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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旁敲側擊

  • 大宋小宅門
  • 時音
  • 3649字
  • 2020-08-25 15:32:21

素錦不知道沈洵那一翻身是不是也斷了幾分情意,只翻來覆去比以往夜里更沉重幾分。連日來藏起來的疲憊,也都趁著時機跑出來,壓著根骨,攪得不能安寢,愈加多夢。

誰知道紛擾的夢境,卻是被外面不停歇的連串響動打碎的。素錦費了好大力才睜開了眼,隱約聽外面像是吵架,傳入耳朵里盡是氣急敗壞的聲音。

素錦勉強撫著額頭起來,打開門走到了外面。

花期正在焦頭爛額,望見素錦就幾步跑過來:“我的好姐姐,快去看看吧,阿久姑娘在小廚房大發脾氣呢!”

等素錦和花期趕緊到了小廚房,看到阿久叉著腰,正對著廚房一排干活的婆子好大一通數落,氣勢洶洶得嚇人。

花期說:“公子昨日吃飯不過說了一句,她就這么樣了。”

阿久回頭看到她,只嚷嚷個不停道:“便是公子不說,我這小廚房怕也開不下去了。先是說少夫人進門,各項填補要克扣我們東西,而今更是好,說少夫人肚子里懷的是第一個嫡孫子,格外貴重些,什么好東西都往歸雁園里擺,該我們的份例也給不齊全了!這存心是讓人不過了嗎?!”

花期帶些埋怨道:“阿久,你也注意些樣子,沒你這么說話的。”

阿久索性搬了板凳坐下去:“我說話怎么了?這事兒連素錦我都沒說,本想著前頭不過分的,我將就一下就算過去了。可你也聽了,連公子都吃出味兒不對了,這還叫我們做奴婢的怎么著?這不欺人太甚么?”

素錦自來沒開口說一句話,皺眉聽她抱怨個沒完,先是荔兒,又是阿久,這里里外外的丫頭們,一個接一個都忍不住了。

不止少夫人有喜,隨著年終將近,有三四個節慶日等著,前頭院子流水一樣地用著東西,于是不知道有心還是無意,東府的開支便樣樣精簡了。

阿久坐在凳上蹺著腿,望向素錦:“素錦姐姐,這事兒,要不你就稟了公子爺罷。不是我不情愿背這黑鍋,只怕往后這黑鍋太大,我著實背不起。”

素錦這才出聲道:“恐怕是不需我回稟公子,公子心里都有數了。”

阿久哽住,回頭就硬生生揚起聲道:“無論如何,現下我這廚房是燒不出好東西的了,公子要怪罪,我和我這一群丫頭,也只好生受了!”

阿久這脾氣也是不顯山露水,較真起來比荔兒還硬。素錦昨日一夜未好睡,早已頭疼得厲害,當下兩腿都有些虛浮,實在跟阿久耗不起了,她拉著花期離了小廚房,先在屋外站定了,才扯著花期的手說道:“我知道最近日子難挨,我尋空,就回稟了公子爺。你且好好叮囑阿久,叫她把早膳先做了,這東府上下人說少也不少,都張著嘴指望小廚房呢。”

花期道:“我自是知道的,只你要怎么著?”

素錦難得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老太太看我每日取東西,早已不高興許久。若是現下去說些什么,她只會說不曾薄待了我們。弄巧成拙之外,百害無一利。”

花期根據最近聽聞的事情,也知自家這位老太太比從前厲害狠了,尋常的手段也奈何不得,一時想想又是愁苦,也無良策。

素錦自是去了。卻說東府樹大林多,只是稍稍有了些秋意,昨夜風大了些,一地的落葉就鋪了開來。

沈洵一個人在池塘邊喂魚,身上只披了件袍子。

素錦走近了,聽見他說:“看這滿池塘,已是今夏最后一季荷花了。”

素錦放慢腳步:“池水涼,公子怎么也不多穿件衣裳?”

