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圍著訓練場跑步的段羽陽，原本帶著張匡正大步向前，就在那次振動后，忽然一個踉蹌跌坐在塑膠跑道上。

痛，鉆心的痛，竟然一時半會感到無法呼吸。他仿佛身處無盡深淵，四周都是冰冷的海水，下意識地捏緊胸前的衣裳。無法感知周圍的事物，只知道自己在快速下落。

天空明亮的光芒在眼前一點點散去，最終在張匡接住自己的同時消失殆盡。

“哈，哈......”

大聲喘著粗氣，一向自以為樂觀堅定的自己，感受到久違的恐懼，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

他的身體還在往下墜落，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自己措手不及。這樣的情況，也讓段羽陽喚起了之前的記憶。努力保持鎮(zhèn)定，下落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幾秒鐘后便落到了一片開闊的“湖面”。

把它形容成“湖”，是因為周圍全是烏黑的液體且已經(jīng)漫過了自己的腳跟，湖面很平靜，沒有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泛起一絲波瀾。

“這里是？”

段羽陽掙扎地從湖里站起來，撐在液面下的雙手在脫離液體的瞬間，黑水也從他的指縫流走，沒有留下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想起來了，小時候在家里也做過這樣的噩夢，只不夢境很快消失，醒來后啼哭了幾聲便忘得一干二凈了。只不過這次還在延續(xù)，也沒有了在夢中指引自己前行的父親身影。

突然，百米開外竟然亮起一道紅光，段羽陽瞇著眼看去，發(fā)現(xiàn)好像有一個身影。

“噗通，噗通。”

那人每走一步，就會把湖面踩出響聲，腳起腳落，每一步都很穩(wěn)健，不急不慢。等等，他在走向自己！

段羽陽依舊站在原地，他不知道那人的到來是福還是憂，自己應該原地不動還是向后逃離，如果要逃，又能逃去哪呢？

人影還在靠近，來自他手腕上的紅光并沒有使自己看清對方的臉，漆黑一片，就像一個在行走的影子。

“來者，不善啊。”

下意識地抬起右手，想要使用異能進行預先防護，可怎么樣也無法釋放出來。那道人影看見段羽陽的舉動后，站在原地愣了會兒，下一秒，他腳踏湖面，破開條通道朝人兒飛奔而來。

人影原先站著的地方液體四處飛濺，讓腳下一米半徑的湖面出現(xiàn)了短暫的干涸期，他向前的速度活生生讓空氣發(fā)出爆鳴聲。

被強風吹得睜不開眼，等將手從臉上挪開后，這個身影已經(jīng)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段羽陽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這個身影的面部好像被什么纏繞住了，黑壓壓的一片，無法辨認出他臉部的具體形狀樣貌。

原先這道身影的雙手，不知何時變成了六臂，宛如傳說中的神明，六個緊握的拳頭離段羽陽僅有十幾厘米的距離。

他咽了口口水，這人卻沒有了下一步動作，而是把手垂下，貼緊腰間的瞬間又變回了正常情況。

“不行，不行。”

他口中念叨著，是一個青年男性的聲音，除了雄厚外還有明顯的失望感。

“段羽陽，你現(xiàn)在的情況絕對不是最好的，以你的能力，不說保護別人了，就連你自己也很有問題。”

段羽陽有些疑惑，他半天才吐出幾個字，

“你是？”

“我？一個失魂落魄的將軍？一個受困于此的流浪者？一個妄想宣揚和平的小丑？或者，一個肉身破碎的靈魂？我們之前見過面，那時你還小，你一直跟在你的父親身后......”

人兒似乎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他右手摸著下巴，手腕上的手環(huán)也變成了柔和的微弱紅光。

“那你剛才......”

