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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善惡是非怎分明

  • 無限尋我
  • 金坔
  • 3027字
  • 2020-08-30 00:55:57

我惱怒地拍打著潭水,不想看到水中丑陋的自己,水花四濺,隨我的心意,可我停下時,它便再次羞辱我,如此反復......

我惱怒著沖出潭水,全然不顧放置于潭中漂浮著的衣裙,瘋一般地奔跑于山林間。

不知跑了多遠,我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速度可以這般快,快到回神時已然出了這片山林。

慌亂地看著四處,我怕了,怕最終再次孤單一人。

轉(zhuǎn)身逃回深林間,邊跑邊喊著“影子”。

不知跑了多久,我聽見有人在林間呼喊,這聲音猶如救命稻草一般捆上我的雙腳,驅(qū)使我奔過去。

可眼前的兩個人,我不認得,他們看我的表情自然也是不認得我的。

那個男人半退至膝的衣衫,跪在女人面前,那女人滿臉的淚水,驚恐的神情同男人一般無二的看著我。

我聽錯了,愣在原地猜想他們在做什么。

那男人驚恐萬分,在一旁的地上摸索著,我認得出來,那外衫和戰(zhàn)場上死去的兵士相同。

他手里提著東西,全然不顧衣衫掉落,奔著我而來。

我嚇傻了,傻傻地看著他,看清是把兵刃,好長好長的兵刃,閃著光,晃進了我的眼睛。

下意思地閉上雙眼,那兵刃劈砍在我頭頂,“鏘”的一聲。

我反應不及,只聽躺在地上哭的女人發(fā)出更加刺耳的尖叫聲,比我在林間奔跑時還要刺耳。

“啊!!!!!!!!!!!!!!!!!!!!!!”

我趕忙睜開眼,那男人早已跑向山林里,狼狽不堪。

我略微抖著頭頸,睜著眼睛看那撕心裂肺嚎叫的女人,長吸了口氣,算是略微冷靜下來。

我想走過去告訴她,我沒事,她也沒事,那個男人不會再欺負她了。

“呃......”

我努力張嘴發(fā)出聲音,努力邁著顫抖的雙腿奔著她走過去。

那女人瞪著大大的眼睛,梗著脖子,雙手緊緊地抓著胸口破碎的衣衫抽搐著,卻不再嚎叫。

待我走至她身前,她便那樣瞪著我,躺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我站在她身前,只會說“你”。

她不動了,不動了......

她死了......

前一刻還好好的,會大聲嚎叫的,我救了她,她便死了。

我便這樣愣著看她許久許久,猜不透她為何突然沒了性命。

許久,我難過的將那男人棄之不顧的衣衫蓋在那女人身上,又摳著地上的泥土,蓋在那女人身上,直至我看不見她。

我難過的繼續(xù)往回走,盼著沒有走錯,可有時盼著盼著并不會成真,就像我盼了慕忱很多年很多年。

我找不到那潭水,直至星月來臨。

頭頂?shù)陌l(fā)簪搖擺不停,終是抵不住飄搖,隨著我枯草般的頭發(fā)散亂下來,悶聲掉到腳邊。

我慌忙撿起來,這是慕忱送我的,想著想著,我便哭著,哭后再笑,跪坐在地上,聲音回蕩在林間,難聽的聲音久久回蕩著,像嗚咽在林中的孤鬼。

我哭累了,慵懶的像掉落的衣衫,躺在地上,看天上的星。

分辨著哪些是慕忱口中欠他酒的星君,又是哪些星君曾嚷著要嫁他。

林中好靜好靜,隱隱地,我聽見“咕咕”的聲音,卻不知道是什么發(fā)出的,我蹭的坐起身,是不是影子來尋我了?

不!我又躺下,他不會“咕咕”叫我,他一定會喚我姐姐。

我好想睡,醒來便能見到影子和師傅,可我又搖頭,睡醒了依舊見不到他們,就像見不到慕忱,慶幸我并無困意。

天邊的星君像下到山林間一般,我聽著,猜測著,一聲聲的傳入我的耳中。

蹭的又站起身,我轉(zhuǎn)著圈的看頭頂各處透出的天空,這聲音我熟識的很,是潮櫻的琴音,就是在那天上某處,由遠及近。

我手里攥著簪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聲音的方向奔去。

此時的我,慶幸跑得飛快。

不多時,我看著天邊飛馳而過的馬車,那馬車我竟認得,我認得!

是我的馬車,為什么我有馬車,可我除了這架馬車,其他全然憶不得。

琴音悠揚悅耳,撫琴的人坐在駕車的人身旁,那駕車之人是荀櫻么?

若是,馬車內(nèi)的會不會是慕忱!

“慕忱!!!!”

我沖著天邊的馬車喊著,盡我所能最大的聲音,嘶啞的喉嚨卻并不隨我的意愿。

繼續(xù)追上去!

邊跑邊喊,邊喊邊哭:“別丟下我,我好怕,慕忱...別丟下我......”

