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釵子(二)
女子看到那副畫,心里莫名地歡喜,可是畫是從墻外而來,又從何尋覓畫的出處,女子無奈,只得作罷。不過畫卻掛在了床前。又過了幾日,女子正在院子里閑逛之時,院墻外頭竟然又飛來一張紙,這次是一首詩。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這時唐代王維的詩,其中的意蘊也很清楚。從這天開始,女子便開始了幻想,如果說上一幅畫不能說明什么,那這一首詩,可就什么都能說明了。或許那是個翩翩公子,整日吟詩作對,舞文弄墨,再或許是個富商巨賈之子,整日流連各大商鋪之中,與同袍喝酒聽曲。再或許是個整日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要么酒場狂歡,要么在女人肚皮上馳騁。再或許根本就是一個紈绔,欺凌弱小,兇狠丑惡,令人生畏。
女子時而歡心,時而恐懼,既向往美好的愛情,又害怕遇上壞人招惹禍端,心里時常有種惴惴不安之感。
隨后的幾天,那面墻下再無動靜,仿佛就印證了女子的想法,那人就是個花天酒地的富家子弟,整日尋花問柳,定是對自己不感興趣了,所以才再不見音訊。正當女子對墻外的人再無期盼之時,墻外再次飛進來一個小包裹。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待與何人說!”這是宋代柳永的詞,說的是與愛人相別,去往外地求學時的告別詞。女子知道是那人要走了,心里莫名地慌了,包裹里還有一個木釵,看品相似乎是沉香木,帶著淡雅的香氣,刻著蘭花的圖案,下有小珍珠流蘇,雖不是什么貴重之物,女子卻是莫名的歡喜。不過想起那人就要遠走,卻苦上心頭,沖動之下竟然沖著墻外大喊一聲。“你在嗎?……”女子開口才覺得唐突,立刻閉嘴。
“小生在!”外頭傳來一個深沉的男音。
女子無比興奮,剛想隔墻喊話,又止住言語,小聲說道,“等我!”
隨后女子慌忙進屋,提筆研磨,書一首“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是唐朝無名氏的金縷衣,這就很直白的回復了對男子的中意。此時也將男子可能是渣男的想法拋之腦后。
詩被女子裹著小石子拋出,院外那人撿到后無比開心,只聽得那人在外頭興奮的大叫,女子在墻內則紅了臉。
“仙子,等小生,小生此次進京趕考,必然高中狀元,回來迎娶仙子,仙子等我。”墻外那人興奮地喊道。
女子更加羞怯,紅著臉一聲嚶嚀。“嗯……”
兩人素未謀面,邊仿佛神交已久,只是短短幾句,兩人便定下終生。
后來男子走了,整整三個月,女子整日相思,始終沒有等到相思之人。終于三個月后,墻外再次飛進來一個紙團,“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小生落榜,無顏相見,更難以履行約定,相娶,今后再也不見……”
女子急了,慌忙大喊,“不可,公子,我豈是貪圖公子名利之輩,所有狀元,那是錦上添花,若無,那又有何妨,何況公子本就是秀才之身,那對我便足夠了!”
“仙子真的不嫌棄?”墻外人聲音里帶著頹廢,不過卻難掩欣喜。
“那是自然!不知可否與公子相見?”女子鼓起勇氣,提出了相見的要求。
“我本窮困,我怕仙子……折煞!”墻外人有些惶恐。
“我不在意,只要公子不是什么欺凌弱小之輩,更不是流連花叢之人,那我便沒有什么不滿意。”女子慌忙道。
“真,真的嗎?”墻外人不敢置信,興奮地問。“仙子放心,小生并未婚配,只在縣衙掛了個閑差,花酒都還沒喝過,仙子放心。”墻外人興奮地補充。
“那便甚好……”墻內女子紅了臉,心里也是無比歡喜。
“那我們便約在明日城隍,仙子可有異議?”男子在墻外問。
“那,那恐怕不行,我身有隱疾,多年未曾出府,恐怕父親不會讓我出門的。”女子無奈,聲音弱了幾分,仿佛也是怕男子嫌棄。
“不打緊的,若是將來過門,我也會好好照顧仙子的!只是,我們要如何見面才好?”男子并不嫌棄,反而立刻表達心意。
墻內女子俏臉通紅,心里無比甜蜜,“這還遠著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言尚早,公子自重。”嘴上卻略帶指責。
“那,不知小生要如何才能與公子相見?”墻外人問。
“明日未申之時,你來此墻之下,到時小女子自有妙計。”墻內女子羞怯答道。
兩人又聊了兩句,便各自回家,第二天匆匆來到。
