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濤立刻明白了。他站起來披上外套，拿起手邊的半盒紅梅：“那什么，陳蓉，你跟趙欣曄嘮著啊。我上樓門口抽根煙去。”

崔海濤出去后，陳蓉才小聲對趙欣曄說：“就是......你知道張爽在洗浴中心工作吧？”

趙欣曄點點頭。

“嗯......就是后來我也去了......我和杜寧都下崗了嘛，就沒有收入。然后杜寧他爸又有病，每個月光吃藥就得兩三百......反正就是真沒什么別的辦法了，所以我就跟張爽去了......”陳蓉紅著臉說。

趙欣曄想說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拍了拍陳蓉的肩膀。

“但是我和張爽不一樣！我就是不做那個，就是只是那樣......”

趙欣曄沒完全明白陳蓉說的“那個”和“那樣”分別是指什么，只是心里有一點猜測，不過她也沒問，而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就是我去之前，張爽就和我說他們那有個規定，如果能介紹別人去的話，可以獎勵一百塊錢。但是張爽就跟我說，那一百塊錢和我平分，我兩一個人五十。后來她就給了我五十塊錢。但是我今天晚上在洗浴中心的時候就聽別人說，介紹費漲了，不是一百是二百。回來后我就告訴杜寧了，然后他就去找何濤和張爽要錢。其實這個錢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這段話趙欣曄聽懂了。

“然后何濤和張爽不愿意把剩下那五十塊錢給你們？”趙欣曄試探著問道。

陳蓉點點頭：“對。杜寧去要錢，何濤就說開始講好了就是給五十，多的一分錢沒有。當時何濤話說的也挺難聽的。完了杜寧就跟他打起來了，我不就來找崔哥去勸架了嘛。”

“嗯......反正事情都這樣了......你也別著急。你們家老杜骨折也不是什么大事，養兩個月就好了。何濤不是被抓進去了嗎，那肯定得判他。打人不能白打。”趙欣曄想安慰陳蓉，但一時半會又不知道說什么，想了半天才說出來這么一句。

陳蓉用力點了點頭：“嗯，我沒事。其實那個錢本來我也不好意思要，是杜寧非得去要。沒想到還弄成這樣了。早知道還不如不去了。我這么晚過來其實就是想謝謝崔哥。那我先走了，你趕緊把崔哥叫進來吧。別在外面凍著了。”

說著，陳蓉就站起來，準備離開。

“沒事。要不孩子睡覺了他也是上外面抽煙去。”趙欣曄披了一件外套，送陳蓉出門。

兩人出來的時候，崔海濤還真就站在樓門口抽煙。只不過他抽的不是煙卷，而是自己卷的煙葉。

送走了陳蓉，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后，趙欣曄把剛才陳蓉說的話復述了一遍。崔海濤聽完一時沒說話，沉默了一會之后，說：“我說怎么當時我問他們兩個欠錢是怎么回事，結果誰都不說。原來這里面還有這么個事。但何濤也太不講究了，背后下黑手。”

“就是啊。就差五十塊錢。這下他自己也好不了，估計得判刑了。”

崔海濤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我估計杜寧肯定也說什么不該說的話了，不然何濤不能有這反應。”

“哎，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也下崗了，咱兩都沒收入，你會不會像何濤和杜寧那樣，讓我去干那個？”兩人沉默了一會之后，趙欣曄突然小聲問道。

“不會！肯定不會！”崔海濤立刻回答道。

“我就知道你不會。”趙欣曄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撲上來抱住了崔海濤：“行了，早點睡吧。你明天還得上班呢。”

崔海濤躺在床上，一時卻難以入眠。如果不是實在缺錢，不論是杜寧陳蓉還是何濤張爽，都不會走到這步。更不會像今晚那樣，為了五十塊錢就大打出手。

這又讓他聯想到自己。讓趙欣曄去做那種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自己下崗也有兩三天了，接下來干什么，卻是完全沒有想法，不論如何，得盡快找個活干了。

第二天一早，崔海濤把崔揚送到學校后，還是自己騎車去了新原街。當然，有了昨天的事之后，崔海濤是不會再去商場了，但是去書店看書卻是個不錯的選擇，又安靜又暖和。

在書店前臺存好包，崔海濤在書架上找了另一本故事會的合訂本，坐到臺階上開始看。一直看到中午吃飯，他才站起來，去前臺取了飯盒，出去找地方吃飯。

其實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個飯店，進去隨便買點東西，然后坐那吃。但崔海濤實在不好意思在人家的店里吃自己帶的飯，所以只能在外面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