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騎馬逃跑時，背后的人拿弓箭射你。

想像看，會射哪里？

后腦？

不會的，這個最容易躲開，而且大將的頭盔后腦勺也是很厚的，普通的羽箭根本射不透。

脖子？

也不行，逃跑的姿勢都是彎著腰縮著著脖子的。

后背雙肩？

這個可以有，卻不是上選，俯身貼馬背上，箭就會走空。

射馬？

更不行了，馬屁股中箭，只會受驚跑的更快。

那只有射后心、腰眼了。

這個不好躲啊！而且騎馬、打仗，腰部還不能著厚甲，重甲，因為要保持腰部的靈活，一身的力氣全在腰上呢。

石良耳中聽到羽箭破空之聲，根本就不允許他多想，必須立刻做出反應。

已經抓在手里的鐵鞭直接扔掉，雙手按壓馬背，兩腳脫出馬鐙，整個人便彈了起來。

這個叫大鵬展翅。

嗖！

一直雕翎箭從兩腿中間穿過。

嗖！嗖！

噗！噗！

兩側的羽箭正中兩條大腿外側。

撲通！

老將軍摔落馬下，楊小刀沖上去，俯身一撈，抓住石良的袢甲絲絳，把人給提了起來。

撥轉馬頭，回歸本隊。

“陛下，幸不辱命，活捉了老賊一名。”

“好，朕給你記大功一件。”

劉如虎大喜，命人將石良綁了，推到陣前，朝城頭大喊：“洛陽王石良已被我軍生擒活拿，識相的快快開城投降。”

城樓上的石閔傻眼了，問左右：“眾位，吾又該當何如？”

有謀士上前，建議道：“世子，莫慌。先用言語穩住劉如虎，爭取時間，我們再商議對策。”

石閔深以為然，點頭曰：“善！”

那謀士扯著嗓子高喊：“宋家皇帝陛下，莫要傷害我家王爺。城頭上的將軍是王爺的世子石閔將軍。或者的老王爺才有用，才能要挾我家世子。”

這邊，派出了謝御風（已被楊小刀治好了傷）喊話，這位嗓門也很高：“石良老賊是死是活，要看你們是投降，還是頑抗？請速速給出答復，遲一遲我可就割老賊的鼻子，挖他的眼珠了。”

說著話，謝御風抽出佩劍，在石良的臉上比劃。

見對面不吭氣，這家伙寶劍一揮，砍掉了石良的右手。

用劍尖挑著，朝石閔大喊：“看到沒，你個不孝之子，就是因為你的遲疑，你父親斷了一只手。”

“快快開城，這手或許還能接回去。”

“好！我石閔投降，投降了。”

容不得他多想，這貨也夠兇殘的，抽出佩劍就把剛才那個謀士砍了。

這邊的石良咬緊牙關，手被砍斷，卻是沒有吭半聲。

不是他不怕疼，而是怕丟人。只要他敢哼一聲，那就給敵人看笑話了。

這老將軍疼得渾身顫抖，卻沒有喊，沒有叫，這贏得了宋營眾將的一致稱贊。

那砍人手的謝御風有點掛不住了，尷尬的解釋道：“老將軍，別怪我，也別恨我，不這樣你兒子不投降。”

“沒事，無論你怎么對我，我都不會怪你，反而會感謝你。”

石良轉頭看向楊小刀：“晉陵郡公，老夫在嬰兒時，家人就被胡人殺死了。石虎收養了我，對我當親兒子養，我除了身上流的血是漢人的，其它的和漢人沒有半點關系。”

說著話，石良苦笑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太難了，一直以為自己是胡人，對漢人沒有半點兒感情。

胡人殘殺漢人，殺了一千多萬，他并沒有感覺。后來得知自己是漢人時，他幾乎崩潰了。

一直以為自己是只狼，吃羊長大后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是只羊。

在大趙滅掉關內的漢趙國，他就留在了三川郡做了洛陽王。

不再殺漢人，但也沒有敵視胡人，反而是大力促使胡漢文化融合。

現在河洛伊三川、關內三秦的胡人已經和漢人沒有區別了，一出生就學漢文化，說漢語，寫漢子，姓漢姓。

生活習慣也完全漢化，現在從洛陽拉出一個人來，除了祖上是胡人之外，其它各方面比漢人還漢人。

石良做為胡化漢人，他其實對胡漢認知最深，四夷民族其實和華夏擁有共同的祖先，他們也是炎黃后裔，不過是在歷朝歷代的中原逐鹿中的失敗者，或無奈逃離了中原，或被趕出去，或被放逐。

近的匈奴不說，更遠的高句麗還是殷商的箕子王叔跑過去建立的呢。

就說現在的江南，吳、越、巴、蜀、云、貴等地，在先秦都屬于南蠻。

而秦人更是戎狄。

但他們都是炎黃子孫。

就算是狹義的漢人，此時也將荊楚、吳越南蠻、戎狄的秦人包含了進去。

但也有不是炎黃子孫的，那就是最為殘暴，沒有人性的畜類——羯人。

羯人是匈奴從西亞擄來的奴隸，這一幫牲口無論怎樣都是不能漢化的，無論是外貌還是內在的獸性。

……

成皋關門已經開啟，石閔帶著百人直奔宋營而來。

未帶任何兵器，及至近前，石閔跳下馬來，讓人把他綁了，獨自一人來到劉如虎馬前，跪在地上俯首稱臣。

“石閔，你這是何意思？”劉如虎問道。

往成皋城頭看去，依舊守衛森嚴，城門緊閉。

“陛下，臣為趙將，不能為了私利獻城。但我也不能看著父親受罪，別的不能不能做，但求與父同死，求陛下成全。”

石閔往下磕頭，“請不要折磨我父，臣愿代父受罰，要殺要剮朝我來吧！還請陛下給家父一個痛快。”

“你們還真的是忠心啊！舍了自己也不背叛胡趙。”

看到這倆，劉如虎卻是怒了，“把石良、石閔推出去，烹了石良老賊，水煮石閔小賊。”

皇帝一聲令下，在陣前很快就架起一口油鍋，一尊青銅大鼎。

楊小刀一看這個，駭然不已。但他也沒說什么，兩軍打仗，水煮烹炸敵將這是常有的事。

石閔這家伙的做法的確氣人。

大帳內。

城陽公主全副武裝，持劍站在父皇身邊，低聲問道：“父皇，小刀很顯然是要招攬石良父子，你為何還要烹煮他們？”

“我兒，為父是在幫他。”

劉如虎笑道：“石閔是孝子，等會兒我先油烹他父親。石閔必然會崩潰，到時我們就可以提要求了。以他們父子對成皋布防和兵力狀況的了解，若是真心歸順我大宋，破關就輕松多了。”

“哦，我明白了。”

城陽恍然，父皇還是真的愛她啊。這就給楊小刀送人了。

石良石閔是大將，若是楊小刀救下他們，石良不好說，但石閔肯定會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