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兩套思維

“你是不是腦子有什么問題？人家肯定是冒著風險來幫你的啊，你這樣說是揭人家的短？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在語音里不滿地說。

還是那個熟悉的無聲通訊方式。

段升突然就僵住了。

“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了！！！”她最后甩下一句話，通訊里又回到了沉默的狀態。

湯瑩得駁斥讓他感覺更加尷尬了，他恨不得原地爆炸，本來是對劉一諾多次出手相助的愧疚和感謝，現在變成了低情商得罪人家的羞恥。

他在心中哀嚎：我也只是不想欠人家太多人情而已啊。

“聽好。”

劉一諾張開嘴還沒有說話，身后傳出一個冷靜的聲音。

與劉一諾自帶的熱情相反的，就好像是一抔冷水直接澆在了火焰上。

“稷下學院需要你，所以一開始你就不需要走這個程序，至于剛才發生的事，不用多想，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用把這件事情看的那么重，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多。”

劉一諾驚訝地轉過身去，看向桃光。

雖然她早就知道桃光平時那套內向淑女不是真實的，但是每次看到她變成反差大魔王的時候，還是仍不住要扣出一萬個感嘆號。

桃光冷靜地看向段升，一字一句地說：“這關乎的是選擇而不是規則，你選擇是否愿意留下。”

劉一諾的腦子里現在就像是在炸煙花。

桃光就這么把她們兩個的小心思和盤托出了？——她們讓他參加測試只是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罷了。

“喂，桃光——”她弱弱地開口，想要阻止這個意外變成連鎖反應。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桃光忽略了劉一諾，并不移開視線。

段升被她看得有點發毛，如果說劉一諾是驕陽似火的熱情，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那么桃光就好像是毫無人跡的深林，無形地壓制著任何擅入者進入她的節奏。

雖然說著退讓和勸說的話語，但仍舊給人很大的壓力。

這還是剛見面的時候那個一直呆在車里，不愿露面的桃光嗎？

“快答應她啊？”桃銘在語音里焦急地催促。

段升想要答應的，但是他想不好措辭，桃光突如其來的宣言讓他難以找到一個讓大家都不尷尬的平衡發言。

“如果我直接說好的，會不會有點不知好歹的感覺？”

“為什么?”通信里的焦灼要燙到他的耳朵了。

“難道不是我在拜托她嗎？她這樣說又好像是她在請求我？這不對！”

“管他對不對！你快答應就對了，你怎么有這么多想法？”

劉一諾在背后搖了搖桃光的手，但是桃光仍然保持著她的目光施壓，她和段升目光交錯間的空氣就像是要凝固了一樣。

目光的對戰最后以段升的敗下陣來結束。

“我愿意！我愿意！謝謝你！”

太可怕啦！這絕對是社死現場！段升的內心現在是群魔亂舞，好像過期煙花沒有控制好飛出的方向，在莽撞地四處發射，隨意爆炸。

“好極了！那么你就先跟著我們學院的學生一起走，他們有一個入院的介紹流程，你可以順便聽一聽，畢竟仙道學院學院開院以來300年從來沒有新生手冊，你有可能會迷路。”劉一諾啪一下從后面飛出來，擋在桃光的前面，接替了聊天的任務。

“對他們來說是無所謂啦，他們學院都不出門的。”

劉一諾把段升往武道學院的人潮里推去，甩下一句：“記得晚上結束了之后直接去仙道學院那個廣場上，我們在那里等你。”

炮弩手的臂力果然不可小覷，段升感覺自己十二年教育摧殘下的身體完全擋不住前推力量，劉一諾好像是故意希望他走遠點，也不管段升其他四個伙伴本來就在旁邊。

桃銘疑惑地看了看刻意極了的劉一諾，她一開始就有這個感覺，這個雙馬尾，這個臉，有點像是哪個游戲里的角色。

但是她玩過的游戲實在是太多了，其中大多數都是肥宅抽卡游戲，里面的雙馬尾角色列出來可以出一本畫集了，以至于她只能大概有個模糊的追憶。

好消息是他們可以整整齊齊地留下來了。

“話說，只是參觀的話，我們昨天不是已經走過一遍了嗎？”湯瑩突然想起來，昨天真是一趟好走。

“新生典禮，不像是能逃掉的樣子。”桃銘簡短地扼殺了湯瑩的話頭。

“誒呀我沒想要逃，你是不是班長當多了。”湯瑩撅了噘嘴。

“就算能逃我也不會走的，我們要多收集一點情報。”她伸出一根手指。

段升感嘆道，年輕人真是有無限的活力啊。

下午的時光過得非常快，就像所有第一次進入大學校園的大一學生一樣，他們認為再給他們幾年，都不可能記住這個復雜的地圖，他們走過最為正經的武道學院恢弘的教學樓，在懸崖峭壁的懸空階梯上哆哆嗦嗦地一個個穿過濕漉漉的云霧，走進洞口又在一個個高溫悶熱的火炬隧道里穿梭。

“這個學院的學生真的不會二氧化碳中毒嗎？”陳子昂說著俏皮話，被一個穿著淡金色校服的路過學生驚訝地看了一眼：“錯了，我說的是，這里的人能記住這些比毛線團還亂的路真是不得了了。”

張玉榮作為院長走在最前面，帶領新生走校園是一年中他最最喜歡的節目。

“new blood（新鮮血液）”

他是這么形容新生的。

而此刻，他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像一個巡視的上級人物，手背在腰后，說些指點批評贊美的形式話。

“院長真是關心學生，親力親為！”

哦，當然，這是他最最喜歡的新生走校園活動里最最喜歡的一部分。

這時候他會從背后抽出一只手，堆起笑臉對說這話的人揮揮手，說：“哪有哪有，看看這些年輕的學生，我都感覺自己變年輕了。”

“院長哪里的話，不是一直很年輕的嘛。”

張玉榮笑得臉上的褶子都要合在一起了。

隧道里的交談聲在石壁上反復反彈放大，一直傳播到隊伍的最后面。

“嗯——”陳子昂和桃銘心有靈犀地對對方做了一個想吐的表情。

“我感覺二氧化碳濃度更高了，我有點犯惡心，我要中毒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