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黑暗年代

第一章 從羅馬帝國瓦解到新歐洲誕生

『君權(quán)神授的羅馬皇帝查理萬歲！』

1-1 野蠻民族瓜分西歐

公元476年，西羅馬帝國最后一位皇帝被日耳曼“蠻族”出身的帝國將領(lǐng)奧多亞塞（Odovacar，約433—493）廢黜。日耳曼人的各個分支——東哥特人（Ostrogoths）、西哥特人（Visigoths）、蘇維匯人（Suebi）、法蘭克人（Franks）、勃艮第人（Burgundians）、汪達(dá)爾人（Vandals）和盎格魯—撒克遜人（Anglo-Saxons）——一道瓜分了西羅馬帝國。這些“蠻族”們在很長一段時期里仍然過著他們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的游牧或半游牧生活，整個西歐都從文明社會跌落入蠻荒之中，統(tǒng)一的國家秩序消失，城市毀壞，農(nóng)田荒蕪，商業(yè)中斷，文學(xué)和藝術(shù)失去賴以生存的土壤。又一個“黑暗時代”——中世紀(jì)（Middle Ages/Medieval）^[1]——降臨到西方世界。

瓜分西歐的民族（公元493年）

不過，與整整1500年前的那個希臘黑暗時代有所不同的是，已經(jīng)成為羅馬文明象征的基督教在這場打擊中頑強(qiáng)地生存下來，并且最終被那些“蠻族”們所接受。就像米蘭主教圣安布羅斯（Saint Ambrose，340—397）所形容的那樣：“在世界的動亂之中，基督教會毫不動搖；波浪不能撼動它。它向所有遭遇船難的人提供一個平靜的港口，使他們可以得到安全。”^[4]遍布各地的基督教修道院和教堂既成為過去歷史的保存者，又為處于苦難中的民眾提供了安慰，為他們總有一天重回文明生活保留了希望。而從另一方面來說，舊文明的湮沒也并非全是壞事，舊體制的徹底清除將為新體制的建立掃清道路。舊羅馬帝國日益加固的專制體制“踐踏人的尊嚴(yán)，扼殺人的天賦，葬送人的活力”。而隨著這些桀驁不馴的野蠻民族的侵入，古老的自由精神將會死灰復(fù)燃。只要假以時日，一個全新的文明就會在這片廢墟上重新建立起來。也許就像大衛(wèi)·休謨（David Hume，1711—1776）說的那樣：“如果地球的這一部分保存的自由、榮譽(yù)、公義、勇武的情操遠(yuǎn)邁于人類其余部分之上，主要應(yīng)該歸功于這些恢宏大度的野蠻人。”^[5]

西班牙本塔德瓦尼奧斯的圣約翰教堂（建于公元661年）

該教堂內(nèi)景。如果將它與羅馬帝國時代的神廟做一個比較，可以看出兩種生活水平之間的巨大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