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現場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烏平莫不是把我當白癡，亦或者他是個白癡？衛黎暗暗思量。

“烏先生，我記得你是方士，對吧？”半晌唐婉兒打破尷尬的氣氛，然而說出的話卻讓烏平更尷尬。

烏平板著臉，輕咳兩聲：“剛剛說錯了，我看你鐘靈秀麗，是個修煉的好苗子，可愿和我修行？”

“……”

鐘靈秀麗是什么鬼？

“你要教我修行？”衛黎撇撇嘴。

烏平對此也不在意。他從懷里掏出來一枚簪子，簪子在掌心緩緩升起，懸浮在空中，靜止不動。衛黎睜大眼睛，圍著烏平手掌轉了一圈，仔細打量簪子，企圖看穿烏平施展的戲法。縣令和唐婉兒亦是露出吃驚之色。

對于眾人的表情，烏平很是滿意。

“煉氣之法，御物術。”烏平自豪道。

“我聽說武功練到高深之處亦可以操控物體。”衛黎緊盯著簪子，頭也不抬的詢問道。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向烏平提問，衛黎沒有半點心理障礙。能得到答案自然是好事，得不到答案也不會有什么損失。如果烏平回答了一個問題，他便會回答更多的問題。你不是想當我師父，今天就讓你好好表現。

烏平鄙夷道：“別把那種粗鄙的功夫和我們陰陽家的練氣法門相提并論。功夫練到高深之處，內勁外放可以操控一些小物件，那不過才觸摸到煉氣的皮毛而已。”

“依你之言，煉氣如此厲害。那么練武功的應該打不贏煉氣的才對。為何戰場上殺敵的將軍沒有看到煉氣的方士。”

“武功粗鄙就粗鄙在它存在的目的，它是為殺人而生。煉氣追求長生大道。”烏平對答如流。

衛黎腦袋一轉，繼續問：“聽說尊師徐天師出海為陛下尋長生不老藥，不知是否屬實。”

烏平傲然道：“自然是真的。”

“如此說來，煉氣并沒法讓人長生不老。不然陛下為何不選擇修煉證長生，反而舍近求遠的選擇尋找長生不老藥。”

“哼。”烏平冷哼一聲，“你知道什么，煉氣之法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修行的。”

衛黎嘴角上揚，露出狐貍成功偷腥的笑容：“你意思是千古一帝的皇帝陛下沒有資格修行煉氣之法。”

衛黎故意把烏平往溝里帶，坑死不償命。詆毀皇上是重罪，只要抓住烏平的把柄，到時烏平就只能任憑他們三人揉圓戳平了。

烏平人不傻，立馬意識到自己即將說出口的禍事。他惡狠狠的剮了衛黎一眼，神情立馬變得異常嚴肅：“情深不壽，強極則辱。陛下才智無雙，勇猛過人，不能直接煉氣不過是天道制衡。”

衛黎微笑不語，對此并不為意。本就是隨意挖的坑。

“再者說，陛下并非不能煉氣。以陛下之勇武，完全可以通過煉精化氣攀上煉氣巔峰。只是陛下勤勞愛民，沒有時間修行罷了。”

“陛下滅六國統一天下，乃千古一帝，早已超脫凡人。”說著，烏平起身朝咸陽方向行了一禮，“待到陛下陽壽耗盡便可飛升天庭做天戮星，負責凡世間的賞善罰惡。”

看著烏平侃侃而談，衛黎心里感嘆，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馬屁張口就來，說著一套一套的毫無違和感。

縣令對此嗤之以鼻。

烏平繼續道：“陛下為了成神后能夠更好的管理人間，已經開始煉制兵馬俑，組建自己在仙界的兵馬了。”

縣令聞言大怒：“放肆，陛下仁慈不愿用活人陪葬，豈容你如此編排。”

烏平哈哈大笑：“唐大人可知，世上為何會有陪葬一事。”

縣令沉默不語。為什么會有陪葬，他自然清楚。他父親去世也陪葬了不少綢緞和青銅器皿。那是活人對死者的祝福，希望死者能在陰間依舊能過上好日子。他并不抵觸陪葬物品，只是反感活人陪葬。那都是鮮活的生命呀！

“烏先生，我很好奇陛下是如何知道自己死后的事情的？”唐婉兒提出心中的疑惑。

烏平感慨道：“此乃家師消耗十年陽壽占卜所得。不知我何時才能有師傅這般本事。”

衛黎吃驚道：“兵馬俑是徐天師提的建議。”

烏平傲然道：“正是如此。”

所以日益增加的服役人員，以及沉重的稅收就是你師父信口雌黃，哄騙圣上導致的。

“說了這么多，你可愿拜我為師？”烏平看向衛黎，他以為自己在他們面前既展現修行實力，又展露和陛下的密切關系，定可折服眾人。衛黎那可惡的家伙，也會屁顛屁顛的跪服在他腳下顫抖。

“你確定我可以修行？”衛黎聲音帶顫，兩頰升起的紅暈表示他很亢奮。有過河里奇遇的衛黎自是相信修行這件事，并對修行有著濃厚的興趣。他想在烏平那里騙一部功法，之前沒能坑到他，立馬轉換策略開始配合烏平，見機行事。

烏平少年得志，鼻孔朝天，更本沒有講衛黎放在眼中，自不會深入思考衛黎態度前后變化那么大的原因。他只當衛黎起初不知道方士的烈害，現在知道了，便過來抱大腿了。

縣令兩父女是明白人，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都沒有說破。沒有聯合起來坑烏平就不錯了，怎么可能來提醒他。

“肯拜我為師了？”烏平表情倨傲，就像那打鳴后的驕傲公雞。

“我可以拜你為師，但我要先看功法。如果我能修行我便拜你為師。”衛黎語氣堅定。

烏平眼神陰鷙。你既然想死就別怨我了。

他本就沒有想過教衛黎修行，收他為徒，只是為了方便修理他。衛黎你不是要看功法嗎，我就給你看，我不僅要給你看，還要將功法送給你。

“自然是要給你看的，功法在我居住的房間里，你隨我去吧！”

衛黎跟隨烏平來到他居住的房間。烏平叫衛黎在大堂等著，獨自進入里屋取功法。

烏平將功法竹簡遞給衛黎，聲音平和帶著讓人迷醉的魔力：“這便是我們師門的修行功法，陰陽法典。你仔細聽，我細細為你講解。”

衛黎拿起竹簡邊看邊聽烏平解說。

“陰陽者，天地之大理也；四時者，陰陽之大經也。……”

衛黎本以為烏平會隨便拿一本竹簡忽悠自己，卻不想他居然給的真是修行功法，講法更是深入淺出，令人深思。越是這樣，衛黎越發小心謹慎，他知道烏平絕對不會如此好心，他一定準備著陰謀等著自己。待我一步踏錯，便將我打入深淵。

隨著烏平的講解深入，衛黎逐漸沉迷其中，目光渙散，神情迷醉。

烏平見此，突然笑了，笑容嗜血而又殘酷。

他對衛黎吩咐道：“拿著功法直接回家修行吧！不用和唐大人道別了，我自會跟他們說的。”

衛黎木訥的點頭應是，拿起功法轉身便離開驛站，往家里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