我捶打著眼前的峭壁,它們阻了我的路,追趕慕忱的路。

碎石不斷地掉落在我身邊、頭頂,感覺不到疼,無論是拳或是頭,就這樣一下一下敲著。

天亮了,我穿過了那峭壁,潮櫻的琴音早已隨著那些星君離我而去了。

手里攥著簪子,放在胸口,我不哭了,好像哭干了一般。

“姐姐~”

“姐姐~”

不知第幾聲“姐姐”,才喚回我的意識。

是影子!我聽得出來他的聲音,我四處張望著,辨別著他聲音的方向,奔過去。

我把他抱在懷里,可他不住的對我拳打腳踢,喊著“怪物”。

“影子”,“我”,“是我”,“影子”,“姐姐。”

我說了好多聲,笑著說。

他好似聽出我沙啞的聲音,不動了,抬頭看我,眨了眨眼睛,嘆了口氣道:“嚇死我了。”

“不怕,不怕!姐姐在。”

我將他摟在懷里,我還有弟弟,不要慕忱了,我要弟弟。

我哭了,我竟然還有淚水。

影子見我抽泣,拍拍我弓著的背,反而安慰我道:“不哭,姐姐不哭,影子不好,怪我把你丟下,不怕,不怕~”

我不住的搖頭,本就不怪他,是我不好,亂發(fā)脾氣,兀自跑迷了路,他定是尋了我很久。

“我們給師傅放信號,告訴他找到你了。”

我不懂他的話,見他從背簍里翻出個臟舊的荷包,倒出一樣東西,圓圓小小的,拇指那么大。

影子只取了一個,將多余的放回荷包內(nèi),對著天空,用大拇指彈出去,口中念了些什么,我聽不清,那圓圓小小的物什在空中“啪”的一聲巨響,散作煙塵,不久些微散落在我們頭頂。

見我好奇,他說道:“這是天鷹,醫(yī)局批撥之物,急救訊號用,精貴的很,師傅聽到響動或是看到天空的煙塵便曉得了,我們在這等他。”

我點點頭,似懂非懂。

影子看看我,略微害羞地轉(zhuǎn)過身,在背簍里翻出件破斗篷,為我披好,說道:“你的衣裙我洗好了晾在院子里,回去就能穿了,好看著呢。”

我點點頭,披著斗篷,開始知羞起來。

師傅氣喘吁吁地在另一個方向出現(xiàn),看著我和影子,弓著身子,拄著膝蓋,嘆了口氣。

我不知道他們?yōu)楹芜@樣擔心我,我只知道自己心里暖著。

跟著師傅和影子往回走,走著走著,我們便笑了。

我重新穿上慕忱送我的衣裙,我喜歡那紫色,也喜歡那樣式,即便我的容顏丑陋不堪,但影子不住的夸我好看。

低頭看了看赤腳,笑著說不知何時跑丟了,略微心疼那雙鞋,白色的,繡著好看的花紋。

后來,我數(shù)著,和他們爺孫在一起的日子,我記得清楚,那是九十九個日夜。

那九十九天里,我沒再跑丟過,我怕丟了這個“家”,丟了師傅和弟弟。

第一百日,我在墻上填了一筆,第一百個筆畫。

我和影子笑著走回屋棚,放下背簍,屋里傳來些微的聲響,尚未反應過來,自泥房內(nèi)走出三個身著鮮亮長衫的男子。

看著我,又看著影子。

他們說著什么,影子喊著沖過去,我看著泥房屋內(nèi)的地上,趴著個人,我熟悉,是師傅。

“師傅!”

我恨自己反應慢,那站得靠前的男子一把掐住影子的脖子,說著什么,聲音好小,我聽不清。

影子被他舉得好高,痛苦的在空中踢著。

我趕忙沖過去搶,那男子略微用力,影子便不動了。

影子被丟過來,丟進我懷里,我晃著他,喊著他,他癱軟在我懷里,一句話都沒有,瞪大著眼睛,像我埋掉的那個女人。

“啊~~~”

我嘶吼著,像那女人一般無二的嘶吼著,眼淚順著我臉上的溝壑流下。

“嗤~丑八怪穿裙子!”

這句我聽得真切。

那人袖袍一揮,一股黑風自我臉面襲來,下意識地閉了下眼,沖過去,死死地掐住那男子的脖子。

他滿臉的驚恐,胡亂地在我身上丟著什么,另外兩人在一旁同他一樣自袖口中甩出黑風,打在我身上。

我狠狠地掐著手里人的脖子,“咔”的一聲,那人瞪著大大的眼睛,同影子一樣,脖子歪在一邊。

另兩人喘著氣,看了眼被我丟在地上的男子,轉(zhuǎn)身欲跑,我追上去,一手掐著一人的脖子。

“殺了我們...黎光宗,不會饒...”

我聽不懂他的話,也無謂什么黎光宗,黎狗宗。

我將影子和師傅合葬在屋棚下,想著這樣可以遮風擋雨。

我擦了擦腮邊的淚,背上影子的背簍,跨上師傅的藥箱,將頭用破斗篷圍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出了院門。

這次,我不去尋慕忱,我要去黎光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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