沈洵把手里魚食都拋出去,方轉了臉:“再養下去,我就要成大姑娘了。”

素錦見他眉眼平淡,與往日并無不同。

她也不欲讓他多心,遂平靜了自己的臉,慢慢上前來到他輪椅后。“那你推我走走吧。”沈洵說道。

沈洵的輪椅是后來請工匠專門做的,高度寬度正好,他整個身子坐在里面,便不會有多余的地方。好處就是路上顛簸,沈洵也不會感覺不適。

這輪椅,也還是當初老太太大老遠請了魯門的師傅,費心費力又費時地打造了出來。老太太那時,也是唯恐有半絲使沈洵委屈了,讓他不痛快。

正如古詩里說的“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公子可知昨日的菜為什么味道不同嗎?”兜了一大圈,素錦語不驚人死不休,突然提起這個問題。

沈洵淡淡地說:“廚房用度不夠,買不起油鹽了?”

素錦看他:“不是沒油,也不是沒鹽,而是缺少一味香料,叫作茴香的。”

沈洵嘴角勾出一抹笑:“我不知道你還懂做菜。”

“奴婢不懂,但公子的日常吃食,奴婢卻都親眼看過。原先公子的每樣菜里,都添加了少許茴香,所以公子進食的時候,會覺得滿口余香,菜的滋味也格外好。而昨天阿久端上來的飯菜里,我觀之并沒有這種香料。”素錦不緊不慢解釋道。

沈洵也輕嘆道;“茴香并不是稀罕物。”

素錦道:“但也并不是尋常物。好的茴香就更價值不菲了。通常普通人家燒菜,除了逢年過節,是很少放茴香的。”

沈洵又嘆了一聲:“我懂了,你是在責備我每日吃得太奢侈了。”

素錦噎了噎,頓了會兒,決定還是繼續下去:“但是少夫人有孕,傳少夫人喜愛茴香,所以前院撥給小廚房的用度中,便克扣了這一項。”

沈洵不知何故沒立刻說話,但眼眸中隱約閃過了笑意,他開口時頓了頓:“但孕婦不食茴香。”

素錦咬了一下唇邊:“所以前院用這樣的理由扣除份例時,阿久便發了一通火。她掌管小廚房多年,每日與食物打交道,自然也知道孕婦不食茴香。”

沈洵終于揚起了嘴角:“阿錦,你真是越來越本事了。我昨日不過才翻過了醫書,你今日就在我耳邊茴香不茴香的了。”

素錦繞到他身側,攀著輪椅扶手蹲下來,仰面望著他:“奴婢不欲給公子添麻煩。只是長此以往并無益處,希望公子擔待。”

沈洵也望著她的眼,一雙流轉的明眸,多少年都無變化。“你想我怎么擔待?”

素錦良久道:“阿久若是耐不住,去前院理論。到時就會有人一狀告到公子面前。阿久是個丫頭,終歸是身微命賤不會有人把她看在眼里。”

沈洵道:“到時就要我回護,是嗎?”

那句是的在舌尖繞了繞,素錦有些難以出口,想了想換成:“阿久的為人,公子是懂的。”

料不到下巴一涼,一根修長手指抬著她下巴掀起她的臉。沈洵的臉壓下來:“我懂,東府的四個丫頭,皆忠心為主,我眼前這個,就最是忠心。”

素錦的心只是驟然間提得老高,顯然沒讓她有思考的余地,就有兩片溫熱重重壓在她唇齒間。這是個灼熱纏綿的親吻。

素錦大腦空白一片,沈洵松了她的時候,她都不知是多久已過。

沈洵聲音響在頭頂:“你昨晚說的那個,我開始考慮了。”

素錦慌忙間抬頭,迎上沈洵暗沉的眼睛,她發現,她第一次看不透沈洵眸光的含義。

素錦雙手都在微顫,沈洵嘴角微動,自己搖著輪椅走了。“隨你們這些丫頭怎么折騰,橫豎我只是個出不了門的瘸子。”

像驚雷劈過來,素錦眼睛雪亮,八年來沈洵什么樣的情緒她都經歷過,卻第一次吐出這樣傷人的字眼。素錦仿佛面具出現了一道裂縫,露出驚懼痛呼道:“公子!”

