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宇把廣州的項目收尾工作做完，手里已經(jīng)沒有其他工作了。其他幾個兄弟都有了各自的安排，而他，什么都沒做。他需要些時間整理自己的計劃，在耀盛的這幾年，他的心思都放在怎么把自己送上自己想要的那個位置，他不是沒想過遲早有一天會離開公司，但他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

李慕從白立帆那回來的時候，陸宇正沉默的坐著。李慕走過去，敲了敲他的桌子，示意他出來。他拿起手機跟在李慕身后，來到?jīng)]什么人的茶水間。“晶銳怎么樣？”陸宇問完，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其實現(xiàn)在不應該我問。”

“別整沒用的。”李慕說，“國聰和關哥他們都有打算了？”

“嗯，到下個月底，補償也都談好了。”

“你呢？你怎么打算？”

陸宇沉默了一會兒，說：“還沒，不會餓死的。”

“要是有其他項目，你愿意做嗎？”

“公司應該不會給我其他項目了，我可能的確在這兒方面差了些。再說……”他頓了頓說，“其他人都走了，我自己留下來嗎？我成什么了。”

“嗯，知道你的意思，調整不是你決定的，再說他們換個環(huán)境也不見得是壞事。大家還是要各自謀生的，反正你現(xiàn)在也沒想好，如果有機會的話，先干著唄，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再說吧。”

李慕看他情緒不高，又不能把白立帆的話告訴他，她知道無論怎樣都是要他自己拿主意的。所以她就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晶銳沒中，今天郵件回復的，好大個坑。”

“沒事兒，你不還有BK和摩迪嗎？”

李慕還沒回答，就被來電的鈴聲打斷了，她舉起電話和陸宇示意了一下，就轉身去接電話。“喂，小李總，顧顧那邊出了點事兒，我在往醫(yī)院趕，你要不要來？”她一接電話，凌麗像機關槍般的語速就從電話那頭傳來。

顧琬瑜已經(jīng)很久不工作，前一段時間終于又復出工作。從朋友那盤下一個做辦公用品的小工廠，工廠在廊坊，她平時要BJ廊坊兩地的奔波，但重新工作后的熱情遠遠大于異地奔波的辛苦。雖然離開職場已經(jīng)有段時間，但憑著她多年積攢下的人脈與資源，運營這樣一個小工廠倒也不成問題。

今天，一場意外讓她措手不及。上午的時候，一個工人在工作時被電鋸切斷了手指。她正在和一個從前的同事談事情，工廠的負責人就把電話打來了。她匆匆結束了談話，就安排工廠負責人叫車把人送來了BJ的醫(yī)院。

李慕掛斷電話，和沈梔言他們打了個招呼，就開車趕去醫(yī)院。醫(yī)院門口等著進停車場的車排著長長隊，李慕就夾在中間。她看看表，從車窗探出頭看了看前面不一動不動的車頭，想了下，把車從隊伍中開了出去。她從離醫(yī)院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找到一個停車場，停好車走著來到醫(yī)院。

急診室里滿是因為各種緊急原因來就診的人們，李慕穿過這些人，找到了比他早到的凌麗和張文秋。受傷的工人已經(jīng)進了手術室，顧琬瑜和工廠的負責人正在安慰著已經(jīng)泣不成聲的家屬。

“怎么樣了？”李慕問凌麗。

凌麗說：“受傷的人已經(jīng)在治療了，醫(yī)生說送來的還算及時，具體情況還得等出來才知道。”

“顧顧那怎么樣？”

朝顧琬瑜那邊揚了揚下巴，說：“在那邊呢，家屬也來了，先治，估計是要賠償?shù)摹！?

她們三個人不方便參與顧琬瑜他們的談話，只好在一旁默默等著。手術進行了很長時間，顧琬瑜強打著精神坐在椅子上，張文秋坐在旁邊握著顧琬瑜的手，安慰說：“沒事沒事。”李慕和凌麗從外面買了些水和吃的，拿回來遞給她們說：“先吃點東西。”顧琬瑜沒心思吃東西，只接過一瓶水。張文秋幫她接過東西放在了一邊。

“我給他們送去。”凌麗說著，拎著另一包東西給另一邊的工人家屬和工廠負責人送去。

“張國超家屬在嗎？”聽見醫(yī)生的問話，大家一下子都圍了過去。醫(yī)生說：“你們送來比較及時，手術也很順利。病人很年輕，恢復起來應該也比較快。”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工人家屬哭著說。

“沒事沒事，一會兒就出來了。”

家屬拉著醫(yī)生問：“還和以前一樣吧？”

醫(yī)生看了家屬，又看了顧琬瑜，說：“生活應該不受影響，具體還要看恢復情況。”說完轉身走了。

怕打擾病房里的其他病人，李慕他們只能在門隔著門上的小玻璃窗看到顧琬瑜和哭泣家屬在說話。顧琬瑜和工廠負責人從病房出來的時候，沒和李慕她們說話，直接走到走廊盡頭，小聲商量著什么。過了一會兒，家屬也從病房跟出來，徑直走到走廊盡頭和顧琬瑜他們一起在討論什么。

她們朝走廊盡頭看去，那是從沒如此卑微過的顧琬瑜。她一直是個理性又驕傲的女人，此時，她面對著哭泣的家屬，不得不放下那些驕傲。等家屬重回病房之后，李慕她們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朝走廊盡頭走去。

顧琬瑜一臉的疲憊，張文秋走過去，擰開一瓶水遞給她。只聽見工廠負責人說：“這是工傷，肯定得賠點兒，要不家屬鬧起來也很麻煩。”

“什么情況？”李慕問。

工廠負責看了顧琬瑜，回答說：“除了醫(yī)藥費，家屬那還要別的賠償。”

她們齊齊地向顧琬瑜看去，顧琬瑜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說：“是啊，在我工廠出的事兒，我得負責。”

“要賠多少？”凌麗問。

顧琬瑜沒回答她，和工廠負責人說：“王師傅，麻煩你和家屬說一聲兒，讓國超安心治療，醫(yī)藥費他們不用擔心，我來出。”

“行，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這兒有我呢。”王師傅答應著

顧琬瑜又囑咐了些話，才和李慕他們從醫(yī)院出來。幾個人就近找了個粥店，拉著顧琬瑜去吃點東西。從接到電話，她就一直沒吃東西，現(xiàn)在她也仍然沒有味口，但其他幾個人還是給她點了個粥。“多少吃點兒，事情總是能解決的。”張文秋把粥推到她面前。顧琬瑜勉強吃了兩口，說：“是啊，總能解決。”

李慕把小菜往顧琬瑜那推了推，說：“別上火，說吧，看有什么我們能幫上忙的。”

顧琬瑜搖搖頭說：“你們在這陪著我已經(jīng)很好了，現(xiàn)在就看家屬想要多少賠償了。”

“他們要多少你賠多少嗎？”凌麗問。

“那怎么辦呢？人在我的工廠出的事故，一來是工傷，二來如果牽扯到安全生產(chǎn)的問題就會很麻煩。”

李慕想了想問：“對了，你們有保險嗎？”

“保險？”顧琬瑜說，“這種小工廠哪有人會上保險。”

幾個人都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沒法給她出更多的主意，只能又安慰了她一會兒。臨分開的時候，李慕叫住顧琬瑜：“顧顧，我有十萬的理財，下周就到期了。”顧琬瑜笑著點了點頭，沒說什么只是伸手在李慕的小臂上握了握。此時，她們都不需要說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