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司山搏擊俱樂部
- 第四十八代明眼人
- 白紙66
- 2216字
- 2020-09-26 11:00:00
窗外陽光漸漸濃烈時,我從床上爬起來,今天我預(yù)約了她的司山搏擊課。
2015年11月5日,中山路,司山搏擊俱樂部。
我把搏擊課預(yù)約券交給前臺,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又轉(zhuǎn)頭看看一旁的女店員,“我?guī)匦〗銚Q衣服。”
“好。”女子點點頭。
從前臺走到更衣室要穿過館廳,大概兩分鐘的路程,我們卻走走停停用了十幾分鐘,這段路上,她一邊向我介紹場館新的館廳,一邊寒暄:“溫小姐好久不來了。”
“朋友送的票。”我把眼鏡摘下來,有意告訴她我不是溫藝蓉。
“她似是認(rèn)出了,連說抱歉,又問,您怎么稱呼。”如此看來,她生前一定是這兒的常客。
“也姓溫。”
“哦,怪不得,您和溫女士長得很像,您是她的……”我看了她一眼,復(fù)又把墨鏡帶上,笑了笑,沒回答。
見此情況,她便也不再多嘴,只說:“溫小姐這邊請。”
“她經(jīng)常過來嗎?”我問。
“嗯,以前常來,現(xiàn)在......快一年沒來了吧。”
“她練得怎么樣?”
“嗯......這個我不清楚,一會兒你可以問問郭教練。”說著,她朝遠(yuǎn)處教練擺了擺手,教練點頭回應(yīng)。
若是練得好,那遇害前她沒有反擊嗎?若是反擊不可能一點線索都留不下......
更衣室里,我換好衣服出來,有教練已在場館等待,他穿著黑色緊身衣,胸肌,腹肌,一副好身材淋漓盡致,我上前打招呼:“您好。”
“您好,是第一次接觸嗎?”他問。
“是。”我答。
“那好,那我們從最基礎(chǔ)的基本動作開始,先熱熱身。”他動起來,我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不經(jīng)意發(fā)現(xiàn)左邊的休息椅上坐著一個人,目光交匯,他抬手?jǐn)[了擺,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后再沒旁人,這招呼顯然是對我的。
我走近了,他開口:“也喜歡自由搏擊?”
唐胥?他怎么在這兒?脫下西裝換上搏擊服的他竟讓我一時沒分辨出來。
“預(yù)約券是她留下來的,過來看看。”我把目光放在極遠(yuǎn)的窗外。
他如同我一樣也把目光沉在窗外,沉默良久,“你和她很像。”
我轉(zhuǎn)頭看他,提到她時,他的表情很平靜,那傷感淺淺淡淡透露出來的也恰到好處。他也側(cè)頭看向我,眸光卷著一團(tuán)漆黑的云。
各有心事,互相揣摩,對視間已是萬般猜疑。
“她是怎么死的?”我開口。
聽到這話,他的臉上突然有了笑意,為什么要笑?
“確實像她。”隨后他斂笑道。
“為什么沒去出席他的葬禮?”我繼續(xù)問。
“你想知道什么?”他沉了片刻,回道。
“她的死因。”
“抑郁癥自殺。”
“不是。”
“那你覺得是什么?”
“謀殺。”
“小孩子不可亂說話。”
“大人不可撒謊。”
“......”
對話停滯,目光交匯,他有一雙帶著鷹氣的眸子,銳利,篤絕。是空了兩秒,也是互相揣度的兩秒,在之后他回:“已是死無對證”。
死無對證......
確實。
我不再接他的話,起身向教練走去。我知道在我的身后有一道眸光久久未散,我拿出手機,發(fā)了一則消息給他,“抽空去遞束花,畢竟是未婚妻。”
我以為他不會回我,幾秒之后收到一個字,“好。”
我在司山搏擊鍛煉了半多小時,體力漸漸跟不上,教練遞過來一瓶水,道:“休息一會兒吧。”我接過來,喝了一口,溫水入腹,百轉(zhuǎn)千回:“溫藝蓉以前經(jīng)常來嗎?”教練喝了一口水,一邊擦汗一邊回:“嗯。以前常來,現(xiàn)在好久沒過來了。”似是聽出了畫外音,他繼續(xù)攀談,“怎么你在找她?”
我沒有回答,繼續(xù)問:“她練的怎么樣?”
“還不錯,堅持了大半年大概。”
“應(yīng)付一個一米七五的人呢?”我看向唐胥的方向。
“......應(yīng)付?”教練停下擦汗,表情滯了。
“對。”
“這不好說......要看對方什么情況。”
“像他那樣呢?”我抬抬下巴,示意唐胥。教練朝唐胥看了一眼,“唐總?唐總是這邊的老會員,已經(jīng)練了七八年了。她肯定沒辦法應(yīng)付。”
七八年......
……
從司山搏擊俱樂部出來我站在路邊打車,有黑車緩緩駛來停在我面前,“上車吧。”他落下車窗,此時他的眸光是平靜的,還帶著些許呵護(hù)。
我遲了兩秒,但最終還是上了車,沉默從我落座之后一直延續(xù)了十幾分鐘。
十幾分鐘之后他開口,“小蓉確實是自殺。警方有認(rèn)定報告。”他陳述,又像是轉(zhuǎn)告,“你至少要相信警方。”他加重口氣。
我沉默。
“但是如果你一定要查,我可以幫你。”他不看我,眸光沉在遠(yuǎn)處明晃晃的陽光里,似是覺得刺眼,他把頭頂?shù)恼陉柊宸聛恚稚焓謳臀乙卜聛怼?
幫我?這讓我始料未及。
“我知道她有個女兒,也知道在服刑。她幾乎每個星期都會去監(jiān)獄,只不過車子只停在監(jiān)獄門口,從不進(jìn)去。”我聽著,看著窗外極速倒退的景,心在那一刻刺辣辣的疼,像倒拔荊棘一般。
遇上紅燈,他把車緩緩?fù)T诼房冢辉僬f話,車內(nèi)空氣一時間靜溺。車子再次啟動時,他似是終于忍不住了,問:“你難道沒有其他要問的嗎?關(guān)于她的一切,你都不想了解嗎?我可以告訴你她這兩年的全部生活。”
我把目光從極遠(yuǎn)的感情祭奠的墳?zāi)估锱莱鰜恚纳?.....
“戴總和你關(guān)系怎么樣?”我到底還是問了問題,只是和她無關(guān)。
話題生生被岔開,他眉心皺起來,念了一聲:“戴總?”
“換個問法,如果戴總死了,對唐氏有什么好處?”我看向他,他眸光一緊,這表情不像驚訝戴總為什么會死,倒像是驚訝我為什么會知道。似是緩和情緒,默了一會兒才怔怔地說:“你在胡說什么?戴總怎么會死。”雖然他在極力控制情緒,但我還是看出了他的異樣。
我不再看他,把目光投放到無關(guān)緊要的地方,默了許久,說:“一個月,最多一個月他會死于非命。”
“他死了……唐氏有兩種選擇,一:提前拋售戴氏持股,減少損失。二:提前增大持股,趁機收購戴氏產(chǎn)業(yè)。”我繼續(xù)道。
紅燈,車子停在斑馬線前,他看了我一眼,未接話,只恍惚道:“戴付暉可是江湖老油條,怎么會那么容易死。”紅燈轉(zhuǎn)綠燈,車子再次啟動,雖然他神色克制得很好,但車速卻急了。試探一個人有很多種方法,我用了最直接的一種,也是最擅長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