似被這聲音所擾,沈洵側頭停了停,隨后卻繼續推著輪椅向前,如嘆息一樣說道:“要實在想伺候,今晚就來吧。”

素錦雙腿漸漸無力,跪坐在地上。

果然阿久不需要素錦如何點撥,午時剛過,就帶著廚房里自己一干人浩浩蕩蕩出發去大廚房討說法。

正好掐著午飯的飯點。

大廚房里負責的張婆子正忙前忙后,張羅一鍋一鍋的飯菜。

阿久站在門口站了好大一會兒,沒人注意到她,她清了清嗓子,忽然使勁咳嗽了幾聲。

張婆子回頭,目光里變了幾變,換上一副笑臉:“哎喲阿久姑娘!好些時沒見著您,您可是稀客喲!”

阿久冷笑了一下,尚且還能控制住自己沒當場發難。

“張嬤嬤,你忙什么呢?”阿久也掛上一副假笑,虛假客套誰不會。

張婆子心底有數阿久來者不善,眼珠骨碌轉了轉也笑著應道:“你來得不巧,可不,正忙著給各房燒晚飯送去呢!”

阿久掃了一圈屋內,也哂笑道:“到底是張嬤嬤有能耐,忙人事多,尋常人哪能管得了那么多東西呢?”

張婆子不住地拿眼看著幾個冒煙的鍋,似乎真的急,一邊笑:“看阿久姑娘說的什么話,左右不過是我們奴才們該做的事。”

“是啊……”阿久冷不防拖長了音調,“看我這個做奴才的,就沒什么事做。”

張婆子望了她一眼,也不知心底聰明了還是怎的,忽然住嘴沒接她的話。

阿久笑得一抖手里帕子:“喲!我說張嬤嬤,你這兒這么熱鬧,不如順帶把我家公子爺的飯菜也燉上了吧!我那小廚房的火,就怕沒您這兒的旺吶!”

張婆子的笑有點掛不住了,還強撐著道:“姑娘說這些話,我怎么越來越聽不懂呢。”

阿久也收了笑,抱著手臂一腳踏進了大廚房里,掃著一圈人慢慢道:“您這兒這么多的灶火,不是不能給公子爺做一頓飯吧?”

張婆子趕忙跟著她進來,幾步搶到了鍋前面站住,一面強笑道:“阿久姑娘說笑呢,公子爺那伙食,不是一向是東府廚房自己準備的嗎?哪輪得到我們呢?”

阿久冷笑:“是輪不到你們,還是沒那個心準備?”

張婆子畢竟是一方主事,這大廚房手底下管著的人,也有二三十號人。她平日一呼,自是極有威望極得意的。

現下被阿久一個小丫頭幾番搶白沒臉,她心底的火氣也上來了。

張婆子立刻改了口氣,冷嘲熱諷道:“阿久姑娘自己掌管小廚房,本就該負責公子爺的膳食,如何還能找事到我們的頭上了?”

阿久一巴掌拍在了鍋臺上,橫眉立目,怒氣沖沖地指了一圈人道:“說本姑娘找事?你們這些人自己就是地上撿起來的餅不干不凈,公子爺的膳食我倒是想負責呢!可你們個個占著雞窩不下蛋,什么都緊著你們的,這會兒說我不負責了?!有這個理嗎?嗯?我倒問問有這個理兒不?”

張婆子只氣得滿面通紅:“你,你說的這是什么腌臜話兒?你不去好好管著自己的小廚房,到這兒發什么瘋?我,我不是說,也就是公子爺能單獨開伙給立廚房,這要換了別人,還沒有這待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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