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當(dāng)”地兩聲敲門聲后。

沒有人應(yīng)答，門外的人直接推門走了進(jìn)來。

進(jìn)門的人手里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布條和幾個小藥瓶。這人便是雨雀嘴里的姑姑。

之前蕭毓短暫地見過這人一面，可能也算不上，畢竟連個正面都沒看清，只知道她挺高。

蕭毓還記得她當(dāng)時從自己身邊路過帶起的風(fēng)都吹起了自己的衣角。如果雨雀沒告訴她，她還以為給夜雨川治傷的是個男的。

而現(xiàn)在，這位姑姑慢悠悠地朝幾人走過來，見雨雀跪在那，語氣也不急不緩。

“雨雀怎么了？”

雨雀只跪著不說話。

她便將視線從雨雀身上轉(zhuǎn)向了雨雀對面的蕭毓。

“小孩子難免犯錯，蕭姑娘別同他計較便是?！?

她像是隨意地說了句，腳步都未停一下，直接去到夜雨川身邊放下托盤。

“雨川，讓他起來吧。”

本來呢，蕭毓并沒怎么生雨雀的氣，他這一跪甚至還有點(diǎn)愧疚。但這什么姑姑的一進(jìn)來說那話什么意思？

反倒是她小肚雞腸了？

還雨川？

“不行！”

夜雨川還沒說話，蕭毓本來還弓著腰拉著雨雀的胳膊，想將他拽起來。這會兒突然松開了手，站直了身體。

倒要讓你們看看什么叫小肚雞腸。

顯然雨雀也沒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要站起來的動作又收了回去。那個姑姑在旁邊也是愣了一下，才道：

“蕭姑娘你何必和一個孩子志氣呢，你這不也回來了，而且我瞧著也沒受什么傷?！?

不提到好，一提蕭毓就來氣。想起玩偶市提心吊膽的那兩天，蕭毓不忿地道：

“我是沒受什么傷，我兩天提心吊膽瘦了一圈，誰賠我精神損失費(fèi)呢！”

這話確實(shí)有很大程度的無理取鬧在里面。玩偶市是她自己要去的，她自然也知道結(jié)果怎樣都怨不得別人，但她就是看面前這個女的不順眼。

不順眼，就是不順眼。

“什么費(fèi)？”

這位姑姑看向夜雨川，表示她并不能理解對面那個瘋丫頭在說什么。

“雨川，你勸勸蕭姑娘，快讓雨雀起來吧?！?

夜雨川抬眸看向眼前叉著腰的丫頭，活像個志氣的小孩兒，想笑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是對著雨雀道：“剛才不是讓你起來了?！?

“可姐姐…”

雨雀可憐巴巴你看向蕭毓。

“起來吧！”蕭毓本來也沒想為難雨雀。

剛才那么勸你都不起，多跪這會兒就怨你那親愛的姑姑吧。

見夜雨川點(diǎn)頭，雨雀終于站了起來，委屈巴巴地說道:

“謝謝姐姐原諒我?！?

蕭毓沒吱聲，雖然不生他的氣，但怎么說呢，總覺得今天他怪怪的，這個什么姑姑也怪怪的。

“雨雀，你出去吧，我要給你川哥上藥了?！边@位姑姑說完，雨雀行了禮，轉(zhuǎn)身收了委屈的表情退出了房間。

“蕭姑娘也請……”這位姑姑剛想趕蕭毓出去。

夜雨川看著拉著他袖子的小手，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過。

“不用，她就在這兒?！?

“那……請蕭姑娘讓到旁邊，我要給雨川上藥了?！边@人說著要去解夜雨川的衣服。

“我自己來。”夜雨川拉過蕭毓的手讓她坐在旁邊，自己解開了衣服。

那位姑姑的手伸出去又縮了回來，轉(zhuǎn)身去拿藥瓶了。

蕭毓緊盯著夜雨川一層一層解開衣服露出里面滲血的白布條。

見她眉頭都皺到了一起，夜雨川調(diào)侃了句。

“看那么認(rèn)真，你都不知道害羞的？”

蕭毓：“裹著這么厚的布條有什么可害羞的?！?

夜雨川放下手：“那你來，拆開?！?

蕭毓一聽，立馬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我不，拆開就是個血窟窿?！?

