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夜襲毛莊

李魯招呼王正劉子文一起來到院子里，讓劉子文帶人去南山接康平村的民兵過來，然后又找來張言和孫成，宣布四個班長的任命和人員配備。隨后召開會議研究候成保帶來的情況。

李魯介紹了候成保提供的情況，讓大家考慮如何促成候二保投誠？如何利用這股敵人現有的矛盾？

王正說：“候二保投誠不是難事，如果只是促成他投誠，我們去接應一下就可以，我倒是想應該利用敵人內部的矛盾，打他一下，這樣，既促成了候二保帶人投誠，也打擊一下敵人掃蕩的氣焰，但這樣做的關鍵是摸清敵情再打，要打的進，退得出。”

張言認為先爭取候二保投誠，讓他做內應，這樣再打一下，能吃掉多少就多少，盡快撤出戰斗。

幾個人一致認為爭取候二保多帶人過來投誠是首要的，其次是利用矛盾打擊皇協軍。

李魯決定，由王正在家負責各班人員調整，并做好戰斗準備。他和張言今晚去見候二保，摸清敵情再做決定。

李魯回到屋里交代候成保一會就回去，明天晚上八點帶二保在桃山口村東口見面，以貓叫兩聲為聯絡暗號。

送走候成保，李魯又對孟干事說：“我想請您給李鄉長報告一下，讓毛莊的民兵配合一下我們的行動。”

孟干事答應回去就辦，他問需要多少人？李魯說十個人就行，明天下午三點來小南塘找我。

孟干事說我馬上回去報告李鄉長，一定按時派人來。

第二天晚上，李魯和張言早早來到桃山口東面的空地上。這里曾經是小分隊與治安軍激戰的戰場，如今地面上已經堆起一堆堆糞肥，回到莊稼人手里的土地轉過年就要耕種了。

隨著一叫一答的兩聲貓叫，候成保帶著弟弟候二保過來了。

四個人一見面，李魯緊緊握住二保的手說：“怎么樣？二保兄弟，想好啦嗎？”

候二保趕忙說：“想好了，想好了，李大哥，我哥都給我說了，只要八路軍不嫌棄我，我一定多帶幾個兄弟過來。”

李魯讓二保說說他們那邊的情況。二保說，西路皇協軍分成三支，他所在的這一隊團長姓夏，有三百人多點，加上二十個治安軍和抓來的車夫挑夫有近四百人。這隊人馬每天前進十一二里路，今晚住丘山，明天可能到達毛莊。

李魯問這伙人的武器配備怎樣？

二保說，全是輕武器，輕機槍有四挺，其他是雜牌武器，多數是漢陽造，也有一些三八大蓋。

李魯問，有多少弟兄愿意反正？

二保說，我們二十個治安軍的頭是王玉五，他原來是中隊長，前幾天白五把他降為中隊副，他也是苦出身，為了吃口飯才干的治安軍。這次，皇協軍把我們二十個人放在前面開道，還打罵我們，王玉五也是一肚子氣，我和弟兄們天天給他訴苦，弄得他兩頭受氣。今天在行軍路上，我給他說前面就是八路軍的地盤了，如果碰上八路軍，我們在最前面只有送死的份，皇協軍是救不了我們的。我給他攤牌，說不想干了，他問我干什么去？我說回家，他說你們村已經讓八路軍占領了，你回去不是送死嗎？我說，我哥哥是村干部，八路軍不會難為我，聽我哥哥說有個叫劉再銀的帶一支槍投誠，八路軍還開會歡迎他，所以我不怕。他聽了后說，要這樣比在這里強多了。

我下午向他請假回家，他讓我回家再打聽打聽，我答應他明天早上回去給他說說。

李魯聽完說：“二保，你最好今晚就趕回去，向王玉五說明，今天回到家正好在村里遇見八路軍的李魯，經你哥哥介紹，與李魯啦了一會，李魯歡迎治安軍的弟兄們棄暗投明，如果有誠意，八路軍可以前來協助。”

