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隊長要考慮和我在一起嗎？”沈箏安靜地貼在他的身側，即使他渾身狼狽不堪像是剛經歷過逃難一般。

夜深人靜的時刻，偌大的房間仿佛只留下兩個人淺淡的呼吸聲，周延只感覺自己此刻的自己如同野火燎原一般，燒的他頭腦發蒙。

除卻自己身上的臟臭味，沈箏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小雛菊的味道，他們每一次共處時，他好像都可以捕捉到的味道，獨屬于她的味道。

時間暗自流淌，并沒有聽到任何的沈箏只覺得自己心臟跳動的飛快，狂飆的腎上腺素，紅頭的臉頰，簡直就是要命的節奏。

良久過后，周延慢慢掙脫沈箏的手臂，抽身出去正面面向了沈箏，沉聲說道：“你讓我先洗個澡再說?！?

沈箏冷不丁退后了一步，內心已經是兵荒馬亂的她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松開手回過頭才發現自己原本干凈整潔的睡衣因為靠著周延的緣故已經沾上了幾處污垢。

她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望著周延緩緩走進浴室的背影，莫名鼻頭一酸，記得初次見到他，臟兮兮的是她。

她很少見到周延穿上消防服的樣子，直到今天得知他要回來的消息終于等到他回家，看著他因為在前線救火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平日里干干凈凈的樣子。

這個時候她就抑制不住自己腦海里的遐想，她幻想著自己成為了他的妻子，她幻想著每次自己在家里等他回來的身影，就像今天一般，滿懷期待著。

浴室里很快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周延脫下消防服，站在水流之中，水珠自臉頰滾落，溫熱的水流滑過每一寸肌膚，霧氣朦朧間，男人調大身前的花灑，水花四濺間，落在耳邊的卻只有一句方才沈箏的一句“周隊要和我在一起嗎？”

他想，如果放在幾天之前，他會答應的很爽快，甚至會激動地吻住她。

沈箏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之上，浴室里傳來的聲音擾亂了她全部的思緒，此時的每一秒對于她來說都度日如年。

足足半個小時之后，周延才身披浴袍從浴室里走出來，回身看到靠在沙發上正在打盹的沈箏，低頭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

看來這個姑娘不聽到自己的答復今天晚上是不走了。

周延人生第一次覺得自己辦事這么磨嘰，抬腳走進客廳坐到沈箏對面的沙發上。

“沈醫生剛才說喜歡我，但是我不喜歡沈醫生怎么辦?！敝苎涌粗蚬~視線已經轉向了自己，兩只大手捏著桌子上的玻璃杯子，一邊把玩一邊說著，語氣不乏玩味的意思。

剛剛還充滿幻想的沈箏聽到周延這樣直截了當的拒絕，整個人呆滯在原地，嘴角卻還是上揚著，露出尷尬的笑容，“周隊……難道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么要主動給我修車，為什么要處處護著我，為什么不拒絕別人對我們的玩笑……”沈箏一句句地問著，終于說出口的話，卻發現自己已經低著頭泣不成聲。

原來這些話，是要哭著說出來的。

你真差勁，沈箏在心底對自己說道。

周延仍舊繼續著手里把玩杯子的動作，看著眼前落淚的女人心頭一顫，眼底還是歸于平靜，“這些可能都是誤會。”

“我不相信，周延，這么多天的相處，我能夠感覺得到你心里是有我的，哪怕就一點點也是有?！鄙蚬~抬起頭頂著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正視著周延，她從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著胡攪蠻纏的本事，反正這一刻，她就是不想認輸，她不服氣。

周延看著眼前人激動的反應，聽到沈箏的一句“周延”知道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將杯子放在桌子上，“沈醫生，我不知道這段日子我們之間的相處是不是讓你產生了什么樣的誤會，我只能告訴你我不喜歡你?！?

“你有這樣的錯覺可能是因為雀雀的緣故吧，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是雀雀的親生父親，她的媽媽早年因為和我離婚我怕孩子一時間不能接受我才撒謊告訴她我是她的叔叔，我平時工作很忙很難照顧周全，這段日子謝謝你對她的細心照看?！?

沈箏聽到他所謂的“坦白”一時愣住，仰著頭與周延對視了幾秒，燈光披在他高大的身軀之上，棱角分明的面容似乎每一處都雕琢的恰到好處。

“沒關系的，你知道的，我很喜歡雀雀，我們……”

沈箏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周延打斷，男人的嗓門提高了一些，神情有些不耐煩的樣子，“我怎么就跟你說不明白呢，沈醫生，我已經說的清清楚楚了，我不喜歡你。”

沈箏望著眼前有些暴躁的周延，方才委曲求全的情緒被一點點擊潰，淚水像是泄了閘的洪水一般，不知不覺之中她所有的勇氣好像都已經被眼前決絕的男人消磨殆盡。

周延站直身子俯視著在沙發上淚流不止的沈箏，面色仍舊沒有一丁點緩和，“如果真的如沈醫生所說，我對你表露了一丁點感覺，可能也只是因為你長得跟雀雀的媽媽很像，我記得我曾經說過這個?！?

“轟”地一聲，沈箏感覺到霎時間，天崩地裂。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她的自作多情而已，她原來是一個替代品，她只是他心里那個念念不忘的前妻的替代品而已……

“對不起，打擾你了?！鄙蚬~伸出手倔強地擦掉自己臉頰上流淌的淚水，沒再去看周延一眼徑直跑走，她感覺自己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錐心刺骨般的疼痛，來自心底。

目視著沈箏離開的背影，周延又坐回到沙發之上，于無聲處泛濫的情緒慢慢將他環繞，男人狹長的眼眸如墨一般，高大的身軀倚靠到沙發之上，房間里重歸寂靜。

他抄起放在茶幾上的煙盒抽出一支煙，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咬著煙，向后靠著，煙霧繚繞。

不該開始的事情，就此結束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