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玉與常白二人看祭臺之上，十幾名男子被蒙著雙眼，正被吊掛在桅桿之上，哀嚎不已。祭臺之下數十名男子正觥籌交錯，享受著女媧祭典的氛圍。時不時有人喊著：“殺了他們。”甫玉心道：“這些男子愛看著猛虎撲食，竟不知自己也隨時會變成虎口之肉。”

三人仔細搜尋這祭臺上的男子，沒有發現沈復，心想定是沈復已經服用了龜息丸，若是不在石室，想必是被拖往拋尸崖了。三人不敢耽誤，徑直走向拋尸崖。

正當三人正要到達崖邊，只聽見有人在說著話，甫玉示意常白二人停下腳步，想聽聽她們在說些什么。

“婆婆，每次女媧祭典，這圣女峰上的人都去尋開心了，讓您來做這些個腌臜事兒，您就沒有怨言么？”一個姑娘問道。

“有什么好抱怨的？今年你不是也來了嗎？”一個老嫗的聲音答道。

“要不是因為犯了錯，被懲罰來這里，鬼才愿意來呢?！?

那老嫗聽罷，咯咯咯地笑了，那笑聲低沉可怖，令人聽了不寒而栗，那老嫗笑罷，說道：“孩子，你錯了，這里死了這么多人，陰魂不散，可邪門得很，鬼都不會愿意來的。”

“婆婆，我膽子小，你別嚇我，你趕緊把這個人扔下去，我們走吧?！?

“走去哪？一會還有十幾個呢？”老嫗說著，叫那姑娘幫忙搬尸。

“婆婆，為什么一定要把這些人都拋到圣女湖里了呀？”

“祖師說這圣女湖是譚死水，這些男子從這里被拋下去，靈魂就不得超生了?！备τ衤犞蠇炚f話，心里瘆得慌，心道，這圣女峰果真對男子恨之入骨，連死去了的靈魂都不放過。

“婆婆，從這里被扔下去的都是男子嗎？”

“自然都是男子，不過很多年前，有個人把一個女嬰從這里扔了下去?！?

“??？為什么呀？既然是女嬰為什么不留著呀？”

“因為那個女嬰是個邪靈?！崩蠇炗玫统恋穆曇粽f道。

“邪靈，什么是邪靈？”

“因為那個人聽到女嬰的哭聲就會想起她的男人，圣女峰上的人是不能想男人的，所以她就把自己的孩子扔了下去?！?

“想她的男人？什么是她的男人？”

那老嫗笑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

“哦，年紀還小，還沒與山下的男子婚配吧？等到你婚配就清楚了?！?

“我什么時候能婚配？”

“圣女峰怕山上的女子年紀小不能把控感情，要到二十五歲以后才能參加女媧祭典，與山下的男子婚配，再等過兩次女媧祭典，你就可以婚配了?！?

“婆婆，你婚配了嗎？”

“婆婆這么大把年紀了，自然是婚配了。”

“那你有孩子嗎？”

“當然有，不過都死了?！崩蠇炚f著，似在哽咽。

“婆婆你生的是男孩嗎？”

老嫗沉默了一會，說道：“好了，別講這么多了，我們趕緊把這人扔下去吧，不然被圣母發現又要責罵我們了?！崩蠇炚f完，招呼那姑娘將尸體推下去。

“婆婆，我害怕，不敢。”

“這有什么好怕的？我老婆子要是能看得見都不要你幫忙了，好吧，你帶我過去。”那姑娘聽到老嫗這么一說，過去牽了老嫗的手，將老嫗的手放在尸身上，老嫗摸著尸體了就要往外推。

“等等，”甫玉三人走了出來，“婆婆，先別著急推，我有話跟你說?！崩蠇炁c小姑娘聽到有人說話，也嚇了一跳，而且還是個男人。

雖然甫玉在湖上面也做了布置，但過去這么久了，也不知道山下的沈氏兄弟準備得如何了，萬一沒準備好，將沈復推了下去，豈不是讓他喪命？

“你們是什么人？”那姑娘問道。

“姑娘放心，我們不是壞人?！卑状ㄕf道。

“你們都是男子，怎么不是壞人？說，你們來做什么？”姑娘驚恐萬分，雖努力裝出一副強悍的樣子，但一只手卻緊緊地抓著老嫗的胳膊。

“婆婆，恕在下冒昧，不知是否可以摘下面紗，讓我們見見真面目?！备τ裾f道。

“圣女峰上這么多年輕姑娘，你們不去瞧，看我這瞎老婆子作甚？”老嫗說罷，發出了瘆人的笑聲。

“在下只是想知道，婆婆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老婆子面容丑陋，怕是要嚇壞了你們，沒什么事就趕緊走吧，若是被圣母發現了，定讓你們沒命。”老嫗說罷，又要去推尸體。甫玉見到情況不妙，示意常遇春阻止，常遇春剛上前去要拉那尸體，那老嫗聽見風聲，舉手來擋，常遇春避過又要去抓，老嫗單手將尸體又往外推半寸，常遇春看到，不敢再搶，縮手回身，不經意竟將老嫗的面紗拉了下來。面紗之下的面容著實恐怖，一張皺巴巴的臉，無眼無鼻，連她一旁的姑娘看到都嚇得向后退了幾步。那老嫗怒道：“你們究竟想做什么？”

“婆婆，你可知道，你手里抓的是何人么？”甫玉問道。

“是何人與我老太婆何干？你們再不停手，不會有你們好果子吃。”

“你手上抓的可是你的親女婿，你難道愿意他從此永不超生么？”

“你再胡說，信不信我老太婆宰了你。”

“婆婆，既然如此，那你也聽在下講個故事吧。說那個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從拋尸崖上拋下去的婦人，并不是不愛自己的女兒，而是太愛自己的丈夫，所以怕自己丈夫太過思念自己，所以謊稱是那女嬰是個男孩，將孩子給了自己的丈夫，雖然方式是粗糙了些，但也只有這個方法。”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老嫗聽罷，身體不禁發抖。

“這個被母親從懸崖上拋下的女嬰，很幸運沒被湖水溺死，被她的父親給救了，并給這個孩子取了個名字，叫'鄒憶慈'，婆婆聽到這個名字可聯想到什么人么？”

“這孩子沒死，沒死，”老嫗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非但沒死，還成了家，生了孩子，而婆婆你手上抓的，就是她的丈夫，你的女婿?！?

老嫗聽了，心里像似被什么擰了一下，癱瘓在地，悲傷不已。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百靈可還記得怎么歌唱？那個人對你的一世之約，可還記得，他仍在山下守著你?！?

“他還活著？”老嫗站了起來，問道。

“活著，為了再見百靈一面，他還活著。”

老嫗還想問什么，甫玉的身后突然想起了腳步聲，一聽，人還不少。

“先生可真令本教失望，圣女峰好生招待先生，先生非但不感激，還竟敢來破壞本教的規矩?！闭f話的正是圣女峰的圣母。那老嫗一旁的姑娘聽到是圣母的聲音，害怕責罪，竟大著膽子，將沈復推了下去。甫玉等人再要反應，已然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