二保說：“行，我一會就趕回去。”

李魯說：“先不忙，我還有事與你商量。”

二保一聽還有事，馬上很認真的說：“你說吧，李隊長，我聽著。”

李魯交代二保，回去后，一是做好王玉五的策反，如果策反成功，就和王玉五一起投誠，如果策反不成功，就讓你的人做好準備，到時候八路軍會前去接應你們。二是掌握敵人宿營分布情況，崗哨情況，口令。

“明白嗎？”李魯在黑暗中看著二保的臉問。

“明白。”二保答到。

“好，二保，明天晚上九點在毛莊村子東頭小河邊見面，聯絡暗號是我學貓叫兩聲，你回答一聲。”

二保和他哥哥起身走了，李魯和張言也返回小南塘。

李魯回到駐地，馬上召開戰前會議。李魯說明候二保和王玉五的情況。說候二保投誠已定，王玉五還在兩可之間。明天晚上，候二保所在的皇協軍要宿營毛莊，我們前去接應候二保。到時隨機應變，如果候二保策反成功，那就讓候二保和王玉五一起做內應，我們偷襲敵人，如果策反不成功，我們就接應候二保和他帶的人回來。

聽說候二保能帶人在戰場投誠，大家很高興，表示要安全地把他們接回來。大家更希望候二保把王玉五也策反成功，與小分隊里應外合打個夜襲戰。

會議確定一個接應方案和一個預備方案。接應方案：由李魯帶領三班明天晚上九點前到達毛莊東頭，接應候二保，劉子文帶領二班掩護，王正帶領一班四班和毛莊的民兵在村子東頭山坡上待命。預備方案是，如果候二保爭取王玉五反正成功，李魯與二人接頭后，根據掌握的敵情決定小分隊全體投入戰斗，偷襲毛莊之敵。

第二天晚上，小分隊和毛莊的十個民兵悄悄來到毛莊東面的山坡上。

毛莊的民兵隊長婁祥玉給李魯介紹當地的情況，說毛莊地處兩山之間，沿山坡有一條東西向的山路，是東南幾十個村子通往縣城的必經之路。一條小河從莊東頭流過，雨季時山洪爆發，河水暴漲，隔斷通往北面的山路。洪水退去，來往行人又能趟水過河，由于一年春秋冬三季河水都不深，多少年來也沒人張羅修座橋，只是在河里放了一溜大石頭，來往的人們就踩著石頭過河。現在，天氣漸冷，河水涼了，一會過河還要順山下這條路踩石頭過去。

李魯說，有你婁隊長給我們帶路就放心了。李魯又問村子里堅壁清野怎么樣？

婁祥玉說，敵人這次大掃蕩前，莊里早就進行反掃蕩的準備，堅壁清野，該埋的埋，該藏的藏，昨天又把群眾轉移到山里，現在村子里是空的。

李魯掏出懷表看了看，說時間快到了，我們下去吧！

婁祥玉在前面帶路，李魯和張言帶領三班在前，劉子文帶領二班緊隨其后，不一會，就來到小河邊。

張言問，到九點嗎？李魯說，快了。

張言弓腰向河邊走了幾步，蹲下學了兩聲貓叫。

只聽得河對面也傳來一聲貓叫。張言低聲說：“是二保嗎？”

“是我，我來啦！”二保說著向河邊走來。

張言說：“往這邊走，過河來吧！”

李魯與二保見面，問情況怎么樣？二保說，昨天晚上我回來就找王玉五談了你的意思。說八路軍李隊長不計前嫌，歡迎我們棄暗投明。王玉五聽了沒說話，我見他還在猶豫不定，當時就說，玉五哥，你平時對我不薄，我信得過你才把心里話說給你。現在，八路軍李隊長歡迎咱們過去，你就不要再猶豫了。再說，明天就到了八路軍的地盤，我們如果不去投奔八路軍，人家不會讓我們大搖大擺地在根據地里晃悠，如果一旦打起來，誰救我們？到那時再想投奔八路軍就晚了。

