的思緒仿佛漂回了當年，漂去了那遠在北方的一處山村。
這一刻，李世民滿臉的不敢相信，他悠悠地回憶起了一個在記憶中已然模糊的面龐，回憶起了一段段至今銘刻在心里的話語。
“我不管你是貴家公子還是山間匪徒，我今生認定你了。”
“既然你我已有夫妻之實，我便會在此等你，等你回來尋我。”
記憶中的話語在腦海里回蕩，李世民摸了摸自己日漸走樣的身材，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讓朕該怎么辦？當年尋你你已經不在，如今卻給朕帶來了如此大的驚喜……”
李世民嘴里喃喃地念著，只不過他雖然嘴里說的是驚喜，但實則完全是驚嚇。
要知道，他可是去年才登基為帝，而且還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換句話說，經歷了玄武門和渭水之盟這兩件事后，李世民在民間的名聲已經跌倒了谷點。
若是現在再爆出他李世民在外有私生子，并且私生子才是長子的消息，只怕他李世民的名聲就要徹底臭了。
懷念多年的感情終究還是比不上他屁股下位置的穩固。
“王德，來陪朕聊聊。”
李世民感覺自己有些難以決斷，只好找個人隨便聊聊，他準備委婉的說出這個困難，看看能不能得到完美的解決之法。
很顯然，當朝文武沒有一個人適合，李世民能放心交談的只有這個跟隨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老太監。
“陛下，老奴在。”
王德恭敬地進入書房，腦袋習慣性的四十五度向下，不亂看，不亂說。
“王德，朕有個煩惱要與人好好聊聊，朕看你順眼，你便與朕好好聊聊吧，當然，今日你與朕所聊之事若是傳出，后果你應該懂的。”
李世民聊天技滿級，一邊讓王德感到受重視，一邊又悄然威脅了一句。
“陛下，老奴必將守口如瓶。”
王德跟隨李世民多年，自然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么，這些年類似的事情李世民也沒少干，反正他只要不論政、不胡說保守好秘密即可。
“朕有一好友，他是西域一大國之主，他……”
李世民開口就是無中生友，并且把自己的處境完美的轉嫁到了那位不存在的朋友身上。
“王德，你說朕之好友該如何處理此事？”
李世民似乎是吐凈了心中煩惱，隱隱松了口氣，接著直愣愣的盯著王德，等待著老太監開口。
只不過，王德豈敢說話？
李世民編造的故事漏洞太過明顯，西域怎么可能有如此大國，而且那位國主還剛好篡位一年，也被異族在前一年入侵，難不成這李世民還是跟那好友商量好了一起行事的不成？
這一看就是無中生友啊！
正是因此，王德哪敢給建議，這擺明了是李世民自己的事，這皇帝的事自然是國事。
太監妄議國事本就是大忌！
“你且放心說，這只是朕遠在萬里之外的好友，不礙事的。”
李世民瞪了王德一眼，大有王德不說話他就要發飆的意思。
“回……回稟陛下，老奴覺得自然該接……接回那孩子的，皇家……長子，豈能流落在外……”
王德說話都帶上了結巴，他仔細整理了自己的話，確保了沒有任何政治傾向后才敢說出，他這句建議完全就是站在倫理綱常的角度。
“是啊，皇家長子豈能流落在外，更何況還是她的兒子……”
李世民的思緒不由再度飄渺，他的真心雖然已經被皇權深藏，但心底卻永遠記得那位救過自己一命的姑娘。
“更何況那孩子還是文武雙全，乃大將之才……”
李世民繼續自我說服，希望能壓下對后果的忌憚。
只可惜，此事的影響太過深遠，不止影響自己在民間的形象，還會影響皇室內部的穩定。
如今長孫皇后地位穩固，李承乾也被立為太子，一切都充滿了穩定。
可是一旦李言回歸，皇家多了一位長子，而且還是有極高統兵之能，戰力也堪比當朝大將的長子，李世民很擔憂自己會重蹈李淵的覆轍，被自家兒子來一場玄武門事變。
“不行！不能相認！最起碼現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