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味道還不錯吧?我的眼光那可是沒錯的。”
慕顏玨沉默不語。和他相處下來,天野已經習慣了他話少的樣子。他在慕顏玨的面前大大咧咧的,而慕顏玨只得默默地包容著他如鴉雀般嘰嘰喳喳的吵鬧個不停。
淋了一天雨的天野,有慕顏玨在身邊,有著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安全感。他嘮叨了一會,不由睡意襲來。可他的衣裳還沒有干透,便將眼光移到了慕顏玨的身上。慕顏玨被天野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他已經預料到了天野將要向他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
“你修為高強,應該不會怕冷的吧?”
天野露出了死皮賴臉的笑容向慕顏玨貼近了過來。慕顏玨的臉頓時變了色,干脆背轉過去,不再理會他。
過了一會,等慕顏玨再回過頭時,天野已經躺在冰涼的石地上睡著了。
一聲嘆息后,慕顏玨脫下了自己的外衣,輕輕地披在了他的身上。做完這些后,慕顏玨便盤腿而坐,開始凝神靜氣,練著心訣。而睡夢中的天野偷偷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容。
清晨,天野被一聲痛苦地沉吟驚醒了。
當他睜開眼時,慕顏玨保持著盤坐的姿勢,嘴里卻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天野連忙上前想去扶住慕顏玨,卻被緊捂著胸口的慕顏玨給喝住了。
“先把衣裳穿上!”
兩個大男人獨處一塊,已經讓慕顏玨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了,更何況此時的天野全身上下就披了件屬于慕顏玨的外衣,這難免會讓人感到羞燥。
天野慌忙穿戴完畢后,再走到臉色蒼白的慕顏玨面前蹲下身,擔憂地問道:“你這是怎么啦?”
慕顏玨努力地保持著平靜的表情,即使痛苦難耐,他只是微微地皺著眉頭,不想讓別人看到他軟弱的一面。
“沒什么。”
天野默默地將慕顏玨的外衣披還在了他的身上,沒有再刨根問底,而是開始傾訴著自己最真實的內心。
“從我一見到你,我知道你就是我最羨慕的樣子。你不僅人長得好看,修為還這么強大,可真是沒天理啊!哎……要是我有你的十分之一那該有多好啊!那我就不會被人欺負,被迫逃離從小生活的地方,就這么流落在外居無定所。還連累了小秋爺孫倆人。”
慕顏玨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可天野知道他在認真的傾聽,于是繼續說道:
“我從小就聽著神宗的故事長大,小時候連做夢都想成為神宗里的英雄人物。可是隨著年紀一天天長大,我才真正的認識到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什么英雄了。哎……現在的我,只想怎么在這世上活下去就好,你說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很可笑哇?”
“平凡也是一種難得。”
“什么?”
天野不懂,像慕顏玨這種高深莫測的人嘴里冒出來的話還真是奇怪呀。
“時候不早了,得啟程了。”慕顏玨沒有解釋,只是從地上站起身來,準備動身。
“去哪里啊?”
天野爬起身來屁顛屁顛跟在慕顏玨的身后,很快就變回了喜笑顏開的模樣,厚著臉皮說道:
“我也并不是一無是處吧,其實你一路上有個伴也是好的。要不你就看在我能陪你解悶的份上,你能不能教我些功法,也好讓我防身用啊?嘿嘿……”
“這就是你跟著我的目的?”
慕顏玨剛走到洞口,聽到天野這么說不由回轉身認真地看著他。
“我知道我的請求有些唐突,不過我是真誠的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你不適合修行。”
聽到慕顏玨一口否決了自己,天野有些不相信。他摸著自己雖然不算結實的身板,但也沒發覺自己身上哪不對勁呀。
“這怎么可能呢?我保證我能吃苦的,你看我渾身上下哪都沒有毛病,為什么不適合啊?”
“修煉不是干苦力活,卻比干苦力活更不易。你是極少見的純陰之體,所有練氣的訣竅都必涉及陰陽。陽為引,陰為輔。若你強行修煉心訣,必遭反噬,淪入魔道。若是你只煉陰氣,不煉陽氣,那便是被世人所不齒的邪門歪道。”
“啥?!”
天野頓時呆若木雞!他從來沒聽任何有關修行的東西,對此是一竅不通,他今日也是第一次聽人說起純陰之體。而慕顏玨這么說,這種體質等于斷絕了一切修行的路,讓天野瞬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就好像心中剛剛燃起的一簇小火苗,冷不丁的被人用一桶涼水給澆熄。那種感覺,比他得知自己被人賣作奴隸還難受。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強行修煉,那也只能算是個魔頭,算不得英雄,對吧?”
慕顏玨看著天野失落的模樣,竟有種于心不忍的感覺。他自認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同情他人的人,在他的眼中,不必要的情感流露,只會暴露自己身上的弱點。可這個叫天野的少年,卻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他的禁忌。
“你走吧,別再跟著我了。我要去的地方,也不是你能去的。”
慕顏玨說完掏出了幾個碎銀遞給了天野。可天野卻突然伸手將慕顏玨手中的碎銀拍在了地上。
“我才不要你的施舍呢。小爺我再怎么沒有骨氣我也會想辦法自己養活自己,誰要你這幾個的臭錢!”
慕顏玨不語,只是輕輕地轉身離去,他以為天野會就此離開了吧。
又是一個夜晚的降臨,慕顏玨獨行在這深山之中,他看著天色已暗,便在山間一處平坦的地方找了一塊大石頭盤坐而息。也許是今早練氣不暢,傷了元氣,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心急想調養過來,接下來還有正事要辦,他不允許自己被人看出破綻。
慕顏玨修煉的是屠龍決,此功雖然十分厲害,卻過于霸道,十分耗損元氣。他每每嘗試突破到新的階段,卻總不盡人意。這段時間,他的修為一直停滯不前,使得他心浮氣躁,心神不寧。
坐定半刻的慕顏玨試著打通受阻的氣脈,卻由于操之過急,不由又哇的一聲埋頭吐出了一口鮮血。猩紅的血灑在他潔白的衣擺上非常地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