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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若是害怕(六)

唐然從醫(yī)院回到家,醫(yī)生說是深層軟組織挫傷,幸好沒有骨裂、骨折的問題,需要靜養(yǎng)調(diào)息,小孩子治愈能力強,過段時日便會恢復。

唐然坐在車里,靠著窗,冷風呼呼地灌進來,她瞇著眼看著外面,一幕幕城市街影快速的倒退,疾馳而過,天空靜而無云。

唐母從副駕駛座回頭,眼中充滿擔憂,抬手將她面前的車窗升起:“然然,風大容易著涼。”

唐然回過神來,輕輕答道:“知道了,媽媽。”

唐父唐成業(yè)儀表堂堂,看著女兒這副憔悴的模樣,低沉著聲息:“我會找對方的家長談一談的,學校竟然發(fā)生這種事!我把孩子送到學校去,就不允許能出什么意外!該追究的責任我一項都不會落下。”

“老公。”唐母朝他使眼色,精致的妝容襯得肌膚白皙。這種話怎能當著孩子的面說出來。

唐成業(yè)年少便跟著唐然的祖父下南方做生意,趕上年頭經(jīng)濟時運好,狠賺了一筆。趁機自立門戶,做進出口貿(mào)易,早已搖身成為大老板,業(yè)務范圍也拓展地十分廣泛,大到珠寶金屬,小到食品百貨……在圈子里,唐成業(yè)也以霸道決絕、雷厲風行聞跡,響動性強,下手極快,捕風捉影般占領市場。同行人更是佩服,都得恭恭敬敬稱他一聲“唐總”。

唐成業(yè)性格執(zhí)拗,濃眉蹙著,從后視鏡看端坐在后面的唐然一眼。她頭發(fā)有些凌亂,右手打著繃帶,手中緊握住手機,面色略顯蒼白。

唐成業(yè)微不可聞冷哼一聲,很不滿意這副模樣,半響,開口說道:“我跟你們老師通過電話,這幾次的考試成績,很不理想。這樣吧,我叫許闈來家里跟你補補課,你跟他也聊的來,跟著他學學到底怎么把成績提上去!””

他掌握方向盤,兩眼直視前方,頓了頓繼續(xù)說:“所幸不太嚴重,你也該懂得,只有提升自己才能離開那些圈子。本性好沒錯,但人善被人欺,無能也是。”

最后一句話不輕不重,落在唐然的心上。

唐然始終沉默,看著窗外,也不反對。

唐母跟著打圓場,委婉了語氣:“對啊然然,你許哥哥近兩天也有空,他成績也好,你跟著他學學方法也好。”

末了,車廂里一片安靜。半響,唐然恍若初醒,點點頭:“好。”

————

這周末一大早,言之庭如約站在時家門口,扣著門鎖,敲門。

“哐哐哐———”

“哐哐哐———”

木門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門面斑駁,紅漆掉落了一半,頗有些古物的感覺。

“來了!”一聲拉長的女聲,慵糯糯的。

門霎時被拉開,一雙干凈澄澈的眸子進入時沐眼中,她微微失神,很快又側(cè)身讓出道路,笑著說:“快進來吧言之庭!”

言之庭也笑,劉海稀碎,邊走邊打量著屋子。藍襖襯的人形更加挺拔。

“飯還沒好,你先坐會兒。”時沐為她引路,略帶歉意地說。

言之庭頷首,極是輕快的低頭回看著她:“沒事,我還不餓。”

說著實現(xiàn)移到院里的樹邊,走進了看,問道:“這是橘子樹?”

時沐跟在他身后,也看著光禿禿的樹枝,點頭:“嗯。”

言之庭繞圈端詳著那顆樹,看的出主人十分愛惜,為其凝了水泥圍邊,仔細看,樹下的泥土上放置了塊木板,已有些歲月,斑駁的泛了黑。

上面寫著———“兩歲栽”

向下一排,單一個字———沐。

時沐微微低眼,緩緩解釋道,聲音低軟:“這是我爺爺栽的。”

時沐幾個月大的時候被奶奶抱回來,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是哪月哪日出生的,干脆就把被抱回的那日算作生日,第二年的春天,爺爺栽下了一顆橘子幼苗,摩挲著小孫女的頭,老人笑得合不攏嘴:“等小樹苗長大了,我們小沐就長大啰!”

言之庭若有所思,看著女孩忽閃微翹的睫毛,想把羽毛落在心間,癢癢的。想著平日里只看到時奶奶,聽完又明白了什么,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一下一下。

時沐微征,言之庭像剛反應過來,手在半空中頓了頓,慢慢收回。

時沐看著他將手插入口袋里,有些尷尬地笑笑。

言之庭訕然轉(zhuǎn)移視線,輕咳,說道:“別介意,只是應了景,安慰一下你。”

“哦……”時沐拉著自己的手指。這樣而已嗎?

言之庭又微不可聞地迅速撇了眼時沐,看見她微紅的臉龐,心情大好,掩著嘴笑笑。

“小沐,快,過來端菜!”奶奶從廚房里喊到。

時沐做小兔狀快速跑過去,沿著石板路深一腳淺一腳。

言之庭也跟著走過去。廚房是間小平房,連著屋子,正對著那顆橘樹。紅磚瓦鋪的屋頂,很是鮮明顯眼。

“奶奶好。”言之庭笑著打招呼。

“喲,小言來了,小沐真是的,客人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時奶奶連忙走過去握住少年的手,又突然反應到自己沒洗手,帶著菜葉的殘渣,又急忙松開想擦擦。

言之庭卻將那雙布滿皺紋的手握的緊緊的,笑瞇瞇地聽著奶奶講話。

“這……你看這,真是個好孩子。”奶奶感受到手中略偏低的溫度,十分感動。

時沐站在旁邊,將這看在眼里,跟著笑起來。

奶奶轉(zhuǎn)身看到她傻愣愣地站在墻邊,也不移個步子:“快去端菜,傻丫頭。”

時沐想辯解,怎么就是罵我呢!她微蹬了言之庭一眼,端起兩盤菜走出去。

言之庭后知后覺地覺得好笑,摸摸頸后,也端起碗排骨湯,滾燙的碗沿燙手,他趕緊端出來放在院里的木桌上,觸電式地抽起手放在耳朵上。

時沐端坐在木椅上,白色毛衣上一只棕色的小熊,黑發(fā)齊肩披散,雖瘦,但臉蛋圓圓的,很是可愛。

她看著言之庭的樣子,“噗嗤”笑了出來。立刻瞄著他,抬手捂住嘴巴。

這人最愛面子了,可不能笑他。

言之庭卻佯裝氣惱,雙手交叉攀在胸口,斜眼俯視時沐:“你笑什么!”

時沐起身將他剛端出的湯碗端起,中指托在碗底,示范給他看,黑眸中點點星光:“你看,這樣就不會燙手了。”

言之庭沉默,視線卻盯在時沐臉上,半響“嘁”一聲,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身:“需要你教嗎?我只是沒騰出手。”

“你是沒騰出手指吧!”時沐翻白眼。

言之庭:“少廢話,對客人什么態(tài)度?快去端飯端飯!”

時沐拿起手邊的筷子,抬手就將一塊煎豆腐塞進那人嘴里,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轉(zhuǎn)身走向廚房。

“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從廚房門口飄過來。

言之庭張著口,機器般嚼著嘴里軟滑清甜的豆腐,看看時沐消失的身影,站了半會兒,又坐了下去。看著眼前那盤白菜煎豆腐,拾起筷子,又夾起一塊放入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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