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復合苑林
- 第四十八代明眼人
- 白紙66
- 2386字
- 2020-09-24 11:00:00
2015年10月24日,江城。
我站在火車站,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我在電話里喊她“傅姨”,2月6日葬禮上,她抱著我痛哭,她說:“我和她認識兩年多,怎么會死掉了呢?她說:“以后有難處就找傅姨”,她在那天留給我一張名片,上面寫著她的名字,傅昕樺。
“傅姨,我是溫軟。”我這樣介紹自己。
她遲疑片刻沒有反應過來,“誰?”
“溫軟,溫藝蓉的女兒。”
“啊,小軟啊,你好你好……”她連連問好道。
“傅姨,您哪天方便,我想和你見一面。”
“好啊,好啊,那……明天下午吧,明天下午有空。”
“好。”掛掉電話,我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間旅館住下,三年之后,我第一次睡在床上,卻徒生冰涼。
我蜷縮著,額前浸出汗來,我醒著看窗外霓虹一片,屋內孤身一人;我睡著在夢里披荊斬棘,遍體鱗傷。
這一夜,如何算來都是辛苦。
2015年10月25日下午,我如約見到了傅昕樺。
她穿了一身淺色真絲連衣裙,配同色手包,風一吹,喇叭袖隨擺,她笑意盈盈的開口,“在里面受了不少苦吧,傅姨先帶你去吃飯,然后帶你回家。”她拉起我的手,她的手好柔軟。
我把手抽回來,“傅姨,對面有間咖啡店,去那兒聊會就好。”
她看了看我,“早聽說你這丫頭倔,好吧,依你。”
“你是想問你媽媽的事吧。”過馬路的時候,她開口問,語氣悠長。
“嗯”我點了點頭。
“她……不好說,看不透。雖然我們關系還不錯,但我對她私人的事知道的真的不多。”她似是回想,抬頭看了看遠處。也正常,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我又何嘗看得透她。
進了咖啡廳,尋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她從包里翻找了一會兒,道:“這是警察寄存在我這兒的鑰匙,她延東區的房子,現在轉交給你。”
鑰匙,又是鑰匙。
我把鑰匙接過來,這是第三把轉到我手里的鑰匙。
“知道多少?”我接她之前的話,這樣問,似是有點沒頭沒尾,也顯得沒有禮貌,我盡量把語氣放柔軟,又補充道:“關于她。”
她看了我一眼,服務員正好把點好的兩杯咖啡端上來,她不急著開口,品了一口咖啡,又緩了幾秒,“我們是在羅家的酒會上認識的,那時候他是老羅的女朋友。”
“老羅是誰?”我問。
“羅斌,早年做房地產的,后來經營著一家酒店,人雖然老了點,但資產還算豐厚。”
“我和老羅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就想打擦邊球和小蓉搞好關系,慢慢的就和小蓉處成了好朋友。”
“后來小蓉消失了一段時間,大概三個多月,再回來時兩個人分手了,你媽媽提出來的,理由沒說,為此老羅沒少找我做傳話筒,那段日子我就天天去陪她,她本來就話少,那段時間似乎心情也不好整天喝酒,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就哭,哭的撕心裂肺,勸也沒用。持續了好多天,才慢慢緩過來。”
“要跟她結婚的是老羅?”我問。
“不是,那次分手以后,我和她的關系也慢慢疏遠了一些,直到一年以后,偶爾在商場碰到,她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穿著垂地長裙,身材曼妙,笑容可人,陪她一起逛街的男人我不認識,但從穿衣舉止判斷,應該是挺有身份的。”
“后來我和小蓉又互留了聯系方式,一來二去我們又慢慢熟絡起來。聽她說那男人是唐氏二公子唐胥,兩個人的感情看起來很好,原本打算年初訂婚,年底完婚的,卻不成想……”
“哎......”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端起手邊的咖啡剛想喝又放下,轉頭喚服務員續杯,她不看我,目光落在咖啡杯上,默了幾秒說:“我去個洗手間。”
她離開后,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特別苦,似乎比心里的苦還重。喝完咖啡也不見她回來。想著道別一聲便走,于是尋著往洗手間走,路上經過一個暗格背景墻,有女聲在講電話:“嗯,該告訴她的都說了。”轉過暗墻,傅昕樺正背身靠在一旁,側臉笑的正柔,“我知道,這點徐先生大可放心。”
“事情我都已經辦好了,徐先生答應過的是不是……”她一邊講電話,一邊用手撥弄著身旁的綠植葉子,提到答應過的事,她動作停下來,似是專心等對方答復。
對方怎么答復的我沒聽到,但搶過電話的一瞬間,對面的男聲,讓我驚愕了,“明天下午三點......”
“徐宸?”我壓著聲音問道,縱使我已經確信是他。
對方停滯兩秒,又默了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溫軟?”他似是在問,卻又透著一股肯定,而后傳來一聲笑音,“傅小姐說的你可記住了?我這么費盡心思的為你提供線索,改天你可要請我吃飯。”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把手機抓的死死的,仿佛這并不是手機,而是對方的脖頸。
“我在幫你,你看不出來嗎?”他的聲音帶著笑,而后又說:“不要睡旅館了,不干凈也不安全。溫藝蓉留給你的足夠你好好生活。好了,我還要忙,你和傅小姐好好聊。”說罷,他掛斷了電話。
我在嘟嘟聲之后轉頭看向傅昕樺,“你們什么關系?”
傅昕樺拿過手機,確認電話已經掛斷后,放回包里:“商人,無非是利益,我和徐氏有合作,他讓我幫個小忙,我自然不能拒絕。”
“所以……你和她不熟?”
她搖搖頭,“不熟,不過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確實是在老羅的酒會上認識,后來也確實在商場碰到面,她也確實是要和唐家二公子結婚,唯一有出入的只是我們關系沒那好好而已,葬禮上如果不是徐先生我也不會給你留名片,僅此而已。”她似是坦白了一切,而我從這坦白里竟找不出任何紕漏。
“這是你媽媽延東區的住址,徐先生讓我轉交給你。”她遞過來一張寫好的紙條,如出一轍還是那個地址:復合苑林,23層,2302室。
他像是布下了一張網,任由我怎么努力結果都是一樣。
“果真如徐先生而言,你們母女的關系還真是奇怪。從始至終我從未聽你喊她媽媽,這樣的你,不,這樣的關系,還有必要追查什么嗎?不如去過自己的生活,人已死,何必呢。”
我看向她,眸光交匯的瞬間,她語塞:“……算我多嘴。”說罷,她轉身饒過我,走了。
我站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又翻江倒海的涌現出無數個問題。
他接近我為什么?她的死和他有關嗎?他為什么刻意安排傅昕樺告訴我這些?這些話里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他想做什么?他還要安排什么?我又該怎么做……
我的頭開始懵懵的疼,我蹲在地上,有服務員過來輕聲問:“小姐,你還好吧?”
我撐起身來,我走出咖啡館,我看著車來人往,迷茫叢生,然后在混沌不開的迷惘里來到了復合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