男子早早地來到了那堵墻后,默默等待,許久都不見人影,直到未時將過,旁邊的房頂上突然傳來響動,男子一抬頭,便看見一個美若天仙,傾國傾城的璧人站在房頂,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
霎時兩個人都呆了,只見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白袍綸巾,手持紙扇,面目不說俊秀,也是俊郎非凡,自有一種書卷氣息,頗有東吳周郎氣概。
女子姿容非凡,百看不厭,雖然臉色多少有些病態,但是還是透著不可掩蓋的姣美。略帶病色的肌膚白勝冬雪,柔眉皓齒,瓊鼻玉眸,三千青絲披在身后,在微風中搖擺,素衣長裙,淡雅清新,卓異出塵,怎一個天仙了得。
“公子……”
“仙子……”兩人幾乎同時招呼,仿佛心有靈犀,兩人同時紅著臉低頭。
之后兩人就這樣相戀了,偶爾偷偷一人在房頂上,一人在墻下會面,兩人談的很投機,有時候一起彈詩文,有時候彈自己的過去,很幸福,也很甜蜜。
不過總是天妒良緣,正當兩人熱戀之時,兩人的關系被暴露了,女子的父親知道了,極力反對兩人的關系,墻外設了崗哨,男子再也見不到女子,女子上墻的梯子被人砍斷,兩人徹底斷了聯系。
此后女子相思成疾,難以自持,終是病倒于床榻。男子也是痛不欲生,每每想要偷偷見面,都會被放哨的人打得半死。
時間過了許久,或是一個月,也或許是三個月,總之過了許久。兩人一直都沒有見面,或者說不能見面,女子的病愈加嚴重,男子也因為相思日漸憔悴。
女子的父親見女子痛不欲生,終于還是心軟了,答應將女子下嫁,可是天不遂人愿,消息還沒送到男子家里,腦子竟然因為強闖哨口,被家丁打死。
噩耗傳來,女子握著男子送的沉香木釵當場氣竭,嘔血三升,當場斃命。
女子死后,由于死前那一口惡氣,女子化成了惡鬼,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屠殺了那幾個家丁,把本家也折騰的雞飛狗跳,后來被一個道士封在了那個沉香木釵里,隨著女子的尸體一同下葬。
第二天云纖然迷迷糊糊地醒來,感覺渾身疼痛,疲憊不堪,賴了很久都沒能起床。洛書也發現了云纖然的怪異,很快進來查看,看著云纖然憔悴的形容,輕輕用額頭碰了碰云纖然額頭。
“低燒了,應該是感了風寒,需要買藥嗎?”洛書問。
“嗯……”云纖然紅著臉點頭。
“我做點清淡的,等會兒給你送來。”洛書道。
云纖然不知道到底是燒的,還是羞的,只感覺臉上熱的發燙。聲若蚊蠅“嗯嗯!”
洛書很快做了粥端來,云纖然吃完,繼續休息,云纖然感覺洛書今天似乎并沒有走,就坐在客廳,電視也一直響著。
可是云纖然很疲憊,半睡半醒,云纖然感覺洛書進來了好幾次,每次都是用額頭輕碰云纖然額頭,隨后掖掖被子,調調空調,才會出去。
夜里,云纖然繼續做夢,還是那個夢,一遍一遍地上演,云纖然很疲憊,甚至痛苦。無論怎么做讓自己醒來,都做不到,難受無比。
夢里,云纖然迷迷糊糊地似乎聽到了什么。“陰魂入夢,你也是修行中人,別傻不拉幾的跟著夢境走。”
云纖然仿佛醍醐灌頂,嘗試運氣,果然丹田內陰陽二氣迅速運轉,疲憊感也略有緩解,云纖然欣喜,繼續運轉,一邊繼續做著夢,一邊嘗試恢復。約摸過了半個小時,云纖然感覺自己好多了,才停下來,準備對付這個鬼修。
“首先,我有什么?”云纖然自問。“陰陽二氣,八卦圖我已經能畫出來,似乎該不會操作,還有五行氣,劍法也已經七七八八,應該能應付兩下。”
云纖然在夢里長舒一口氣,突然感覺自己仿佛以第三者的身份進入了夢里。這次是真的進入了夢里,以前只不過是以上帝視角觀看。這種感覺很特殊,就好像穿越一樣。
云纖然調整呼吸,大聲呼喊,“李靈靈,我知道是你,快出來吧,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你這樣纏著我也不是辦法不是嗎?快出來吧!我們好好談談。”云纖然想著電視里的場景,一般都是先勸后打,所以云纖然嘗試先來一波嘴炮。
不過似乎女鬼并不這樣想,周圍的NPC似乎瞬間活了,立馬用犀利的眼神看向云纖然,云纖然一個激靈,立刻訕笑著道。“各位叔叔阿姨早上好!我就路過,您們好好玩,我先……”云纖然話音未落,撒腿就跑。后面一群夢里幻化的大叔大姨,對著云纖然窮追不舍,云纖然哪見過這種場面,急得幾乎流下眼淚來,一邊跑一邊嗷嗷叫。“大叔大嬸我錯了!……你們饒了我吧……我真的是個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