“只是為了試一下你的身手，我是真沒想到失去異能的你竟然愿意站在原地給我當靶子。放心，我不會真對你動手的，要是你真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爸可不會放過我的。”

“等等，你知道我爸的消息？”

段羽陽聽到后，情緒明顯愈發(fā)激動，兩只手忍不住地顫抖。

“你還沒有那個能力了解全部的事情經(jīng)過，你也無法承擔這份責任，時機成熟，我自然會告訴你，但是現(xiàn)在，還不是你該了解的時候。”

“努力變強吧，別辜負我老友對你的期望。放心，他還沒死，至于過得舒不舒服就不好說了。”

段羽陽就這樣呆呆地望著他，自己已經(jīng)說不出什么話了，父親，還活著，既然如此，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見到他！

“好了好了，以前還沒有跟你正式介紹，這回你好好聽著。”

人兒退后了一步，將右手搭在胸口前。

“我來自恒野星系，原先恒野之王座下威震星河的最強統(tǒng)帥——波旬。”

他沒有理會段羽陽那復雜的表情，他清楚作為地球生物的人類，第一次聽到這種東西難免會有點轉不過來，或許，是因為即使到了今天人類除了建造先鋒城以外，對那片云端下的事情就再也無法了解了。

“沒錯，我已經(jīng)死了，在與另一位領主聯(lián)手殺死恒野之王的半秒后，被他粉碎了肉身。你現(xiàn)在看到了，只是我殘留的靈魂罷了。”

恒野之王是個什么東西？你們?yōu)樯兑獨⒆约菏匦l(wèi)的王？內(nèi)訌嗎？內(nèi)戰(zhàn)嗎？還有，死了為啥會出現(xiàn)在我的身體里？你一個外星人為何會認識我爸？

一連串的疑問接連敲擊著段羽陽的思考，他的眉毛皺成了一片，不知道該從何問起。眼前自稱波旬的人依舊在進行自己的講話。

“我們現(xiàn)在處于你的大腦深處，這或許聽起來不可思議，我也被暫時囚禁在這里，來龍去脈的話以后再跟你說，我相信我們還有很多機會，見面的。”

“但這些，不是重點。你只需要知道一點，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在此之前你需要盡你所能把自己變強，去迎接接下來的挑戰(zhàn)。”

波旬走到段羽陽跟前，將手搭在了人兒的肩膀上。

“接下來的挑戰(zhàn)？”

“我與你說過，我的死是因為我殺了恒野之王，簡單概括，就是我殺死了一個占領了數(shù)個星系的宇宙霸主。”

“你為什么要殺了他？”

“為了其他星球的生命，我并不贊同他的觀點，相較武力，我更寧愿以和平的方式讓大家共存。還有很多原因，我不得不動手。而地球，是他銀河系之行的最后一站。”

段羽陽靜靜聽著他的話語，自己的世界觀一下上升到了宇宙層面的高度，浩瀚的星海呈現(xiàn)在自己眼前，而角落一點，就是藍色的地球。

“恒野之王，不是那么容易死的，經(jīng)歷了數(shù)億的星際戰(zhàn)爭，在一次又一次的烈火中重生，又不斷從地獄爬起來的他，早就天下無敵了。我所做的行為，只能延緩他的計劃，再不做出改變，銀河系恐怕又是下一個的半人馬。”

“高貴的預言揭示了他永不凋亡的噩夢，當云霧散去，他就會重生歸來，他將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沒人能阻止他前進的腳步。”

“我不想讓之前的犧牲白費，既然決定阻止他，我會拼勁我的全力。他的領主號飛船是在進入地球大氣層后墜毀的，當時在開會議的我們聯(lián)手策反，在擊殺他的同時，我們的軀體也被分割成數(shù)小個肉塊，我的靈魂仍未散去，是你父親的功勞。但是，”

波旬的情緒忽然低迷，他輕微地擺動頭部，搭在人兒肩膀的右手也收了回來。

“也許我早該料到他的逃命方式，是我大意了，以為殺他一次就能永久解決。他的靈魂散成了四塊，從破碎的船體飛了出去，這是他的涅槃計劃——他的靈魂塊會自動找到四個最符合他的人定，并賦予他們‘先王遺志’，而你，段羽陽，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