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過我一肩抗，你前路坦蕩?！?

“老頭，你要帶我去哪兒？”

“叫師父?！?

他敲她一記，六歲就跟人學(xué)壞了，老頭老頭的叫。他有那么老嗎？

“現(xiàn)在的人，白發(fā)蒼蒼可能是三四十歲，那些正在學(xué)走路說話的，也可能是七八十歲?！?

“什么玩意兒，怎么可能?！毙『阂琅f蹦蹦跳跳的，沒心沒肺道：“我可沒你老?！?

有誰能比我老？他想這么說，可結(jié)果大概是再收到一句“老頭”，便也不說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

“帶你去看星星。”

“現(xiàn)在是白天！”

“等到了就是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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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兒依舊過著不知憂的日子，一天天捧著碗問他今天有幾頓飯。他依舊天天被煩，又不是個(gè)男孩子可以打可以罵，這種小混蛋，哪兒有招治她。

“今天沒飯吃！去給我挑水砍柴。”

“不去！”

“不干活兒還想吃飯，憑啥。”

“憑你是我?guī)煾?！?

“這時(shí)候不叫老頭了？”

“哼。”

這無賴的性格他早就習(xí)慣了，從里屋端出一碗飯，隨手摘了窗前盆栽的兩片葉子扔進(jìn)去?！俺酝耆ジ苫?。”

“好嘞！”

山林間的小木屋中，老頭搖著扇子，小孩兒大快朵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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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有客人。”

這次登門拜訪的人有些奇怪，不像是迷路，卻碰巧找到了這兒來。一個(gè)女子，戴著斗笠，衣服跟古代人似的寬寬松松。

“什么人？”他躺在里屋懶得動(dòng)彈，聲音慢悠悠穿出，卻很清晰?！芭?。”小孩兒如實(shí)回答，讓躲懶的人嗆了口茶。好，很棒，的確是女人。

“進(jìn)來?！?

女人踏入屋子，四處打量了下，不知什么原因在點(diǎn)頭。印象中這里應(yīng)該是破草屋，不過記憶偶爾出錯(cuò)在所難免，便很快接受了。

“有人么？”

“我不是啊?！毙『翰逯籽?，女人卻好像看不到她，自顧自往里走。她沒有問第二遍，指腹順著摩擦過墻壁，沒有紛至沓來的什么記憶，這就是一間木屋而已。

那人轉(zhuǎn)悠了一圈便出去了，身影很快消失在叢林。小孩兒踮著腳遠(yuǎn)望，除了樹上歡騰的山雀，啥也望不見。

“看啥？”

“那人真奇怪！她看不見我？”

“你看見她了嗎？”

“怎么會(huì)看不見！”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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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給我喝口泡茶的水？”

“這個(gè)？”他指指桌上的開水。

“嗯?！秉c(diǎn)頭。

“有茶不喝喝水干啥?！崩项^嘴上這么說，還是給她倒了一杯，汩汩冒著熱氣。放到小孩兒面前，朦朧了視野，倒讓人抓到了樂趣。“老頭你的臉糊了！”

“…”

“好喝嗎？”

“沒味兒?！?

“就對(duì)了?！?

-

兩人上山采藥，往回走中下了雨。有越大的趨勢(shì)，老頭抱著竹籃像往常一樣樂呵呵的走，小孩兒邁著還沒長長的短腿跟的吃力。

“你別走那么快！”

“是你走太慢。”

“我沒有！下雨了，地太滑，我跟不上你?！?

“所以啊，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

“你欺負(fù)小孩兒！”

“你還??？”

是吧，你六歲，的確還小。

但你知道么，在我心里，你已經(jīng)很老了。

“我看不見你了，師父?！?

“跟上?！?

聲音依然很清晰，只是目光所及，只有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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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兒感冒了，一邊流鼻涕一邊流眼淚。“我是不是要死了，好難受。”

“說啥呢，我死了你都不會(huì)死。”

“為啥？”

“病了還有好奇心，喝水，睡覺?！?

“唔唔…”

她不知道的是，到了夜幕降臨時(shí)，他怎樣為她蓋好被子，怎樣握住她的手小小嘆息，怎樣說了聲對(duì)不起，說你要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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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兒七歲了，他照樣沒給她過生日，只拿出放了很久的老茶泡了一杯給她喝。

“這啥，怎么那么苦呢?！?

“苦？”

“啊?！?

“我哪兒知道?！?

“你為什么只泡一杯？”

“我怕苦?！?

“你欺負(fù)小孩兒！死老頭！”

“又學(xué)壞了？怎么說話。”

“哼?！?

“實(shí)在不愿意稱師父，叫先生也行?！?

“先生？那是什么意思？”

“我哪兒知道?！?

“那我還能叫你老頭么？”

“我說不能，你會(huì)改么。”

“不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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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用上山，也沒有活兒干，他坐在躺椅上樂得清閑，小孩兒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肚子撐得飽飽。

“先生。”

“嗯?！?

許是換了稱呼感到新鮮，小孩這幾日沒再喊老頭。他在心底翻白眼，熊孩子就是欠收拾。

“你說，無獨(dú)有偶是什么意思？”

“匹配?！?

“啊？我聽到的是，雖然特別罕見，但不止一個(gè)。”

“你聽誰說的？”

“那邊那個(gè)松鼠?！?

他抬眼，樹枝上只剩下輕微的晃動(dòng)。

“你聽它扯?！?/p>