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了所有可選擇的交通工具后，四人靠著雙腿走到風無度住處時，已經(jīng)是好幾個時辰之后了。

蕭毓沒好利索的腳隱隱作痛。

幾人停在一面完全看不出來是門的石墻前，雨雀上前輕輕敲了幾下。

當當當?shù)膸茁暫蟆?

“咯吱~”

門從里面自己打開了，門口卻空無一人。

雖然不見人，卻從里面?zhèn)鞒鰜硪宦暎骸罢堖M。”

云沫推著夜雨川走了進去，蕭毓和雨雀也緊跟著邁了進去。

蕭毓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稀奇古怪的房間，身后“哐當”一聲，門又自己關(guān)上了。

除了夜雨川三個人都本能地回頭看過去。

再回過頭的時候，眼前竟多出一個人來，他正蹲在夜雨川的輪椅旁，好像是在……

研究輪椅的輪子？？

“還不見過風笑長石。”

夜雨川此話一出，云沫和雨雀瞬間抬手低頭行禮，蕭毓緊忙照葫蘆畫瓢。

云沫和雨雀齊聲：

“見過風笑長石。”

蕭毓剛張嘴沒趕上節(jié)奏就又閉上了。

然而這位風笑長石還在研究著輪椅的輪子，根本沒有搭理他們幾個。不知道他從哪隨手掏出個工具，這會兒大概是在修整輪椅。

突然他用命令的口吻道：“站起來。”

這說話語氣和她聽說的可不一樣啊，哪里聽的出半點怯懦和軟弱。

留意到夜雨川要站起來，蕭毓和云沫同一時間伸手過去。

夜雨川剛要抓蕭毓的手，蕭毓突然想起自己還在生氣這回事兒，又猛地把手收了回去。

夜雨川的手停在半空中，云沫見狀趕緊扶著他站了起來。

夜雨川站起來后，迅速抽出手并將蕭毓拉到了自己身邊，手肘順勢搭在她肩上。

“你拿我當拐杖吶！”蕭毓瞪了夜雨川一眼，不樂意地往旁邊挪。

缺拐杖找你的云沫去！

夜雨川另一只手緊緊抓住蕭毓纖細的手臂，再次把重量朝蕭毓身上移過去。

蕭毓動彈不得，無奈地小聲抱怨：“你太重了。”

說著就把夜雨川往回推。卻悚然感覺有一雙刀子一樣的目光射向自己。

她轉(zhuǎn)頭尋著感覺看過去，云沫正把雨雀拉到邊上，囑咐他不要亂動?xùn)|西，雨雀低著頭，倆人都沒有看自己。

蕭毓疑惑地回過頭，又瞪了一眼夜雨川。可礙于身形和力氣上的巨大懸殊，最后只能認命地當著拐杖。

可她的感覺不會錯，剛才絕對有人惡狠狠地瞪她了。

……

四個人來訪的人，站在邊上安靜地看著風無度圍著一個輪椅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會弄弄這兒一會兒弄弄那。

夜雨川已經(jīng)悄悄地把重心移了回去，還順帶讓蕭毓靠著自己。

而蕭毓的注意力都被眼前這個，連個能坐的地方都沒有的奇奇怪怪的屋子吸引了去。

如果夜雨川的房間稱作簡潔，玩偶市的客人間稱作奢靡，那風無度的房間就是……

蕭毓找不到一個恰當?shù)脑~來形容。

風無度的房間里到處都是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乍看上去亂七八糟，仔細觀察卻能發(fā)現(xiàn)它們都歸置的井井有條。

比如左邊柜子上形狀花紋各異的瓶瓶罐罐，雖然不知道里面都裝的什么，但其實擺放的十分有規(guī)律。

還有門后拐角里層層疊疊的書籍堆的快碰到屋頂了，卻一點都沒有倒下來的意思。

對面桌子上那些奇奇怪怪儀器也錯落有序，雖然完全看不出來是做什么用的。

還有棚頂掛著的好像是她乘坐過的風船，還有旁邊帶翅膀的……她有力的懷疑這可能是會飛的風船。

滿屋子到處都是五花八門奇怪的東西，蕭毓天然的好奇心蠢蠢欲動。但隨便懂別人的東西實在不禮貌，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地，不自覺地靠在夜雨川身上四處張望。

看的尤為起勁兒。

同樣充滿好奇心的還有雨雀。但他可沒有蕭毓老實，伸手便要去碰手邊一個像鐵花一樣的東西。

“別動！”

風無度突然間呵斥一聲。

雨雀的手已經(jīng)伸了出去，手指觸到了花瓣，被風無度的呵斥聲嚇的立馬收了回來。

可是為時已晚。

鐵花瞬間合上花瓣，再張開時，一個火球從花心里飛射而出。

鐵花一合一開的速度太快，雨雀根來不及閃躲，眼看著火球直面朝自己飛來，嚇傻在原地。

夜雨川面色一凜，扯著斗篷在空中揮了個圈。

火球撞在斗篷上，隨著夜雨川的動作，在黑色的斗篷上劃過一道金燦燦的弧線，最后滑落到地面。

火球在地上滾了幾圈后熄滅了。

也好在夜雨川的斗篷水火不侵。

這會兒雨雀驚魂未定，嚇得說不出話來。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差點闖禍。悄咪咪地低著頭，挪到蕭毓身邊。

