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我傷音音太多，估計舅父是不愿再原諒我了。”皇后垂了暗淡的眸子，上香后，靈堂內有些寂靜。

“音音在祠堂跪著，舅父過去看看吧，舅母陪著我便好了。”

裴尋磬沒有半分停留，轉身離開。

裴夫人倒是微笑著迎上前，“娘娘隨臣婦去偏殿歇息吧，時辰不早了，娘娘該歇會了，明日一早回宮定是還要接受嬪妃們行禮請安的。”

“舅母，外公生前，可有再說怪過我？”

“未曾，都是孩子，在長輩眼里，孩子們的錯，都是能原諒的。”

…

裴知音跪三個時辰，直到黎明，才得以見父親。

她不知，這三個時辰里，裴尋磬一直在祠堂外看著女兒單薄的背影。

是又瘦了。

是又受委屈了。

他抬眸看了看東方的魚肚白，吩咐侍從，“帶三小姐去靈堂，祭拜過后，讓三小姐隨皇后娘娘回宮，若問起本相，便說本相身子不舒服，歇息了。”

實則，這樣安靜肅穆的地方，裴知音聽見父親說的話了。

是有多失望透頂，所以才見她的面都不想見了。

她終究讓所有人都失望了。

活該孤老深宮一生。

裴知音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這半宿，跪的膝蓋生疼，又不是很疼，許是跪的久了，早就便習慣了。

她一路小跑出去，跟上爹爹的步伐。

爹爹肯定聽見她的聲音了，卻未曾回頭，甚至腳步聲都沒有停留半分。

裴知音噗通跪下，膝蓋磕在青石板上：“爹爹若是不想見女兒，也便不要回頭了，不孝女裴知音，給爹爹磕個頭，辜負爹娘的養育之恩，是女兒的錯。”

“音音，不要再尋短見，既然不想再呆在宮里，爹爹會讓你出宮。”

直到回宮后，裴知音依舊未曾明白爹爹這句話的含義。

爹爹…會讓她出宮。

可是爹爹，并沒有這個權力。

細細想來，細思極恐。

…

圓圓一覺醒來，便發現已經換了地方了。不是在母妃的玉蘭殿，也沒有母妃了。

顧淮清早便端著早膳進來，人依舊冷冷淡淡的，“今日是裴老丞相出殯的日子，師娘讓我陪著你。”

顧淮將早膳給圓圓一樣一樣的擺到小桌子上，又出門擰了涼水浸過的毛巾進來，“公主哭的眼睛有些紅腫，我給公主敷一下吧。”

說完，未曾等圓圓回應，自顧自的用毛巾捂住了圓圓的眼睛。

被蒙住眼睛以后，耳旁的任何聲音，都被放大的格外清晰。

圓圓小手慢慢的附上了顧淮的手臂：“淮淮，之前府里的人說的是對的，現在圓圓和你一樣，都是沒有人要的孩子了。”

顧淮不知道毛巾下的小女孩眸色是什么樣的，哭，或是不哭。

只是將毛巾拿下來時，靠著她眼睛的那一側，很溫熱。

“并非沒有人要，我還有師父，你還有外公外婆。”

“不是這樣的…”外公外婆很好，在裴府有很多好吃的可以隨便挑，無人束縛，但是她想要的是母親，是母親給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