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那個頭發濃密的男人正打算叫光頭道個歉。

光頭男人當然知道要道歉，可是正在拍戲呢，趕緊輕輕搖頭，示意別說話。

他們剛罵過游澤，游澤卻沒叫導演把他們換掉，還遞了根煙過來，雖說是在演戲，但也算是示好了。

光頭男人想著大丈夫能屈能伸，待會兒再好好道個歉吧。

游澤一直在琢磨背影的問題，忽然靈光一閃，只見他皺起眉頭，照著墨凈給的設定即興了一句：“今天又沒有找到活，唉，也不知道我們什么時候才能熬出頭。”

光頭男人他們兩個都是群眾演員，沒有臺詞，導演也只叫他們在這里蹲著當背景板，從來沒有想過會有拍到臉的鏡頭，還能和主角對戲。

暫且壓住心中的激動，光頭男人反應很快，跟著一起皺眉，一起長嘆了一口氣。

然后是無比漫長的五分鐘，誰都沒有說話。

“Cut！”

幸好導演停止了拍攝，不然游澤都不知道該怎么繼續下去。

游澤正要回頭去看墨凈的反應，這時候，光頭男人一把拉住他，說道：“兄弟，剛剛對不住了。”

“沒事沒事。”游澤剛才迷迷糊糊的，根本沒有聽清光頭罵人的話。

“我叫余榮，他叫黃江河，我們兩個是同鄉，剛從武術學校畢業出來當群演。”

游澤點點頭，也自我介紹道：“我叫游澤，以前也當過群演，不過我運氣比較好，在這部電影里已經當上主角了。”

黃江河聞言，馬上雙眼放光：“哥，群演也能當主角？”

“我們累死累活只是為了混口飯吃嗎？”余榮嫌棄地看了一眼黃江河，隨后正色道：“當然不是！以后，我們要以這位游澤兄弟為榜樣，爭取早日從群眾演員逆襲成為主角！”

盡管余榮只是在拍游澤的馬屁，黃江河卻還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同時也真的把游澤當成了自己的榜樣和偶像。

游澤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幸好就在這時，導演助理喊道：“游澤，過來一下。”

“兩位，那我先走一步。”游澤趕緊溜了。

“慢走！”余榮和黃江河相當客氣。

回到遮陽棚那邊，導演助理攔住游澤，輕聲提醒道：“小心點，墨導又發脾氣了。”

游澤注意到地上滿是碎紙屑，連忙問道：“是我演的太差了？”

導演助理搖晃腦袋：“是劇本的問題。”

“劇本有什么問題？”游澤還以為墨凈就喜歡現場寫劇本，敢情導演自己也不滿意自己寫的劇本。

“不知道，要不你去問問？”導演助理提議道。

“那還是算了吧。”游澤不想去觸導演的霉頭，果斷拒絕。

“偷偷告訴你，墨導挺中意你的，私下里還跟工作人員夸你事幾十年一遇的天才演員。”導演助理朝游澤伸出一個大拇指。

聽著好假……不過游澤很是受用，翹起嘴角道：“我去跟墨導聊聊？”

“一定要好好聊聊，我們能不能準時吃上午飯就看你了。”

游澤緩步來到墨凈旁邊，正要開口問一句“剛才我演的怎么樣？”。

墨凈仿佛未卜先知，率先說道：“你的背影不錯，就是少了那么一點不服輸的驕傲。”

游澤很想喊導演親自示范一下不服輸的背影怎么演。

“其實啊，這個劇本是我臨時寫的，沒什么意思，你能演成這樣算不錯了。”

這算夸獎嗎？

墨凈剛夸完，又忽然抱怨道：“你說郭云海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他今年才幾歲啊，就拍傳記電影，他的藝術成就有那么高嗎？”

游澤張張嘴，不知道說什么好。

“要不是太久沒開工，郭云海給的報酬也多，我才懶得拍他的人生經歷呢，反正最后拍出來，票房肯定撲街。”墨凈旁若無人地說著郭云海的壞話。

怎么埋怨起郭大師來了，游澤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四周，導演助理很識趣地沒有過來湊熱鬧，其他工作人員也在各忙各的。

墨凈長嘆道：“唉，我真正想拍的是功夫電影，可惜啊。”

越聽越不對勁，游澤有點想撤了。

墨凈冷不丁看了一眼游澤：“你和郭云海的關系好像挺不錯的啊。”

游澤愣了一下，否認道：“哪里哪里，我們的關系一點都不好，郭大師應該很看不起我才對。”

誰知墨凈置若罔聞，道：“要不你去跟郭云海說說，別拍這個《已成絕響》了，我有更好更賺錢的劇本。”

“您在開玩笑吧。”游澤哪有這樣的神通。

墨凈一臉認真道：“還可以帶上我們的女主角一起去，就說你們演不下去了，不換劇本不換題材就要罷演，這個方法應該可以。”

“這個劇本這個題材不是您親自寫的親自挑的嗎？”游澤希望墨凈能趕緊恢復正常。

“對，都怪路遠那個家伙，把我的想法帶歪了，完蛋，可能不換題材真的拍不下去了，你們不去勸郭云海放棄這個電影，咱們可能要就地散伙了。”

游澤好像攤上了一個非常不著調的導演。

墨凈朝導演助理喊道：“你快去把我們的女主角帶過來，有事商量。”

導演助理匆匆離去。

“游澤，我教你啊，到時候你就跟郭云海這么說，就說我有一個賺快錢的劇本，保證三個月完工，而且一定能回本。”

“真的假的？”游澤驚訝地脫口而出。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總之贊助商都愛聽這話。”

明擺著是在糊弄人嘛，游澤撇撇嘴，想著要不干脆放棄這次的工作算了，省得自找麻煩。

沒過多久，導演助理領著方絮過來了。

一見到墨凈，方絮當即哭喪著臉問道：“墨導，我拖地的姿勢到底哪里不對啊？”

墨凈擺擺手道：“是我寫的劇本不好。”

方絮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覺得自己仿佛聽錯了。

“《已成絕響》這個電影實在難拍，我想著讓你們兩位男女主角去找郭云海談談，能不能換個題材換個劇本。”墨凈重新說了一遍他的想法。

游澤以為方絮肯定馬上搖搖頭，說怎么可能換題材換劇本，怎料方絮天真地問道：“換個題材換個劇本就不用再拖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