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章一語半解

是夜。

面前這位托著下巴的少年模樣人，坐在那條熟悉的藍色大魚上隨著大魚身體的搖擺在睡夢中徜徉。

“老師？莊周老師？”桃光伸出一只手，本來想在托著下巴的那只手上戳一戳，猶豫過后還是把手向下移，在那條大魚身上戳了戳。

“嗚。”鯤不明不白地被戳了戳，難受地搖了搖身體，綻開一圈法力波，像是海浪一樣盈盈地蕩開，是黑漆漆的夜空籠罩下占星臺上唯一的光亮

坐在鯤上的莊周已經不知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

對著段升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桃銘立馬閃電般地彈回原地。

段升知道那個小被動不會有任何的傷害，只是一個簡單的解控效果。

“沒有我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桃銘忙不迭地問，雖說是最后結尾的語氣好像是問句，但是

她還沒等到莊周的回應就消失在了占星臺的臺階上。

交了100個閃現走的？

段升轉過頭，莊周還看著他。

因為海拔較高加上夜晚的原因，這個學校第二高的地點非常寒冷，加上他們的腳底就是一個小型瀑布，伴著湖水從高處跌落的嘩啦聲，皮膚與空氣接觸的地方起了些雞皮疙瘩。

“我想問，為什么你們要找我呢？”段升縮了縮肩膀，他快要抵不住這冷空氣了，但是找他的人還遲遲不說話。

寒冷的空氣好像傳播聲音更清晰一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亦或也許只是夜色星空澄澈寂靜，但余鳥息蟬鳴。

綠發少年的性格就像他身上的衣服一樣寬寬松松。

他不緊不慢的回答，話語好似朦朧的低喃。

“不然你們會迷失方向，不是嗎？”

聽到這話，此刻他感受到的不是身體表層的寒冷，而是一股焦灼又鎮定的冰水從脖頸一直流淌到肚子，就像腳邊不停息的瀑布。

他要窒息了。

“你是知道嗎？是知道嗎？知道這些嗎？”急切的字眼一個個重復地從他嘴里蹦出來，他的腦子就是干澀的土塊，只能在千言萬語面前土崩瓦解，卻不能當一塊完全堅實的泥土，深埋靈魂。

也不能讓思想如同清澈的流水，流暢的奔涌。

段升明確地知道自己在語無倫次，但是他就是找不到任何語句來概括描述這荒謬的一切。

他顫抖的嗓音和聽者臉上了然的笑容。

是躊躇的路人和漫無目的的徒行者。

“在故事的起點有人留下一句話，歷史或許有必然的趨勢，卻沒有必然要經過的點。”

“你，怎么想？”

莊周不回答他的問題。

段升好像在哪里聽說過這句話，好像是在高中背那些語文作文名句的時候，高中生說什么沒時間看書的話，其實只是看書這個活動放在娛樂里面沒有其他來的刺激，放在學習里面又沒有刷題來的立竿見影。

應該是寫故事設定的人留下的話吧。

他避開回答他的問題，每一個回答都是那么的巧妙。好像在暗示自己甚至知道這只是一個電子游戲，又好像只是說些玄學家應該說的哲學道理什么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段升干巴巴地說，他的腦子很亂，沒辦法像語文考試那樣圍繞一個論點五分鐘給他整個大綱出來。

再用40分鐘填滿800字的廢話。

“我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呀。”莊周狡黠地一笑，帶些小孩的天真。

段升可沒忘其實他是一個用長生法術活了好久的人。

“不對啊，你不是知道我們，不是，我，迷路什么的。”他說著說著，咬牙撫了撫自己的額頭，自從莊周說了那句話之后，他的腦子好像就是被膠水灌了一遍一樣。

“迷茫嗎？你是一個歸家的人。”

“但是，回家之前，需要的是家的坐標，還是回家的方法？”

“能不能說的直白一些？”段升忍住胸中莫名的焦躁，盡量不說的咬牙切齒，漸漸地他都要忘記這里該死的寒冷了。

“我注定要在這里說這些，而不是，我選擇說這些。”

“啊？”謎語人？

謎語人也不是每一句話都是謎語，而且換一句話就換一個謎語的吧？

“你會知道，或許你不該知道，但你會知道，這已經被敲定了。”

在他的聲嗓里，有慘白的絲綢隨著微風浮動，落輝灑落在悲哀的皺褶里。

“我想知道怎么回去，不論是坐標也好，還是方法也好，我想知道，所以一起告訴我，就是一個具體的名字，一個具體的方法。”

在他的語句里，已經是要把凳子搬到頭上威脅對方的程度了。

莊周卻還是沒事人一樣，沉默了一會兒。

“這個學院里的人，都在某種意義上有著和你一樣的追求，所以你或許沒有來錯。”

話題不知道怎么就被扳回正常的院長迎接新生環節了。

但是段升可不吃這一套。

他就是那種平時一直禮禮貌貌為人著想，但是關鍵時刻就會暴露焦躁本性的人。

“或許你們的問卷方式有些疏漏呢。”他不管不顧，甚至有些粗魯地說。

他希望對方能收起那個笑容，那個笑容本身無罪，但是在段升眼里就是變了味。

給我些回應吧！他真討厭這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這個世界一直給他這種感覺。

這討厭的無力感。

好像他就是最無知的人。

沒有方向的感覺。

“我已經回答了你所有的問題，言盡于此，我的生命里今夜已經沒有更多的臺詞了。”

莊周身下的鯤又連著擺了好幾下，那翠綠的、碧藍的、透明的、晶瑩的水波流淌開了，又消散在空氣里，它沒存在過。

呵，這游戲太狗屁了，也只有特效做的不錯，這不得告他非法拘禁？

段升的臉抽搐著，非自主地勾了勾嘴角。

他抗拒著搖了搖頭，希望莊周能夠看到他眼睛里的失望。

但是只有他看到了對方送客的架勢。

僵持下去沒有意義，段升從剛才來的一線天小道拾級而下，桃光還在等著帶他去他的單人小獨棟。

等他走下最后一個小臺階。

一個屏幕突然跳出了，他差點踩空。

“開第康莊之衢，高門大屋尊崇之。”

第二章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