不給她拒絕的機(jī)會，夜雨川突然拉過她的手靠近自己腰間。

“你你你…”

指尖碰到夜雨川冰涼的肌膚，蕭毓瞬間縮了回來，攥著拳頭拼命往后縮。

“別鬧別鬧，扯到傷口啦！你自己拆，上藥了?！?

夜雨川見她是真怕，拉著她的手放回到身邊。

“是不是一直沒睡覺？睡吧，我就在這兒?！?

蕭毓如獲大赦，趕緊聽話地繞到另一邊，脫了鞋，躺到夜雨川身后，小手悄悄地攥著夜雨川的衣角。

夜雨川示意那個姑姑解開他腰間的布條，一邊回手輕輕撫摸著蕭毓的腦袋，像是哄小孩子睡覺一樣。

夜雨川腰上的布條解下后，露出了他腰間駭人的傷口，藥粉撒在上面瞬間就消失在一片血肉模糊里。

……

玩偶市的這兩天仿佛一場噩夢，精神緊繃了太久，現(xiàn)在終于從噩夢中逃了出來。

不知不覺中，夜雨川的身邊已經(jīng)成為了她心底的安全區(qū)，突然一放松，蕭毓很快就睡著了。

夢里她坐在一片陽光明媚的草地上，小花在微風(fēng)中搖晃。突然聽見身后有個人叫她的名字。她回過頭，一個披著黑斗篷的人正向她逼近。她手拄著地面想要站起來，突然從草地伸出一只又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腳腕，將她禁錮住，無法動彈。四下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手邊的小花枯萎成了黑色，她拼命的掙扎，黑斗篷突然伸手過來……

“??！”

蕭毓驚呼一聲，從夢中驚醒。眼前是一個黑斗篷帽檐，蕭毓以為還在夢里，掙扎著往后躲。

夜雨川伸手?jǐn)堉难谒粝氯ブ鞍阉龘苹刈约荷磉叀?

“是我，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夜雨川的聲音放的格外輕柔，怕嚇到她似的。

托孤所的床都是單人的，兩個人躺在床上基本就沒什么其他空間了。

“夜雨川？”蕭毓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那熟悉的下顎，再看了一眼兩人緊貼著的身體，半睜的眼睛突然瞪大。

抵在夜雨川胸前的手用力一推，人沒推動，她自己一翻身。

撲通一聲。

蕭毓從床上掉了下去，平躺在地面上。

夜雨川手里還拽著她的衣服，撐起上半身向床下看去，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yáng)。

“哎呦！”

床不高，摔一下還挺疼。

蕭毓抬頭剛想用眼神表達(dá)自己的不滿，就看見了夜雨川那上揚(yáng)的嘴角。

他在笑？！

“你笑了？”

蕭毓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夜雨川。

可真是稀奇了，還以為他不會笑呢。

她不說倒好，一會說夜雨川瞬間收回笑容，朝她伸出手。

“哎！”

蕭毓失望地嘆了一聲，把手放了上去。

夜雨川稍一用力便將人拉了起來。

坐回床邊，蕭毓死死盯著夜雨川的嘴角突然伸手在他慘白的下顎勾了一下，冒出句。

“來給爺笑一個！”

夜雨川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蕭毓憋著笑解釋道：“啊，就是讓你笑一下的意思?！?

說完又質(zhì)問道：“我還沒問你呢，你怎么跟我躺一個床上?！?

夜雨川摸了摸下顎剛才蕭毓觸碰過的地方，好像還留著她的觸感，說不上來，感覺心上癢癢的。

“是你拽著不讓我走，而且你睡覺還打人。”

蕭毓這一覺睡了很久，做了一個又一個夢，笑的時候流眼淚，痛苦的時候拳打腳踢。

夜雨川一會兒給她抹淚，一會兒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她安慰，還要防著她冷不丁一拳打在他腰上。

但蕭毓左手始終緊緊攥著夜雨川的衣角不放。

蕭毓斬釘截鐵地否認(rèn)。

“不可能，我睡覺巨老實(shí)！”

以前她睡覺可是老實(shí)到能一動不動保持到天亮的。

“嗯……跟風(fēng)小妹一樣老實(shí)？”

夜雨川本意指的是蕭毓懷里的小人偶。蕭毓卻自動對號了石樓里碰見的風(fēng)小妹。

“你見到風(fēng)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