王玉五見我有點急，就說他不是猶豫，是擔心這二十個弟兄們有的不愿意過去，一旦走漏風聲，我們在皇協軍眼皮底下，那就糟了。

我說，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八路軍會來接應我們，只要你同意投誠，我就去給李隊長送信，一切聽李隊長的。再說，我的那個班聽我的，誰敢不聽，我的人會收拾他。

后來，他就同意了，讓我今天晚上過來接頭，聽八路軍的安排。

李魯聽說王玉五愿意投誠，馬上派人回山坡叫王正帶人過來。

接著，李魯讓二保說說今晚皇協軍的宿營和崗哨情況，

候二保說大隊人馬集中在莊西頭幾戶農民家里，是兩個營的架子，可加起來才有二百三十多人。團部住在莊里的學校里，里面有兩排房子，住了五六十人，后面住了一個警衛班。莊子東頭和北頭是治安軍站崗，西頭和南頭是皇協軍站崗，流動哨由王玉五安排，今晚的口令是“老鷹”，回答“山羊。”

李魯說：“二保，這些情況很重要，我準備讓王玉五做內應，一會偷襲毛莊的皇協軍。你回去告訴王玉五，零點正，八路軍悄悄進村，干掉崗哨，解決學校里面的敵人。在此之前，讓王玉五派兩人在莊東頭等候帶路，到時候你們的人出莊到北山坡隱蔽，等戰斗結束再集合。

一會接頭暗號是一聲貓叫，對方也回一聲貓叫。

候二保走后，李魯向四個班長下達作戰命令：一三班為主攻，從四班帶兩挺機槍跟著，從莊東頭進去直奔學校，打掉敵人的團部，爭取全殲學校里的敵人。二班到莊北頭接應，四班進入街里封鎖西頭通往學校的路口，掩護一三班攻擊。

李魯要求各個班長，要速戰速決。如敵人向西或者向南逃跑，可追擊一二百米，然后快速撤出。

婁隊長帶領的十個民兵，分頭跟隨抬傷員，打掃戰場。

零點前，各班按計劃做好準備。

看看已經快接近零點，李魯帶領一三班摸到莊東頭。

張言模仿一聲貓叫，接著村口也回答一聲貓叫。

李魯上前與二保和王玉五見面，李魯抓住王玉五的手說：“玉五，聽說你也是苦出身，咱八路軍是窮苦人的隊伍，你投誠過來，我們就是兄弟們了，我歡迎你啊！”

李魯這幾句話，使王玉五深受感動，他抓住李魯的手，激動的說：“沒想到李隊長對我這么好，把我當兄弟，就憑這個，我王玉五一百個愿意跟著你干。”

李魯說：“好，以后我們就一起打鬼子，為窮苦人打天下。”

王玉五說：“我聽你的！”

李魯說“玉五，你派兩個向導吧！”

王玉五說：“已經安排，一個叫孟三的帶路去北頭，這邊就由我帶路。”

李魯說：“找個可靠的人把其他弟兄帶到北山坡吧！”

“叫候二保去行嗎？”王玉五問到。

李魯說：“好，二保去合適。現在就請你帶路，我們直接襲擊學校！”

“是，跟我走！”王玉五轉身進了村子。

王玉五帶著李魯他們沿街向莊里走了二百多米，來到學校附近，王玉五擺手示意大家停下，他只帶張言和另兩個戰士走上前。

忽然，學校門口傳來一聲：“口令？”

“老鷹。”王玉五答到。

對方回答：“山羊。”

“干哈？”對面問。

“流動哨！”

