轅門外。

油鍋已沸騰。

要是直接扔進去，倒也痛快。可看著油鍋咕嘟冒泡，就算是多強的人也會崩潰。

當然了，石良、石閔都是狠人，見過油烹水煮，也親自刮過人。

假如自己的話，那是真的不含糊，可父子倆在一起就受不了了。

爹是親爹，兒子也是親生的。首先崩潰的就是石良老將軍了，看著兒子老淚縱橫。

石閔也受不了，生而為人，尤其是男人，讓人把自己的父親油烹了，如何還能忍受的了。

可那又如何？自己也跑不了，油炸你親爹的時候，你也會被水煮。

“下鍋！”

一聲大喝，宋兵把父子倆抬了起來，緩緩的朝油鍋，水鼎走去。

“慢，等一等。”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石良父子心中一驚，緊接著就是生出了一絲希望。

晉陵郡公楊小刀、下相縣男謝御風，兩人快步走來，謝御風還拿著石良的右手。

“冉閔，我說過要把老將軍的手接回去，說到做到。”

兩人走過去，把斷手接回去，軍醫用針線把大筋縫到一起……

一番外科手術過后，楊小刀手中出現一個瓷瓶，挖出藥膏抹到傷口。

清涼的感覺傳來，血液流通，很快就恢復了知覺。

“這，這是仙藥嗎？”石良震驚的無疑言復。

楊小刀瞥了眼冉閔，微笑著問石良，“老將軍，可愿棄暗投明？”

“我兒可以歸附大宋，老夫卻是不能。”

石良說道：“不管怎么說，老夫是石虎撫養大的，忠孝仁義注定不能兼顧了。我兒可恢復冉姓，認祖歸宗。”

“好！我去向陛下求情，你們跟我一起去走吧。”

楊小刀揮劍砍斷兩人的繩索，對軍兵說道：“把鍋鼎撤了。”

……

中軍帳。

劉如虎哈哈大笑，“石良、冉閔，你們就在晉陵郡公麾下聽令吧！是他救了你們父子。”

“謝陛下恩典。”

“嗯。”

劉如虎微微點頭，然后又對楊小刀說道：“楊小刀，這次你再立大功，朕提升你為前領軍將軍。”

“謝陛下！”

“小刀，可有破關之計？”

立馬進入正題，劉如虎雖然是在問楊小刀，眼睛卻是看著冉閔。

冉閔說道：“陛下，臣知道一條山路可繞道成皋西門。微臣父親可留在陛下身邊，臣潛回洛陽招攏嫡系親兵，重新殺回成皋……我們以火光為號，內外夾擊必能破關。”

“好，朕信你的為人。但你父子投降，石鑒必然警覺，為保萬無一失，冉將軍帶著你的部下百人，朕再給你配備一人。”

轉頭看向檀道安，說道：“你隨冉將軍一起去，只你一人。”

“臣遵命。”

檀道安可不是沒名的小卒子，而是劉如虎嫡系中的嫡系。

冉閔為了獲取皇帝的信任，把父親留下做人質，劉如虎也派出了心腹大將給了冉閔。

這就叫有來有往，冉閔感動的不行，也沒有多說，唯有立功來報答陛下的恩典。

……

成皋。

總兵石鑒，大趙天王石虎第二十一子。

兒子多不代表你有多男人，只能說明你女人多。

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兒子多了也是記不住的。石鑒、石輝就是被忽略的王子，石輝不過石良手下一個將軍，石鑒也只是成皋關的一個總兵官。

總兵是從四品的官職，也算是大官了，但是對于石鑒來說還遠遠不夠。

石虎對他的關注度低于石良，在他看來主要是因為石良是養子，是漢人。所以才在眾多兒子里受到更多關注。

這叫什么事啊？親兒子不如養子。

可事實就是如此，他也不能心生怨恨。若不是父王生的多，這世上或許就沒他這個排行第二十一的兒子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父王對石良不薄啊，可結果又如何？”

石鑒一掌拍碎了桌案，大怒道：“還不是背叛了父王，背叛了我大趙。”

“來人！”

“將軍？”心腹劉源上前聽令。

“傳令下去，把成皋關內校尉以上所有漢人將官全部抓起來，集體殺掉。”

“是！”

“還有，文官也殺掉。包括在洛陽的石良嫡系全部坑殺。”

“謹諾！”

劉源領命下去。

這時有郎中將上前，建議道：“總兵，屬下有建議。”

“哦？速速講來。”石鑒大喜道。

那郎中將上前一步，說道：“石良石閔父子主動出城，被劉如虎俘虜，這就是在演戲。”

“我們守關者最忌諱出城交鋒，依靠堅璧固壘，哪怕是百萬敵軍也休想破關……”

“好了，這些毋須多說，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

石鑒抬手制止了郎中的分析顯擺，說道：“直接說你的建議。”

“是。屬下以為不要動石良的人，也不要殺漢人。”

“哦？”石鑒一愣。

“剛才屬下所說并不是顯擺，而是有目的的。之前說了，我成皋關不好破。換位一下，假如將軍是劉如虎，面對成皋關會采用何法破關？”

“你？你叫什么？”石鑒突然就明白了。

“樹下韓義，鮮卑人。”

“哈哈哈哈……好，你不錯，本座記住你了。”

石鑒哈哈大笑，拍了拍韓義的肩膀，說道：“你不用說了，把策略寫下來交給我。”

“來人，把劉源喊回來，漢人先不殺了，留待以后。”

“諾！”

……

宋營。

中軍大帳。

皇帝劉如虎的頭又疼了起來，感覺腦袋里有根弦一彈一彈的。

不同于皮肉被割傷的那種疼，是一種讓你無可奈何的痛感。

“父皇，快躺下休息會兒。小刀說你這是神經痛，精神衰弱，需要多休息。”

城陽公主幾乎寸步不離父皇左右，看到父皇皺了下眉頭，便發現了不對。

“朕這是要死了。兒啊！我自身的狀況我自己比誰都清楚，明明很困乏，卻怎么都睡不著。”

劉如虎靠在了椅子上，頭往后仰，脖子擔在椅背上，“幫我按按頭。”

“嗯！”

城陽會按摩，她練武手勁大，幫父皇掐掐頭，卻是有緩解疲乏的效果。

讓小太監弄來熱毛巾搭在皇帝的額頭上，就按捏了起來。

“城陽，要盡快攻破成皋，朕要死在洛陽城的皇宮里。”

“父皇，能不死嗎？”

“不能，你是朕最小的孩子，都這么大了。不能再陪你們了，是該去陪皇后了，還有你的母妃。”

“沒有朕在她們身邊，要是被人欺負了怎么辦？一想到這個，朕就恨不得馬上就去見她們。”

“父皇……”

“好了，你去找楊小刀，朕把攻打成皋、洛陽的功勞送給他，等到了洛陽朕親自為你們主持婚禮。”

劉如虎眼中閃過一絲光彩，楊小刀能想出水淹朝歌的計策，或許也能想出怎么攻破成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