蕭毓不解，他干嘛往自己旁邊躲。

但還是輕輕拍拍他的小腦袋安慰道：“別怕，沒事兒。”

這時風無度終于放開輪椅站起來。

“輪椅我修整了一下，回頭重新按個自動裝置，你就可以自己驅(qū)駛了。”

夜雨川應(yīng)了聲。

“好。”

風無度終于把視線從輪椅轉(zhuǎn)移到夜雨川身上。

神色猛然一愣，他突然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

“雨川你受傷了？”

瞧瞧瞧瞧！

這就是風笑石的長石，他們幾個大活人進來這么長時間，他的注意力都在一個破輪椅上。剛才命令坐在輪椅上的人站起來。

也難怪有人叫他風傻子。

風無度緊張地過來拉住夜雨川的手臂。

“快快，我們?nèi)フ以颇！?

帽子遮擋下，蕭毓和雨雀幾乎一個表情，吃驚地看著這位風笑長石，再一同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那位女士。

云沫尷尬地輕咳一聲。

“長石，我就在這兒。”

風無度顯然有點不知所措，視線掃過屋里的幾個人后忙低下頭瑟縮著后退，好像他們幾個是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他怯生生地說了句。

“對不起，我沒注意。”

蕭毓發(fā)現(xiàn)了，他只要把注意力從輪椅上移開，聲音就明顯降了八度。頭也低了下去，肩也塌了，那樣子就像一個怕見生人的小孩。和剛才命令夜雨川站起來的判若兩人。

雨夜城的人可都真奇怪。

這邊夜雨川直奔主題。

“無度，我沒事兒，這次來是想找你幫個忙，還有件事兒想跟你聊聊。”

“雨川，進…進里面說。”

順著風無度手指的方向，蕭毓才注意架子后面有個玄關(guān)。

夜雨川始終沒放開蕭毓，對一旁的云沫和雨雀吩咐了句。

“你倆先在這兒等會兒！”

然后拉著蕭毓進了內(nèi)室。

還得在這兒站著？！

雨雀哭喪著臉，讓剛才那個火球嚇的，他現(xiàn)在直覺得這屋子里到處都充滿著危險。

而這回蕭毓明顯感覺云沫在瞪她，視線透過帽子直直地瞪著她。

瞪吧，瞪吧，你還能把眼珠子瞪出來不成。

蕭毓回頭斜了云沫一眼。

正好這時風無度路過玄關(guān)，只見他在墻上輕拍了一下，玄關(guān)瞬間像變形金剛一樣，變成了一面墻。

冉知予目瞪口呆。

進了內(nèi)室，里面有張桌子，桌子上有個未完成的面具一樣的東西，和一大堆零件。

這堆零件旁邊有個盤子，里面是吃剩下一半的飯菜。桌子邊上有張椅子，對面是一張沙發(fā)。沙發(fā)上堆著各種布料啊鐵片啊之類的東西。

如果說外面亂中有序，那這內(nèi)室就只剩下亂了。

你看他后面的床，要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那是床，上面亂七八糟堆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

蕭毓一時間有點懷疑，他在哪里睡覺呢？

“坐，坐！”

風無度手忙腳亂地把沙發(fā)上的東西推到一邊，騰出來夠兩個人坐的地方。

蕭毓攙著夜雨川，避著地上零零雜雜的不知道什么東西，半天才到沙發(fā)邊坐了下去。

而風無度在他們對面椅子上坐下，明明站直了挺高的，非要佝僂在那里，顯得又瘦又小。跟前兩天見過的駝背有的一拼，像是犯了錯等待被批評一樣。

夜雨川好奇道：“你的人偶？”

風無度聲音細小地回答：“父上他…不允許我做。”

蕭毓突然靈機一動。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懷里的風小妹一定就是風無度做的。

她早該想到的，風小妹和玩偶市的人都說在夸獎風無度做的人偶，而她懷里的風小妹那么精致，比玩偶市看到的都要好看許多，她怎么就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呢！

蕭毓你可真是蠢！

夜雨川顯然也很惋惜。

“可惜了！你的人偶做的那么好。”

蕭毓也覺得，能把人偶做的精致到人人稱贊的地步，除了天賦異凜，還要付出多少的熱情和多長時間。

蕭毓掏出懷里的風小妹問道：“風笑長石，這個是你做的嗎？”

“風小妹…”風無度伸出手又縮了回去，看向夜雨川。

想必對于風無度這種喜愛人偶到一定程度的人來說，能送人。此人比當是他極其信任且重要的人。

若是被轉(zhuǎn)送給別人，那可是太傷人心了。

蕭毓緊忙解釋。

“你別誤會，夜雨川只是暫時借給我保管，并沒有給我。”

風無度又低下頭，沒有說話。

夜雨川重復(fù)道：“暫時交給她保管。”

風無度輕輕地吐出幾個字：“沒關(guān)系。”

見風無度沒有不樂意的樣子，蕭毓趕緊問道：“敢問風笑長石，你做的這個風小妹有沒有人物原型？就是說你是照著誰做的嗎？”

風無度搖了搖頭。

“沒有。”

蕭毓詫異地道:“可是我在石樓里遇見了一個女孩兒，她和這個風小妹長的特別像，而且連名字都一樣，她也叫風小妹。”

蕭毓說話時眼睛緊盯著風無度。

風無度依舊縮在椅子里，但原本不停扣著指尖的手突然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