王玉五邊回答邊向前走，張言幾個緊跟在他后面。

“是他媽王隊付啊！我當是誰呢！”哨兵認識王玉五。

“噢，是張班長啊，輪到你站崗啊！來，抽一支。”王玉五掏出紙煙來，遞給哨兵一支。

接著王玉五把火柴送到哨兵臉前，“刺啦”一聲，火苗燃起，照的哨兵咪上眼睛，他趕快低頭來點煙。

這時，張言一刀捅過去，只聽的“哎吆”一聲，哨兵接著倒在地上。

“上！”李魯在后面一揮駁殼槍。

二十多個戰士像暴風般沖進學校，一班在前院展開，三班沖向后排房子。

一班的戰士分頭跑到各個屋門前，迅速踹開門板，大喝：“都起來，快投降！”

手電光照得這些皇協軍睜不開眼睛，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得不知所措，乖乖的舉起手來。

三班沖到后排，也快速堵住幾個門口。

突然，“啪啪啪”子彈從窗子里面射出來。

張言見已經被敵人發覺，便命令戰士們強攻。只聽得“轟，轟。”

幾顆手榴彈在屋子門口爆炸，接著是一陣喊叫聲：“別打啦！我投降！”

隨后，就有幾個人舉手出來。原來，后排房子住的是幾個軍官，聽得外面有聲音，他們有的推開窗子跳窗逃跑了，有的從窗子里向外打。戰士們扔出的手榴彈炸死了幾個敵人，沒炸死的出來當了俘虜。

張言把俘虜往前院集中，正在這時，莊西頭又響起槍聲。

“啪啪啪，啪啪啪。”

住在莊西頭的敵人向學校這邊增援了。

“噠噠噠，噠噠噠。”孫成帶領的機槍打響了。

李魯喊到：“王正，把俘虜押往西屋，鎖上門。機槍手，跟我來！”

李魯帶著兩挺機槍來到學校門口。

他對兩個機槍手說：“你倆一邊一個，壓制敵人的火力。”

“是。”機槍手答到。

兩挺機槍一起開火，一下子把敵人的火力壓住了。

李魯貼著墻根來到孫成的旁邊，孫成見是李魯，忙問：“能不能用擲彈筒打他一下？那邊有挺機槍，我想把它弄過來！”

李魯說：“好，打他一炮，然后沖過去，把敵人趕出去。”

“轟”一聲，炮彈在敵人陣地上爆炸。頓時，敵人機槍停止了射擊。

“沖啊！”

孫成帶領戰士們沖上去，三挺機槍一起狂叫，嚇得對面的皇協軍拔腿就跑。

這時，莊北頭負責掩護的二班，也從莊外向西打過去。敵人一看莊里莊外都向他們壓過來，急忙向后撤退。

李魯帶領戰士們從莊里打出來，見敵人已經退出毛莊，向西逃跑，就不再追擊。

戰士們快速搜查了敵人的駐地，繳獲了一批槍支彈藥。

李魯對王正說：“我們來不及帶走俘虜，就關在屋里吧。”

王正對著屋門喊到：“屋里的弟兄聽著，八路軍不殺你們，給你們留條活路，但是不許你們再當漢奸，如果當漢奸再被抓住，那就嚴懲不貸。你們天明以后自己逃命去吧！”

王正命令戰士們依次掩護撤出毛莊，來到北山坡上，與候二保他們會合。

王正對候二保帶來的投誠人員做了政策說明，告訴他們有選擇去留的自由。最后，有十六人愿意參加八路軍，四人選擇回家。

毛莊突襲戰，戰果頗豐。斃敵十幾個，俘敵五十多人，繳獲步槍五十多支，輕機槍一挺，戰馬兩匹，彈藥十幾箱，還打退了這股敵人。

戰士們喜出望外，一邊忙著整理戰利品，一邊等待出發命令。

李魯與王正分析，剛才打跑的這股敵人，可能退往丘山，毛莊之戰很快會被宮本知曉。這樣的話，宮本很可能調整掃蕩部署，如果小分隊這時向西轉移，路上可能會遭遇敵人的大隊人馬，不如先回到小南塘再說。

李魯把繳獲的武器留給毛莊的民兵一部分，然后帶領小分隊回到小南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