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17日，王赫照常下班從華唐出來，這天他加班到很晚，神色看上去很疲倦。回家路上他車速一直不快，行駛的速度和他的心情像秋天的一場陰雨，綿延且濕寒。我隨在后，仿佛也被那場雨卷了進去。

消息是在凌晨三點發酵開的，華唐財務總監機場高速路上超速駕駛碰撞護欄而亡。那天我隨著他的車子駛上高架橋，那是通往機場高速的一條路，根據段林湖反應的情況，他近幾天沒有出差的行程，他要去哪兒？

正是想著，他的車突然從視線里駛了出去，這樣猛然的提速讓我始料未及。說始料未及也不完全準確，這三天他始終想盡辦法擺脫我，也算正常。眼看著他在眼前消失，我在下一個匝道駛出高速，不出意外就是今晚了......

王赫身亡，華唐高層議論紛紛，有人說他和最近的收購案有關，有人說他和唐氏的舊案有關，也有人說和.......關于第三種傳聞是最隱晦的，甚至沒人敢直呼出那個姓名，卻悄悄地掀起了一陣暗潮，有人說：我堵上全年獎金，如果和他無關，我今年的獎金全部孝敬各位。有人說：看破不說破。還有人說：咱們靜觀其變吧。

這陣風不知何時吹到了警方的耳朵里，王赫身亡本是一件普通的交通意外，卻不知怎的卻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警方追索王赫的行蹤記錄，查到他近期的行為反常，其中還有一天在警局門口停了一整晚，身亡前兩日曾被同一輛車尾隨，經過沿路監控視頻記載，警方截到了一張模糊影像，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身著相貌和通緝令上的人一致。

這一發現讓辦案民警著實捏了一把冷汗，最終案件被轉為刑事案件合并調查。

接下來警方展開摸查，凡是生前與王赫有過接觸的人都被叫到警局問話。其中一人說：“王赫出事前在咖啡館碰到一個女孩，看樣子是認識，但我問他，他又說不認識。”說這話的便是咖啡館那日和王赫一起的中年男子。

兩個負責審訊的警察相看一眼，把我的照片遞給他看，“是她嗎？”

“對，就是她。”幾乎是脫口而出回答。

......

王赫“遇害”，華唐亂了。警方從華唐接連帶走幾人問話，其中一人是厲暮。

王赫不出事，沒有人會把厲暮和我聯系在一起，但王赫一死，案件便不同了。警方將王赫的死和我畫上關聯號，厲暮被約談，純屬案件配合，但配合到最后，警方竟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

王赫前身是唐氏集團財務總監，唐胥入獄，唐氏被徐宸收購，王赫抱病請辭回老家，直到厲暮以唐胥私生子的名義回來，才重新出山。是唐氏名副其實的忠臣？不，不是。

唐胥被執行槍決前，厲暮最后一次去探視，期間唐胥提到王赫，言明只有他能助你進入華唐。探視回來第二天，厲暮去拜會王赫，卻被閉門不見，最后只好表明“心意”——阮虎入獄。

王赫自認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除了陷害阮虎之外。這件事只有王赫、唐胥和阮虎三人知道，阿南死的那晚，阮虎在市郊喝的不省人事，被王赫抬到案發現場，殺死阿南，拋尸橋下，整個過程阮虎只參與了左手被阿南抓傷，案件偵破的那天阮虎一沒有不在場證明，二沒辦法解釋被害人指甲里殘留的皮膚痕跡，為一樁百口莫辯的案件領了罪。

這件事阮虎沒有證據，但唐胥有，那天厲暮提到阮虎的一刻，王赫就意識到，這不是屈身前來拜會央求，而是脅迫其從之。

王赫殺死阿南，陷害阮虎的根本不過是為了掩蓋溫藝蓉的死因。所以他看到我才會怕，也只有做了虧心事的人才會怕。

王赫死了，王赫作為前唐氏的高層為什么會被一個陌生的小姑娘殺死呢？又為什么會忌怕她？這是警方最為糾結的兩個問題，被約談的人大都被問了一個相同的問題：你認識溫軟嗎？華唐里原唐氏的員工不多，所以大都回答，“不認識。”經過走訪調查也確定他們說的沒錯。但有人錯了，厲暮。

他回答不認識。

他怎么會不認識呢？

警察深入摸查，查到他和我曾同在一所學校讀書，曾經被報案失蹤，失蹤當天和我買了同去朔州的火車票，種種跡象都說明，我們認識，且不止認識。

厲暮盤算了一切，卻沒想到會在這里出了紕漏。

撒謊就是為了隱瞞，而且是對警方撒謊。那他要隱瞞什么呢？

警方沒有戳破這層關系，由明察改為暗查。

王赫死后，江城警方接到武漢警方移交過來的犯罪嫌疑人——羅育生。羅育生自首，坦白了很多隱情，其中包括一條最重要的消息，唐胥曾雇兇殺人，負責雇兇的人就是王赫。雇兇殺人，殺誰呢？羅育生支吾不答，最后迫于警方壓力和自保減刑的寬大處理才說出：溫藝蓉。

溫藝蓉當年案件鑒定為自殺，現在突然有人提到她的名字，警方突然恍然大悟，溫藝蓉被害，其女溫軟復仇，多么合乎情理的殺人動機啊。

除此之外，羅育生還交代了一人，周一山。但羅育生對周一山不熟，加之周一山又長居“地下”，故只知道消息傳送人姓周，并肯定道，只要找到周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可茫茫人海去哪兒找一個姓周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