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巨人是十多年前,在那場戰事期間,被利先生從A9的一個廢墟邊上發現的。
當時的哥利亞還不到十歲,身邊沒有任何人。童年的哥利亞和正常的小孩沒什么分別,不過他膽子大、跑得快、下手狠,雖然身材不高、體格不壯,但打起架來不計后果,小小年紀,招招都朝著對方的要害下死手。那天,正好路過這里的G5少校利先生看到了這小子,感覺是個可塑的奇才,于是讓旁邊已經瞄準哥利亞的部下放下槍,留了小孩一條命。
這之后,利先生安排手下,趁著戰亂的間隙將哥利亞帶到了G5大本營。一開始,哥利亞對利先生這邊的人充滿敵意,拳打、腳踢、牙咬,甚至在他們的餐盒里大便,面對“不聽話就要你命”的槍口也是不屑一顧,玩了命地要逃回A9。越是這樣,利先生越覺得哥利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慢慢地,利先生用小玩意和當時戰亂期間難得一見的糖果,終于籠絡住哥利亞的心。
戰事結束后,利先生把哥利亞帶回了G5,又怕這小子總有一天要逃回A9,于是委托一個神經內科的大夫給哥利亞的腦部做了手術,徹底抹掉他的記憶,并且讓他定期服用一種生長激素。
“光有狠勁還不夠,”利先生這樣想。他給哥利亞服用的激素,也就是那個白色小瓶里的藥,能夠破壞人體本身的內分泌和神經系統,短期內使人的肌纖維迅速生長,身高、體重、力量也隨之以遠高于常人的速度激增。
不過,這種藥對人的機能有很大的破壞作用。短期服用,力量暴漲;長期如此,一般活不過三十歲。
漸漸地,哥利亞或許真地忘了從前的一切,或許是真地喜歡上了G5,他很少再提及A9和自己的家,身材和力量也出人意料地瘋長,五年前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利先生喜不自勝,傾力“培養”哥利亞為己所用。他委托精通拳擊和散打的雷局長專門訓練哥利亞的力量和身手。學成之后,哥利亞當仁不讓地成為利先生的首席保鏢和助手,比那個路易生還深得利先生的器重。
除了跟在利先生身邊,哥利亞還同時照管著煙槍、比利那些堂口。此前,煙槍他們直接聽命于利先生。一年前,利先生對那些堂口的小買賣終于失去了興趣,全權指派哥利亞陪他們玩去。
因為一直不清楚這小子姓甚名誰,利先生干脆用《圣經》里那個頂天立地的巨人哥利亞命名。哥利亞本人好像也挺喜歡這個名字,覺得挺好玩、也挺上口,即使他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哥利亞走后,利先生一把攬過身邊一個妖艷的女孩、上下其手。少頃,旁邊另一個女孩給他遞來一杯水和一只電話:“利夫人的,說是問您什么時候回家?!崩壬攵紱]想、一把彈開電話、向著話筒吼道:“早著呢!今天不盡興誓不罷休!”說著,他向左邊一個青花瓷般玲瓏剔透的女郎擠了擠眼睛,青花瓷會意,笑吟吟地迎了上去。其他女孩見狀,爭先恐后、互相推擠著坐攏過來、把利先生圍在當中、嗲聲嗲氣地爭取著臨幸的特權。
利先生看看這個、摸摸那個,搖頭晃腦地欣賞、品評著麗公館的國色天香,早就把剛剛來電的夫人拋到了九霄云外。
利夫人,利先生的正室,端莊秀麗,文靜嫻雅。她早年出身于G5的一個名門望族。十多年前,這個家族在那場戰事后逐漸衰落,被迫遷出了豪富云集的月牙灣,困頓的時候連吃口飯都成問題。利先生從軍隊復員后,在G5的商海里摸爬滾打,雖然還沒混出什么名頭,但軍人的狠勁和痞氣使他很被G5的商界名流看好。也正是憑著這股邪性,利先生幾年前將利夫人從家里半娶半搶地攬入懷中。利夫人的父母和長輩并不看好她的這段婚姻,卻懾于利先生的淫威和他送來的足有一人高的鈔票,一個“不”字也沒說。
婚后頭兩年,利先生對夫人還算客氣,甚至恩愛有加,在“那方面”有著極強欲望的利先生幾乎天天把利夫人壓在身下。隨著門面的不斷擴大,尤其是麗公館建成之后,整天都有數不清的絕色佳人在眼前左搖右晃著,利先生對那位曾經的千金小姐、如今的糟糠之妻越發地看不上眼,將絕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都送給了那些甚至叫不上名字的尤物們。如今,利夫人已習慣了老公狂蜂浪蝶的生活,乃至甘愿獨守空房,落得個清靜。
不過,利先生雖說夜夜新郎,卻深諳官場、商海的規矩。臺面上,比如“三七”那天祭奠袁子維,利先生依然要將夫人帶在身邊,而且至少看起來相敬如賓。
“所以,我也很累呀?!崩壬较氯缡钦f。
跟利先生一樣“累”的,還有高思。
10月下旬的一天上午,G5市西邊一塊碩大無朋的空地上,堆成山的各式各樣的拆除了動力裝置的廢棄車輛,在金燦燦的朝陽掩映下閃著垂死的光芒。這里是G5市最大的報廢汽車處理廠和改裝廠,是所有汽車最后的歸宿。因為能源緊張,城市車輛越來越少,除去政府機構的專用車和少部分權貴階層的私用車,絕大多數家庭早已供養不起汽車,與其停在門口積灰,不如送到這座“墳場”里,好歹能換回一沓票子。
普通家庭轎車、廂式貨車、重型卡車、各種工具車以及摩托車,還有被撞得奇形怪狀的事故車,這些城市的鋼鐵棄兒你挨著我、我壓著你,占滿了幾十萬平米的場地。工人們來來回回地忙碌著,或拆解、或裝卸、或用機器壓癟,然后送往指定的煉鋼廠回爐。
一輛銀色跑車停在汽車墳場的門口,高思、也就是那副窺甲、從車里走了出來。他徑直來到一堆堆小山高的廢鐵前,蹙起了眉頭:“這可怎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