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燕兒一直在后面拉沈纖的衣服，示意她不要答應，沈纖哪里肯聽，點頭應下了。

兩人出了農家院子，還能聽見那婦人咒罵的聲音，燕兒一臉苦悶，“小姐，你怎么能答應去伺候別人呢？”

沈纖沉默，不答應又能怎樣？看著她打死燕兒？事情是她搞砸的，她自然要負責。“走吧。”

第二天一早，燕兒準備偷偷溜走，哪知沈纖也醒過來了，燕兒又去勸她：“小姐，這些事我來做就好了，你在家歇著吧。”

沈纖自然不肯的，任憑她怎么哀求都沒有用。

去了那家院子，婦人早就等在那里，見兩人過來，臉色一冷，大聲喝道：“等你們過來，老娘都餓死了，明個兒再不早些來，小心老娘打斷你們的腿。”

“我們答應幫你做事還債，卻沒說賣身給你。”沈纖冷冷地看著她。

“喲，你還敢還嘴？就你們兩個窮鬼，賣過來老娘都不稀罕，還不快去干活。”

沈纖沒再說話，見燕兒掄起院子里的一桶衣服，便拿了棒槌，準備與她一起去。誰知那婦人又叫住她：“讓她自己去，你還有別的活要干。”

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碗口粗的木頭，“今天給我劈了它們。”

“我來吧，衣服很快就洗好了，劈柴我也可以的。”婦人橫了她一眼，燕兒這次沒有畏懼，也看著她，眼神中似有哀求。“我家小姐從來沒干過這些粗活，還是我來吧，我很快就回來了。”

“那你還不快去！”

燕兒趕緊拎著木桶出去了，沈纖撿起地上的斧頭，面無表情地蹲在一旁，拿起一根圓木，也不知從那邊下手，一斧頭下去，木頭滾到了前面，那斧子直接劈到了地上。

那地面是平整的土地，斧頭砸在上面，瞬間多了一個坑。

“呀呀，該死的丫頭，連個柴都不會劈，老娘要你有什么用？”一轉身，手中便多了一根細竹竿做的長鞭。

“你想做什么？”沈纖戒備地看著她。

“干什么？教你怎么劈柴！”話還沒落音，鞭子唰的一聲落在了她身上，沈纖只是冷笑，第二鞭又來了，她伸手握住。

“死丫頭，還敢還手？放手！”

“你無權打我。”她只是幫她打工賺錢，并沒有賣身為奴。

“還犟嘴？”那婦人想將鞭子抽出來，只是沒想到沈纖人雖瘦小，力氣還是有的，盡管手心火辣辣地疼，握著鞭子不撒手。

天氣太冷，那婦人的手也冷得厲害，見她絲毫不放松，恨恨地丟下鞭子回屋去了。

也罷，就讓她在外面呆著，凍死這兩個不識趣的臭丫頭。

沈纖還是不得章法地劈著柴，她沒見過別人劈柴，不知道圓木頭是要豎立起放在地面上才好劈開的，還以為和切黃瓜一樣，橫著亂切一氣就可以的，好幾次木頭一滾，那斧子就到了腳前，差點剁下她的腳趾頭。

燕兒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險像：沈纖一斧子下去，正好砍到自己的鞋子上。萬幸的是她早已力氣用盡，雙腳也麻木了，完全感覺不到痛。

“小姐！”心都被她嚇出來了，手中的東西一丟，跑過去看她有沒有受傷。“小姐你傷到腳趾頭了沒？痛不痛？我背你去看大夫……”

“不用擔心，沒傷到。”找回木頭，又繼續。

燕兒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做事，沈纖突然叫了一聲，燕兒這才注意到她的手心全是血泡，頓時紅了眼睛：“是燕兒沒用，害得小姐也跟著我吃苦……”

“明明是我自己笨，關你什么事呢傻丫頭。”沈纖用手背摸了摸她凍得微腫的臉，輕輕低頭，卻發現她的手上也全是裂縫，還滲出了血，五個指頭不分彼此，幾乎腫成了一整塊。

“痛不痛？”

“不痛，小姐你讓開，我來。”

門吱呀一聲打開，那婦人一邊咬著烤紅薯，一邊嘲弄她們：“好一個主仆情深哪，都搶著做事是吧，你，去給我把碗洗了。”

烤紅薯的香味傳來，燕兒連她說什么都沒聽清楚，只是看著她手中的東西直咽口水，好香~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我們多干些活，能不能給我們一個？”沈纖見燕兒餓得厲害，問她。

“不行，一個刷碗，一個劈柴，給老娘麻利著點。”砰地一聲，門又被關上。

兩人只好繼續做事。

燕兒來到廚房，鍋里的水是熱的，碗都放在灶臺上擱著，她拿起一個油乎乎的碗，放進水里，手上的傷口突然遇到熱水，痛得要炸開一般，燕兒慘叫一聲，立刻縮回手，不想卻將那一摞碗全部帶了下來，摔得粉碎。

沈纖進來的時候，她的手一直在流血，似乎是痛極了，整張臉都有些變形。

“天殺的小娼婦！”婦人聽見聲音，在門口角落摸了把掃帚就沖進來了，看見一地的碎片頓時火冒三丈，舉著掃帚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

沈纖撲上去護住她，任憑掃帚雨點似的落在身上。

“氣死我了，今天非打死你們兩個不可！”

“打死我們你的東西也回不來，以后也不會有人幫你做事。”

那婦人又狠狠地打了幾下，算是出氣，而后才惡狠狠地說道：“你說得對，打死你們簡直便宜你們了，老娘要慢慢折磨死你們。”

粗粗地喘了口氣，這一次，她著實被氣得不輕。

晚上，兩人帶著一身的傷回來，燕兒邊哭邊燒水給沈纖擦身子，除了手上的血泡，她的傷幾乎都在背上，看得燕兒心里一陣抽痛，眼淚就那么大滴大滴地落在她的背上，沈纖也疼得呲牙咧嘴。

“你再哭下去，我不是被傷痛死的，而是被你的淚咸死的。”

燕兒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姐，是燕兒對不起你，都是我害了你。”

“起來，小傷而已。”過了這么久，什么樣的苦痛她沒嘗過，不過區區幾下打，又算得了什么？

燕兒哭著搖頭，不肯起，雙眼腫得跟核桃似的，聲音也有些啞：“小姐你找個大戶人家把我賣了，還了那女人的債，你就不用受我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